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符印术,如果是,符印术不是无形的吗?为什么会形成如同山峰一样的实质,如果不是,那他在施展的时候,为什么一直结印?”
崔真脸上露出了一丝深谙一切的微笑。“是符印术,也是仙术。这便是陈冠峰的杀招,先用土系仙术,形成实质的山峰,再用符印术去增强它的冲击力,如果单纯是土系仙术,你也不会抵挡的那么费力了。虽然他是元始境界,但你的三系归一,破他的单系仙术,也不是特别困难。”
冬陌震惊地道:“符印术与仙术,也能结合?”
“这不是真正的结合,而是一种加强攻击,如果你也会符印术的话,你自然就明白了,算不上什么创新,陈冠峰的确是个奇才,仙术和符印术,都修到了最顶层的境界,这种情况也是很少见的。”
听了崔真的话,冬陌不免有些蠢蠢欲动。崔真看穿他的心思,笑道:“你不必修炼符印术,你的感知之力,在某种程度上,便可以代替符印术的作用,甚至远远超过,随着你修为的增强,能够感知和操控的东西也越来越多,慢慢去摸索吧。”
冬陌点点头,又问:“师父,什么是土系仙术,不是只有雷火水三系吗?”
“雷火水,是有系统的三门仙术,并不是仙术的全部,一个真正强大的仙术师,能够操控的元素,不仅仅是这三样,还有风、土、甚至草木。这有点类似感知之力,最大的区别是,感知力所操控的元素,是基于实质的基础上,例如你想要以沙暴攻击,地上必须要有沙子;而仙术可以不拘场合,只要有充沛的元气,便可以转化成一切元素。”
冬陌皱起眉头,自忖道:“这么一说,仙术比感知之力要有用的多。”
崔真笑道:“你说反了,感知之力虽然有环境的局限性,但可别忘了,它是一门完全没有消耗的手段,不占出手空间,你可以腾出精力施展别的功法;而你不可能同时使出两门仙术,最最重要的是,仙术需要消耗元气,而你不可能一直保持充沛的元气。”
冬陌恍然大悟,师父所言,的确很有道理;譬如两个势均力敌的修行师进行一场漫长的战斗,到最后元气都消耗得差不多,所施展的仙术威力定会减弱,而感知力虽然有局限性、也没有仙术威力强大,但只要自己还有意识,便可以施展……真是各有各的优势,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所有修行术之间,是一种平衡的关系,没有一种可以完全压制其余的功法,一个人实力的强弱,终究是看他的修为,和战斗中的种种综合能力,以及各门功法的搭配,达到取长补短的效果。
从前,冬陌实力尚浅,从来没有真正考虑过这些问题,如今仔细研究之下,发现修行真的是一门很广很深的学问,实力越强,你能够接触到的问题就越多,而且永远没有尽头。
他将这个想法说出来,提醒塞波的重视。崔真在一旁笑道:“你能意识到这些,很好,但也有很多修行师,根本意识不到,即便他们的境界很高,但是一直闷头修行,很少与人战斗,即使战斗,也不愿从中总结经验,这种人,即便纸面上的实力很强,也不足为惧。”
午饭之后,冬陌想回房间睡一觉,缓解一下疲劳的身心,不过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回想今日一战,也许不是自己打过的最为精彩的一战,但却意义非凡:自己战胜了道门七子中的一个,也就是说,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已经勉强可以与道门七子这些修行界公认的天才少年相提并论,虽然自己踏上修行之路很晚,还是……终于赶了上来。他相信未来的自己,一定会一个个超过他们,最终战胜鹿冠云,成为这一代修行师中的第一强者……
也是直到现在,他才彻底放下最后一丝自卑的情绪,感觉自己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强者,真正的修行天才,对于半年后和鹿冠云的一战,他信心十足。
美美的睡了一觉,晚上起床,他便去找崔真和塞波,告诉他们,自己将要修炼天书上的秘法,试图快速晋入元始境界——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元气储量,已经到达了晋升元始境界的所需,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重筑灵身,达到一元复始。虽说秘法的修炼,能够快速做到这一切,却也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好在这秘法乃是循序渐进,艰难但不凶险,并不需要有人为自己守护。
当天晚上,他便钻进了一间宽敞的房间,开始修炼这门秘法。说是不用守护,但塞波生怕他发生意外,还是在一边陪着他。崔真如今身为分宗宗主,大小事务非常繁多,这几天也是抽空陪着冬陌他们,当天晚上,便回到了宗门去,留下了数十名实力不弱的弟子,守在冬陌用来修炼的房间外面,就算真的有人试图闯进去,以他们的实力,也足以阻挡片刻,为自己赢得赶去的时间。
