冬陌道:“师父曾告诉过我,明宗与暗宗的修行功法,都是天都子自创,只是后来分成明宗与暗宗之后,各自再经过自己的改良,明宗追求奇诡,隐宗则以阴毒为主,不过两者的功法根基是一样的,外人很难看出区别,这墙上刻的,我也看不出是明宗还是隐宗的功法。”
塞波皱眉道:“这就怪了,雁回谷的藏书阁,怎么会刻下隐宗的功法呢?我们虽然没见过雁先生出手,但她用的绝对不可能是隐宗的功法。”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这里根本不是雁回谷的藏书阁。”
“那这些石刻,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再研究研究。”冬陌继续观察石壁上的法诀,挨个稍微修炼一番,突然间,他发现了一门熟悉的法诀,这种熟悉,不是曾经见过,而是感受过,冬陌一练之下便知,这门功法,便是雪凝对自己施展过的寒冰之气!
果然是暗宗的功法!
冬陌深吸了一口气,对塞波道出自己的发现。
“既然是暗宗功法,咱们便不学了?”塞波的口气中带着迟疑,而不是确定,显然,他也会这些功法十分感兴趣。看见自己没见过的功法,便想要修炼,这是每一个修行师都无法抗拒的本能。
“别急,我必须把这门功法学会,然后寻找击败它的办法。”如果你想了解一件事物的弱点,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掌握它。冬陌之前还在困惑如何应对寒冰之气,如今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当下按照石壁上记录的功法,演练了起来。
寒冰之气虽然施展出来十分奇妙,但根本原理也很简单:先将自己体内的元气聚化成冰,通过与对手的接触释放出来,侵入对手体内,利用元气的强压来冰化对方的元气,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对于冰化的控制,不然没等把对方的元气冰化,自己先变成一个冰人。而且亲自修炼起来,冬陌才知道这功法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无敌:由于是依靠元气的强压来达到冰化对方元气的效果,假如对方的修为在你之上,这功法便是毫无作用。所以,冬陌总算知道找到了这门功法的应对之策:很简单,只要境界在对方之上,便可轻松应对。
目的达到,本不应该再修炼下去,不过冬陌已经察觉到这门功法的妙用:虽然用在强者身上无效,但若与实力相仿的对手作战,用处还是很大:自己本来就不擅长近身战,学会了这门功法,将来再有人想要绕过自己的仙术、近身攻击,那便可以让他尝尝这寒冰之气的厉害。抱着这种想法,冬陌开始集中精神,好好修练起来。
数个时辰之后,冬陌基本掌握了这门功法,虽然不够熟练,但是迫切想要试一试它的威力,于是转身寻找塞波,却发现塞波不见了。冬陌举着火焰找了半天,才发现塞波在一个角落里,盘膝坐着一动不动,有淡淡的白汽从他身上冒出来。
“你在这干什么?”
半晌之后,塞波才睁开眼睛,朝对面墙壁努了努嘴道:“这上面记录着一种冥想术,我试了一下,原来是一种吐纳之法,跟道门和不息流的吐纳法异曲同工,应该是暗宗秘传的吐纳法。”
冬陌一听这个便动容了,之前在与雪凝的战斗中,他体内蕴藏的元气分子,有三分之一在压迫之下转化成为精纯元气,直接让他升入造化上境,尝到甜头的他,现在做梦都想快速提炼体内剩余的元气分子,之前虽然改用不息流的吐纳之法,炼化元气的速度,比普通的道门吐纳法提高了很多,但他还是有些不满足,而今一听说有别的吐纳之法,忍不住向塞波追问详情。
“这冥想术炼化元气的速度,确实很快,比不息流的吐纳法还要快上数倍,不过……我刚才试了一下,用冥想术炼化的元气不够精纯,很浮躁,难以控制,所以……”塞波摆了摆手,“还是放弃好了。”
冬陌不解道:“如果这是暗宗秘传的吐纳法,那些暗宗弟子,是怎么做到的?”
他没有表达清楚,但塞波听懂了,道:“也许暗宗的功法,与这门冥想术比较搭吧,反正用它来配合武技和仙术,非常不好用。”
冬陌心里有些不舍,忽然间,他想起天书上有一篇讲解吐纳法的,当时没有细看,说不定上面有关于这方面的论述?当下将天书取出,翻到那一篇,用火焰照亮,认真看起来。在跳过了很多看不懂的深奥文字之后,他果然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段论述如何提升元气纯度的文字,虽然不是针对冥想术而作,但有没有用,试一试就知道了。文字非常深奥,冬陌反复读了好些遍,才掌握了其操作的法门。然后,先按照石壁上的文字,用冥想术吐纳了一个周天,收获的元气果然是平时的数倍,但也如塞波所说,这元气中有很多杂质,难以操控。接着便用天书上记录的方法,将其炼化……
一刻钟后,便完成了。冬陌尝试运气,惊喜的发现,杂质已经排除干净,剩下的是与平时吐纳所收获的并无二致的精纯元气!
