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后,果然,有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峡谷开来。冬陌居高临下望去,看到了很多金钱会的人,有数十名金钱使、几十名银钱使,在他们中间,还有两个坐在马车上的人,与金钱使的打扮一般无二,只是衣服的颜色与金钱使相反:一身金色衣衫,额头上扎着黑色的布带。
“这两个,是什么人?”冬陌不解地问。
“这是金钱官,在金钱会中的地位,还在金钱使之上,据说一般是不参加任何外出行动的,联军究竟花了多少银子,居然请来了两位金钱官!”塞波奇道。
“也许,不仅仅是银子的缘故。可能联军还有别的更动人的许诺。”冬陌猜测。
“怎么说?”
“先不说这些。波波,等他们进入峡谷,你下到入口那边,堵住他们的退路,我去前面,把他们堵在中间,你先躲起来,听我的招呼再动手,能杀多少杀多少。不过要记住,赶狗莫入穷巷,如果这些人真的突破你的封锁,就放他们走,穷寇莫追,免得他们跟你拼命。不过那些金钱会的人,可是一个也不要放过!”交代完毕,转头望着鹿尔南道:“你就呆着这,哪也不要去,我们分不出精力来保护你。”
鹿尔南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不放心的道:“你们可别死了。”
塞波想对她说,为了你,我也不会死的,但只是笑了笑离开了。
在山下的峡谷中,充斥着许多门派的高手,说他们是修行师,有些玷污这个称谓,充其量不过是一群修行师中的败类,但多数人都有着几分实力,他们的境界也许不太高,但是常年刀口舔血的生活,带给他们宝贵的经验,他们的战斗判断和技巧,都要强过同水平的修行师太多。不过,他们也有一个特点,便是见风使舵,老奸巨猾,毫无道义可言,冬陌的打算,便是尽量利用这一点。
冬陌游走在山脊之上,将气息收敛,使峡谷中的人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过了峡谷,应该就快到地方了吧?吴老六,你是不是等不及了,哈哈。”一个光头汉子粗野的嗓门大喊大叫着。他坐在一辆两匹马拉的车上,行走在队伍的中间,左手抓着个酒葫芦,不时灌上几口;右手提着一把乌黑发亮的戒刀,谁都看得出,这是一把好刀。看他衣着虽然破破烂烂,行为也癫狂粗鄙,但是所乘马车的前后,却有着不少人跟随,应该也是某个宗派的大人物。
被他唤作吴老六的,是前面一个骑马的书生打扮的中年人,留着两撇不伦不类的小胡子,听了他的话哼了一声道:“你说这话,只怕是自己着急了吧,那你去把崔真砍了,我等一定念你的好。”
光头笑道:“放什么屁,那崔真何等实力,岂是我等能对付的,我听说,联军已经找了人专门对付他,我等在后面打打秋风便好。”
听到这里,冬陌心下一惊,联军既然请了专人来对付师父,此人一定不简单,心想等打完这一阵,一定要回去告诉师父这件事,让他提高警惕。
继续听下去,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只有一点:联军请这些人来助战,不仅花了重金,还允诺他们,等打败崔真之后,瓜分两座城的所有财物,然后将东林城分给他们作为共同的领地,并且几位城主承诺,与他们互相结盟,保证他们的领地不会受到侵犯。
冬陌这才明白,为什么连两位金钱官也出动了,他们看重的不是银子,而是一片受到保护的领地,可以让他们拥有自己的地盘。
这些人,一边闲聊,一边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之中,银子,美人,地盘……突然间,走在的队伍停住不动了,后面的人感到很奇怪,纷纷挤上前去,看到一个身穿青衣的少年,手持长剑,站在一块高高的岩石之上,身形看上去有些瘦弱,但是自有一股可怕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所有人都感到了震慑的力量。
“这少年是谁?”这个问题在人群中传开。常年久居北方大陆东面的这群人,从来没见过这个少年。这时候,一位金钱使道:“三尊,四尊,此人便是我们屡次杀不死的冬陌!他是崔真的弃徒。”——在金钱会中,为了隐藏身份,所有人之间,以数字来代替名字,金钱使有近百位,所有数字都是两位,银钱使三位,而金钱官数量极少,不足十人,因此便以个位数称呼,倒也方便得很。
冬陌望着一众金钱会的人马,朗声说道:“各位,本人与金钱会有一番私人恩怨,今日特来寻仇,与各位无干,大家在一旁看戏便好,无需为了别人强出头,引火烧身。”冬陌这么说,是想利用他们谋求自保的心理,否则以自己一人之力,独斗这么多人,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果然,那些人一听他是来找金钱会的麻烦,便释然了。
“原来他就是冬陌……”他们虽然常年活跃在北方大陆东边的一片地区,但是位于北方大陆南端的冲云城力战神教第一弟子鹿冠云的故事,也是传到了他们的耳朵中。原来这个少年,竟是冲云城主冬陌!虽然他击退鹿冠云这件事,有些水分在里面,但也是一件很了不起的壮举,在众人看来,他自然是有着几分实力。不过,面对两名金钱官,和近十名金钱使,他居然想要一人独斗,要么是个白痴,要么就是有着什么十足把握的后招,不管他跟金钱会之间战斗的结果如何,都与他们这些外人无干,犯不着为了金钱会去跟冬陌拼命。
那光头先笑了笑道:“原来是仇人见面,金钱会的老兄们,不抢你们的风头,请手刃仇人,我们在此稍候片刻,你们若是战不过,我们再帮忙不迟。”他的态度,为所有人指明了站队问题,一时间,除了金钱会的人,所有人都开始后退,腾出很大的一片无人的空地出来。
两位金钱官,早知道他们的为人,从一开始就没奢求过他们的帮助,况且面对冬陌孤身一人,他们有着十足的取胜把握,那位“三尊”哼了一声,睥睨着光头道:“别跟我废话,金钱会的事,不需要任何人帮忙!”