头一天的修炼,十分顺利,冬陌利用秘法,成功将所有元气释出体外,在一道气屏之中缓缓流淌,与天地灵气贯通交流,使之逐渐沉淀,改变属性……他自己体内,完全没有一丝元气存留,这对于一个修行师来说,是极难做到之事:凡是修行师,从骨骼到肌肤之间,都存贮着一定数量的元气,修为越深,存贮的元气就越多,这些元气是用来支撑根骨,连本人也无法操控,虽然使用某些药物或秘法,可以暂时将这些元气释放,但身体也会马上虚脱,无法支撑之后的灵身重筑。是以很多想要升入元始境界的修行师,在这一步骤上面就要花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寻找平衡之法,也许会长达数年之久。冬陌却在秘法的作用下,一夜便成功了。
三天之后,这一阶段的修炼完成,下一阶段是拆骨重生,过程便是相当痛苦……冬陌也撑了下来,一周之后,新的根骨长成,比之前坚硬了数倍,接着是肉身与经脉,其痛苦程度更胜一层。这种痛苦,塞波虽然感受不到,但每每在一旁看到冬陌疼到面目扭曲的模样,便感同身受,以冬陌无比坚韧的性格,连他都无法承受的痛苦,该是多么可怕?自己将来晋入元始境界时,难道也要这么痛苦一回,随即想到,这应该是使用秘法快速破境的代价,如果是依靠自身的修炼自然破境,应该不会这么痛苦。
不过,这种痛苦的修炼,也不是无止境的持续下去,冬陌每天修炼五个时辰,其余时间可以缓一口气,静坐修养以及睡觉,在这阶段,他体内自有能量生成,吃喝是完全不需要,也是不允许的。
两周时间一晃而过,到了重筑气海的关键一步,一开始还算顺利,中途突然有一条经脉的张力没有达到理想的境界,破坏了元气流向气海的整体平衡,淤塞的元气越来越多,很快便有胀破经脉的危险。这根本是意料之外的险情,冬陌的一张脸,很快涨的通红,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怎么办,需要我怎么做?”塞波在一旁急得不知怎么办好。
“你……帮不了我……”冬陌用力喘息着,“快去找师父!”
塞波破门而出,狂奔向南宗宗门,一路上不断祈祷,师父一定要在宗门,一定要在!刚奔到门口,便差点跟一个人撞上,抬头一看正好是师父,拉着他便跑,路上说出找他的目的,两人展开身法,狂奔回小院,见冬陌修炼的那间房门大开,进去一看,呆住了。冬陌面色已经恢复如常,从容地坐在气屏之中,数道金光,在他全身上下快速的上下流转。鹿尔南,站在他的身后,冲他们做了个嘘声的手势,轻轻走到了门外。塞波赶紧跟出来,问道:“东子怎么样了?”
“摆平了。”鹿尔南一脸轻松。
“你?”塞波瞪大了眼睛。
“是啊,我听见他在里面惨叫,就过去看看,帮助他摆平了。”
“怎么摆平的?你又不懂修行。”塞波更吃惊了,她又不是修行师,这种事情,怎么能够帮得上忙?
鹿尔南笑了笑,“修行也是天道的一部分,我自然能帮得上忙,说了你也不懂。他现在没事,不过以后可能还会有危险,以后由我来看护他吧。”
虽然不明白其中的奥秘,但她到底是救了冬陌一回,而且之前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自己的确帮不上忙,塞波只好把看护的职责交给她。自己也在旁边的房间,开始了闭关修炼,学习不息流第九重的功法。
晚上,冬陌脱离了入定的状态,恢复清醒,前一轮的修炼已经结束,可以好好休息几个时辰了。这时候,他看到坐在自己身边的不是塞波,而是鹿尔南,很是惊讶,在他询问之下,鹿尔南道出了下午发生的事情,冬陌这才知道,下午救了自己一命的不是师父和塞波,而是她,当下便问了与塞波一样的问题:“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有一种能力,不仅能看穿人的内心想法,还能看到他体内血脉和元气的运行,当然我一般是不看的,有点恶心。我听到你惨叫,想到你在破境,可能是元气流动方面出现了问题,所以运用了一下,发现一条经脉堵塞,然后用神力帮你疏通了,就这么简单。”
“神力……那是什么?”
“这是我自己的叫法,是我从天书上学到的,只能用来救人,不能打人。”
她再说下去,冬陌就完全不懂了。
鹿尔南是生性淡漠之人,说完这件事,便不再开口,坐在蒲团上,绣着一件东西,这是她来到南方之后,最感到兴趣的一件事情,看了一遍就学会了,如今除了看书,她大多数时间都用来刺绣,一边思考天书上的深奥之处。
冬陌静静地望着她,突然有了一种大胆的想法,雁先生让自己找她,会不会是一早就预料到今天之事,特地安排她来救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