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听冬陌是来找戴院长,肯定不是一般人,其中一个拱了拱手道:“戴院长公干去了,请问有何贵干?”
冬陌想了想,道明来意,对方很是吃惊,让他稍等,快步走入内院,少顷领着一个气质非常深沉的中年男子出来,冬陌略微感知了一下,大吃一惊,此人——居然与自己一样同是天知初境!
一惊之下,冬陌忘了隐藏自己的气息,对方显然是感受到了,眼中闪过惊讶的神色,但随即恢复自然,走到冬陌面前,很客气地道:“我叫秦汉,是天枢院的副院长,听说,你是叶将军引荐来的?”
冬陌点点头,把荐书送上。
秦汉打开看了一遍,笑道:“既然是叶将军的亲戚,那便好说,来,我带你去填个名字。”冬陌跟在他身后,来到外院的一间办理公务的房间,找一个老者要了一份卷宗,让冬陌填上自己的名字,发给他一块木质腰牌,上面印着一个“丁”字,拿起来看时,腰牌中间仿佛镂空,有黄色的光芒流动。
“这黄色的光,是灌入其中的符印之力,做工非常精妙,就算有人想伪造,也是难以做到。黄色的光,代表你现在身在‘黄’字营,乃是黄字丁等贤士,便是最末的一个等级,将来你若立功,便可以晋升,相信你以的实力,很容易可以做到。”说完,秦汉很亲昵地拍了拍他。
秦汉又将冬陌领到会议堂中,召来所有黄字营的贤士,一共十六七人,与冬陌见面。在秦汉为自己做简单介绍的时候,冬陌听见下面有人低声道:“又来一个关系户。”
放眼望去,多数人衣着光鲜,隐然有公子风范,但修行境界却很低,想来多半也是跟自己一样,通过关系进来挂职的。这一点,叶斐然当初也是跟他说到过,只有进了玄字院以上,才能见到真正有实力的修行师。
在众人之中,冬陌发现了一张怒气冲冲的面孔,仔细一看,却是昨天被自己打过的那位小侯爷,他居然也是天枢院中的人!
四目相对,小侯爷阴笑了一下。
秦汉遣散了众人,对冬陌道:“天枢院的俸禄,一个月二十两银子,每天早上辰时三刻要来院中报道,如没有任务,可以回去,也可以留下练功。今天是每月集会之日,所以他们都在。本来初进黄字营的贤士,要领一本初级武技功法,不过……对你是没有任何用处了,不领也罢。”秦汉笑了笑,“不过有一点,你身为黄字营的贤士,不经允许,不能随便进入其他院子。”
“明白了,那有什么任务我可以做?”
“不用着急,若有任务,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秦汉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
冬陌拿起自己的腰牌,看着上面的“丁”字,笑着摇了摇头。
打从这天起,冬陌每天到天枢院报道,在第三天,见到了天枢院的正院长戴山,一个四十多岁的很瘦的汉子,出乎冬陌意料的是,他的境界只是元始上境,在副院长秦海之下,为什么他是正院长?
这天上午,冬陌照常去天枢院报道,签完名字,刚要出门,突然戴山出现在自己身后,双手负在身后,态度十分傲然。一直以来,冬陌都把自己的境界伪装成明玄上境,除了秦海,没人知道他的真是境界。戴山也不知道,这一点,从他平时看自己的那种傲然的目光就可以知道。
“有一个任务,我们决定交给你,考验一下你的能力,如果你能办成,我将破例召你进入玄字院。”
接下来,秦海给了他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一个须发洁白的男子,据戴山说,此人名叫虚波,乃是一名暗宗弟子,与门人一起受了指使来刺杀某位重臣,失败逃走,由于官兵重重追捕,他们中间大多死了,只有他侥幸逃脱,但他实力不强,不敢突围出去,日前有人在京城西北几十里的一个小镇上看到过他,由于此人是一名修行师,所以缉捕他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天枢院的头上。
冬陌等人的任务,便是前往那个地区,把此人找出来,斩下他的首级,带回来报功。与冬陌一起去的,有小侯爷王景威,以及几个不学无术的官宦子弟。冬陌不由皱起眉头,他宁愿多杀几个敌人,也不想跟这几个人共事,但是没办法,这是戴山的安排。可能也是对手实力不强的缘故,才故意让这几人参加,积累一些功勋。
“这任务说难不难,不然我们也不会只让你们黄字营的弟子出动,不过只要完成了,仍然是大功一件,好好去做吧。”
冬陌点点头,朝门外走去。等他身形消失,一个人影从后院中转了出来,正是小侯爷王景威,冲着戴山行礼道:“多谢院长成全,这次,必然要这小子殒命!”