光头笑道:“那便好,你们打吧,打吧,我们纯看热闹!”
三尊望着冬陌,眼睛眯了起来。“不错,是个好苗子,可惜,去拜冥君为师吧!”说完,对着身前的数位金钱使一声令下,八个人缓缓朝着冬陌走了过去。
冬陌已经感知过,这八人实力有强有弱,都在造化境界,他压根没有放在眼里,他眼中的敌人,是那两位金钱官,两人都是元始初境的大修行师。本来冬陌还有些愤慨,为什么元始境界的强者那么多,一看他们眉毛都白了,想来至少都有六十岁,可能用了半辈子的时间,才迈过造化境的门槛,走到这一步。想到这一点也就平衡了。
既然这两个老家伙不上,那么,便把八个金钱使先解决掉再说,冬陌看着他们,怀疑他们是上次参与打伤自己和胡姬的那几个人之人,所以,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下。
八个金钱使,很将冬陌团团围住,这是他们迎战强大对手时的一贯套路,冬陌已经领教过好几回,十分了解,当下挥剑朝着其中一个猛冲过去,八人同时掷出金钱盘,合击的威力非同小可,而且方位掌握的很好,逼着冬陌只能退后,无法跳出他们的包围。不料冬陌那一剑乃是佯攻,身形当下以一个不可能的角度、横掠而出,晃过金钱盘的攻击,手中长剑挟着一股凌厉的劲风,击向另一个人。这一进一退之间,展示出的惊人实力,令后面那些看热闹的人都不禁暗暗喝彩,光头喝了一口酒,道:“城主好身法!”
没等冬陌击中目标,那些金钱盘,在主人们的催动之下,又是攻到冬陌身后,冬陌再次诡异的闪过,击向第三个人……几番下来,冬陌一个人也没击中,但是金钱盘的移动,已经远远落后于他。他以一种鬼魅般的速度,突然掠到一个人的面前,长剑猛然击出,那人金钱盘不在手中,只好平出一掌,想依靠自己浑厚的元气挡住这一剑……
“噗嗤——”
鲜血流出。长剑洞穿了他的手臂,接着洞穿了他的心脏。冬陌连一秒钟的时间都没有停顿,猛然抽剑,一道血光迎风飙出,下一秒钟,这把剑便照着边上一个人的头顶落去,那人还在震撼于自己看到的血腥一幕,没想到自己会成为冬陌第二个攻击目标,旁人看着也是无不动容:冬陌设计的设略、和对时机的把握,都远远超过了一般概念。
长剑一闪,将对手交叉托举的双臂砍成了四截,从头顶一口气劈了下去,一个人顿时裂成了两半,那两半的身体,被长剑凌厉的剑气震飞出老远,地上只剩下了一滩热血,和一堆内脏,惨不忍睹。
冬陌不是生性残暴之人,对肢解人没有特殊的嗜好,之所以这么做,是战术需要,想要以此来震慑其余的对手,饶是再强大的对手,在看到同伴已如此惨状死亡的场景,心头也不免被蒙上一层阴影,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
冬陌没有趁势击杀第三个人,而是身形掠出,从面前二人死亡后留下的空间飘摇而出,在远处站住,冲剩下的六人微微笑着,手中长剑上粘满的鲜血,在一点点的凝结,然后冒出淡淡的白汽,竟然一点点蒸发掉,连印迹都丝毫没有留下,唯一不同的是,剑身的颜色,却好似变红了,只是在橙色的火焰下,不是那么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