这绝对是比学会寒冰之气还要巨大的收获!
冬陌欣喜万分,将这法门告诉塞波,两人将冥想术牢牢记住,打算回去之后,便用它来代替原先的吐纳之法。接着一起研究石壁上其他的武诀,塞波对于学习暗宗的功法,有一些顾虑,这跟冥想术不一样,冥想术只是一门吐纳之法,不存在正邪的区分,而暗宗的修行功法,一向都是被所有修行门派,视为最邪恶的存在。
冬陌听了他的想法,笑道:“功法是正是邪,完全取决于使用的人的心性,就算是再正派的功法,为邪恶的人所用,结果也只能是助纣为虐。”
塞波犹豫道:“话是这么说,可暗宗的功法,毕竟为天下所不齿……”
“那些不齿的人,大多数根本没见过暗宗的功法,人云亦云,如果你教他们一套暗宗功法,比他们自己修炼的功法厉害的多,他们一定会争着修炼。”
塞波笑道:“我怎么听着,像是你在为将要修炼暗宗功法找借口?”
“我还真不准备练,”冬陌望着石壁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案,“这些暗宗功法,并不比我练的那些高明,我只是想大致了解这些功法的特点,将来再遇到暗宗的人,也有办法应付,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大的口气,你应付我瞧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上空响起,两人吓了大跳,没等抬头去看,一道劲风便从上方袭来,击向冬陌的头顶。冬陌反应奇快,向后一跃到石壁边上,眼前一条黑色的东西紧随而至,腿向后用力一蹬,借着石壁的反弹,人闪电般飞到石室的另一边,总算躲过了袭击,定睛望去,却是一道黑色的铁链,从上方垂下来。连忙抬头望去,这才发现,石室的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空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当下将一团火球掷了上去,石室上方的情形,出现在两人视线之内的一刻,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石室上方,是一个巨大的穹顶,无数铁链从岩壁内伸出,在中间的位置交结,当中捆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头发和胡子夸张的长,只能看出是一个男性,相貌几乎无法识别,一道绿色的眸子,隐藏在一堆眉毛胡子中间,闪着邪光。
冬陌和塞波自打进入石室,就被石壁上的文字和图案吸引,根本没想到上面会有人,而且这人身上毫无修行者的气息,冬陌心里盘算,一定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才能做到这一点,不然以自己敏锐的直觉,绝对不会毫无察觉。
那人垂直降了下来,一直到把身上的铁链都拉直,人垂在半空中,离二人的头顶还有丈余之高,冬陌这才勉强看清,对方是一个老者,隐藏在胡子和头发后面的,是一副阴冷邪恶的面孔。
老者盯着冬陌,冷冷道:“你方才说的话,我很赞同,谁说我们暗宗的功法就一定是邪恶的,你们所谓的正道之人,道门的,佛宗的,也不过是一群欺世盗名之辈,哪有我们这些真小人痛快!”
冬陌上下打量着他,道:“你是什么人?”
“我,一个被关在这里的可怜虫,不过当年,我的名号还算响亮,你们可曾听过伤无涯这个名字。”
“你……是伤无涯?”塞波吸了一口冷气。
伤无涯哈哈大笑,“你年纪不大,倒还听过我的名号。”
塞波凑到冬陌身边,低声道:“伤无涯是隐宗上一代三大护教之一,实力很强。几十年前失踪了,没想到却在这里。”
冬陌道:“很强是多强?”
塞波想了想道:“比天下五绝,也差不了多少了。”
冬陌愕然,没想到在这个隐秘的地方,居然撞见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大修行师,看他身上的铁链,应该是被人困在这里的,如此厉害的人物,是谁把他关在这里的?
直觉告诉冬陌,这个人对自己没有善意。当下拱了拱手道:“误闯了前辈清修之地,实在抱歉,咱们这就离开。”当下便对塞波使了个眼色,朝石室的出口走去。那伤无涯也没有任何表示,任由他们离开。冬陌还在感到奇怪,突然脑袋碰到了什么东西,好像面前有一道无形的墙,伸手一摸,果然感受到了符阵的气息,伫立在通往洞穴的路上,顿时感到吃惊: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多了一道结界,莫非是伤无涯趁他们练功的时候筑建的?想来一定是这样,当下也不多想,掌心喷射出一道火焰,对结界炙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