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下午,冬陌照常与塞波和胡姬在后院花园见面——过去一个月来,这儿成了三人见面的据点,别的弟子很少会来,来也被塞波赶走,渐渐便没人来了——讨论各自在修行中遇到的问题和感受,分享经验。
“一直这样刚把火球祭出来就灭掉,再祭出……你们能想象元气刚释放到体外,就要收回去,再外化,不断重复,这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就好像吃东西吐出去再吃一样,又苦又累还伤身……”在两位好朋友面前,冬陌忍不住释放情绪,好生抱怨了一番,但即便在这个时刻,他仍然没有放弃这种枯燥乏味的修炼,手掌中不时出现一团火球,然后消失。
“可是你的收获也很大,你现在聚气的时间比从前快了很多,放在战斗中,就意味着在同样时间里,你能比别人多进行几轮攻击,这优势太大了。”塞波在两棵树和墙头之间不断跳来跳去,说话却依旧平稳,气息不乱。
一旁的花丛中,胡姬在打坐冥想,培养自己对自然的感知力,同时,她也注意听着他们的对话,不时搭上一句,她现今练习的正是一心多用,左右兼顾的本事。
三人就这样一边交流,一边不影响自己的修炼,不亦乐乎,忽然间,花墙外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三人的听觉都是格外敏锐,听出脚步声是朝着这边而来,步伐散漫,不像是有什么事情要来寻人通报。
塞波皱眉道:“是哪个弟子傻乎乎地到这来,不懂规矩,我去给他赶走。”他从树上跳下来,刚到院门口,便遇着这个贸然闯入的人,是一个衣着华贵的公子哥,年纪也在十六七岁。塞波看着面生,便道:“阁下是……”
“新入门的弟子,师兄有礼。”倒是很客气地行了一礼。
塞波突然想起曾在前厅见过他,仔细打量一番,纳闷道:“你不是杜城主的公子吗?”
“正是小弟,在下杜月风,我父亲送我来跟崔真师父学习,今天才到,请问师兄名号?”
“不敢当,塞波。”既然是杜城主的公子,又是第一次来,塞波当然不能直接给人赶走,更何况他的态度如此恭谨,便闪了一条路,让杜月风走进花园。杜月风看到冬陌和胡姬奇怪的模样,马上明白过来,道:“几位师兄是在修炼?那是小弟打扰了,这就告退。”目光仍偷偷盯着在花丛中打坐的胡姬身上,一直到退出花园之外。
塞波笑了笑,对二人道:“太子爷的行事倒是很低调。”
冬陌道:“越是这样的人,越要提防。”
“怎么说?”
“他明明有高调的资本,却如此低调,要么就是真的知书达理,要么就是隐藏本性,如果是后者,那这个人有点可怕。”
塞波点了点头,“有理!”
关于这个人的讨论,到此结束,他的突然闯入,对冬陌等三人来说只是一个小插曲,过后就忘了,但是对于杜月风本人,却是难以忘怀胡姬坐在花丛中的模样,并非她的样子好看,当然这是前提,最主要的是从她身上所散发出的恬静、优雅而又大方的气质,是杜月风从那些娇气做作的官家小姐身上所从未见过的,他深深地被吸引了。
一周之后,崔真在自己的房间里见冬陌,将一个沙漏翻转过去,让他不断祭出火球往墙上砸,直到最后一粒沙子也流下去。“三百二十六次,勉强凑合。”能让崔真说出凑合二字,冬陌感到很满意,但是崔真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冬陌无语:“接下来一周,你要练习将火球缩小和放大,能缩多小缩多小,然后能放多大放多大,反复循环。这是锻炼你对火焰的操控能力。”
“师父,我知道你这些方法都有道理,我也愿意练,可是……我能不能在练这些的间隙里,学一两招马上能用到的,毕竟还有两周就要比武了。”
崔真道:“你着急什么。”
冬陌急道:“我怕输啊,师父你替我约定比武,又不让我输,我当然着急了。”
崔真笑道:“你照我说的去做,到时候不会输的。”
于是又是一周枯燥的修行。
这次,崔真测试他的标准是,让他往一个装满水的瓮子里投放火球,把水熬干,瓮子的口很小,而崔真给的时间又少,如果投入的火球太小,在规定时间内无法把水全烤干,如果火球过大,把瓮口烤裂了,也算是没通过,因此,投入的火球要与瓮口的尺寸相近但略小,这对冬陌对火焰的操控能力是一个严格的考验,若在一周之前,冬陌绝无可能通过,但是如今的他,居然有惊无险地成功了。
随着这几周来的修炼,冬陌的元气也大有增进,已经达到了淬炼九重巅峰,却无法再向前迈出一步,冬陌感觉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缺乏一个契机,让自己步入灵感境界。
“剩下一周时间里,你要练习怎样同时祭出更多的火球,先是两只,稳定后逐步增加,如果能达到四只,你便有五成的把握能赢下比武。”
冬陌顿时有些泄气,“练到那程度,才有五成把握?”
“对方比你的境界高出不少,五成,已经很难得了。你可能对丁洋还不了解,他是一名灵感中境的力宗武师,一身橫练刚体,你想要赢他,就必须破了他这层刚体,不然根本不是对手,但是他为人骄傲,缺乏冷静,这是他最致命的弱点,你想要打赢他,除了实力,还得动脑子,我还是那句话,这场比武只许胜,不许败!”
冬陌依言练了几天,境界从淬炼九重中境提升到了巅峰,可是任他怎么样努力,最后这一步再也迈不出去,求教塞波和胡姬,他们的说法是,缺少一个契机。冬陌不太明白契机是什么,但深知这种事情急不来,静下心来继续按崔真要求的方法修炼。
转眼到了比武前夕,冬陌不放心地找到崔真,再次向他讨教比武中实用的一招半式,崔真只告诉他:“把你这几周学习的东西融合在一起,就是最厉害的一招。”说完,他便把冬陌打发走了。
躺在床上,冬陌一直思考到半夜,终于想通了,什么叫做把学到的东西都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