戴山狞笑道:“虚波乃是元始境巅峰,这小子哪里是对手,不过,你们到时候一定要小心,一切听秦院长的安排。”说着转头朝不远处扫了一眼,“秦老弟,一切拜托你了。”
秦海的身影,从一排假山中走出来,拱手笑道:“戴兄吩咐的事情,哪敢不从。”
戴山点点头,对王景威道:“你去吧,他们已经在付门外等着了。”
王景威拜别离开,秦海望着他的身影消失,低声道:“戴兄,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说不当说。”
戴山道:“秦老弟不必客气。”
秦海道:“这些小孩子的意气之争,戴兄为什么要参与,难道,这是他爹景山侯的意思?”
“景山侯可不会任由儿子胡来,但事情成功之后,景山侯必然也会欠我一个人情,日后我若有求于他,他必然会在宫里那位的耳边,为我美言几句,再者,这个姓东的小子,乃是叶冲的人,我不知道叶冲打的什么主意,明面上不得不卖个面子,但我绝不容许叶冲一党的人,在我门下久居,所以才要借刀杀人,利用那个通缉犯,除去这小子,叶冲也说不出什么来……秦老弟,我今日也是跟你交底了,如今国势将变,几大派系都开始显山露水了,如你我这般微末之人,一定要站对队伍,一旦功成,便是贵不可言!”
秦海躬身道:“全凭院长安排,愿以院长马首是瞻!”
“哈哈,你我兄弟齐心,共谋大事!”
冬陌与王景威等人见面,商量好半个时辰后在西城门外见面,然后各自回家去准备,冬陌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回到家中,对胡姬交代了一声,胡姬得知任务很简单,也没有放在心上。
半个时辰后,众人在西城门外集结,各骑一匹马,向着传闻中那冥界鬼卒出没的地方赶去。一路上小侯爷等人高谈阔论,谈一些赌场和风月场中的逸事,冬陌单骑走在队伍的最后,与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冷眼看这群公子哥的模样,活像是出游,哪里像是去缉拿逃犯。
只有一个叫赵杰的少年,骑马走在他们的附近,却始终没有插过一句话。此前几天,冬陌也是注意到这个少年,与那些公子哥很不一样,身穿粗布衣服,沉默寡言,经常一个人在练武场上刻苦修炼武技,对大家都很恭敬,也没人为难他,只是当他不存在罢了。
从开封城西门出来,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与城中的繁华简直是两个世界,这一行数人,便是从田野中穿过,走了有大半个时辰,田野也是不见了,四周只见一片片空旷的野草地,远处依稀能看到一座座山峦,但也相去甚远。
冬陌被暖风薰得有些犯困,便躺在马上闭目养神,突然身边传来一个声音:“你用剑?”
冬陌睁眼一看,却是赵杰,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与自己并肩赶路,望着自己悬在腰间的长剑,露出羡慕之情。
冬陌点点头,道:“你练的是武技?”
“上头发的修行武诀,是什么就什么了。”赵杰耸了耸肩,“我也想学更厉害的功法,可非得到玄字院,才有机会了。”
他的话,引起了冬陌的一丝兴趣,反正旅途无聊,就跟他聊了起来,道:“你是怎么进的天枢院,不是托关系?”
“我是提督府的下人,以前我家少爷为图新鲜——就跟前面那几位一样,托关系进了天枢院,把我也弄进去服侍他,后来他觉得没意思就退出了,看过热爱修行,便让我留在了天枢院,因为没有关系,所以一直没有机会晋升。”
冬陌听了他的话,有些感慨,道:“那你为什么不去别的地方拜师,只要有心,去哪都可以学到真本事。”
赵杰摇摇头道:“我父母都是提督府的家奴,我当然也是了,我若是走了,老爷肯定会为难他们,做儿子的,怎么能因为求学让父母受牵连呢,现在我能在天枢院修炼,已经很满足了。”
冬陌心中一动,原来,这世上还有这类有心修行而没有机会的人,与前面那几位公子比起来,可真是大大的反差,冬陌看了赵杰一眼,笑道:“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么多?”
赵杰笑了笑,“我看的出,你跟他们不是一路人,而且,我很喜欢你这把剑,能让我看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