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继续往前走,一共遇到五个这样的发光体,才与竺天机的人马成功会师,他们的人在草原上清理出一块很大的空间,人就在地上坐着,冬陌一眼扫过去,一共二十几个人,全是神令和护龙骑兵团的人,一个个精神萎靡、衣衫不整,有的人身上还带着血迹。
在冬陌的询问之下,竺天机告诉他们这一路走来的经过:他们进来的这两天,白天风平浪静,除了那些活死人,一个敌人也看不到,但是一到晚上,就会从地下冒出来很多鬼卒和异兽,对他们进行疯狂的攻击,一旦有人被鬼将用特别的手段杀死,便会变成活死人,帮助他们攻击自己的同伴……最可怕的是,修为越深的人,变成活死人之后便越强大,甚至还能保持部分智商,就好像心性被迷失了一样,用各种狡猾的手段对付昔日同伴。昨天晚上,他们刚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一直战到天亮,损失了不少人,他们在附近搜查了快一天,没有任何发现,想要退回山谷里又怕视线受阻,更加不好,于是在这清理出一大片空地,尽量做好战斗的准备。
听罢竺天机的介绍,四人都是心惊不已,冬陌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我师父和第一批进来的人?”
竺天机沉默片刻,道:“我们找到了一具尸体。”
一听这话,冬陌三人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
竺天机也没有多说,招呼一个手下,将一具尸体抬了过来,是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老人,不是崔真,三人这才稍稍放心,仔细看去,那人左胸的位置一片血肉模糊,依稀有一个可以看到深处的孔洞。
胡姬和青芒毕竟是女孩子,看到这一幕,不仅暗暗吸气,互相握紧了手。
冬陌盯着那个孔洞,说道:“是心脏不见了。”
竺天机点点头,道:“我已经检查过,是被人摘掉了。这位姓周,是一位元始中境的仙官,可能在东仙官你眼中算不上什么,但与一般人相比,已经算是相当厉害的角色,这样的人,会被人摘心而死,可见对方的强大。”
“这还用说,我师父领着好几个仙官一起进来,如果敌人很容易对付,他们也不会失踪了。”冬陌突然想起来,如果这里真是冥界的话,那么剑圣和国师之前来到了这里,他们现在什么地方?
竺天机道:“听我说完,实力强大是一方面,还有,我因为身份的缘故,曾经看过神教的一些极为隐秘的教史,其中有一本,是当年参加过抵抗冥界入侵一战的教主写下的,里面提到了不少他见过的冥界最厉害的角色,和他们各自的兵器,以及战斗方式,”说到这,他下意识的朝冬陌挂在腰间的逆鳞望了一眼,接着道:“最厉害的当然是冥君、左手和右手,但是其中有一头名叫嗜心魔兽的怪物,十分凶悍,据说连左右二位将军也不是对手,也不知道这名字是它的本名,还是先教主所取,总之这怪物极爱吃人类的心脏,尤其是修行师,只要被它所杀,肯定会被嗜心。”
冬陌听他说完,低头望着那位周姓仙官胸前的伤口,道:“院长的意思是,那头嗜心魔兽还活着,而且这位仙官就是它所杀死的。”
“也许是它的后代,或者族群中的其余成员,不过这种嗜心魔兽十分强悍,咱们既然知道这种凶兽的存在,务必小心为上。”
冬陌尽管很担心崔真的安危,但眼下天色将黑,也不可能进行搜查,只好先住下来,想着如果夜间真有什么异兽和鬼卒前来侵扰的话,也好帮他们对付,顺便见识一下。
竺天机将一些干粮分给四人,告诉他们,这里的草木都有毒,不能乱碰,他们吃的喝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
傍晚时分,营地上点起了若干火堆,众人坐在火堆前取暖,吃着干粮。所有人虽然对这疑似冥界的地方心怀恐惧,又经历连番苦战,身心疲累,但是良好的战斗素养,还是帮助他们一直保持着镇定和坚强。
冬陌望着面前跳动的火苗,说道:“竺院长,这里是不是冥界?”
竺天机吸了口气,道:“我的猜测……这里就是冥界。”
冬陌皱起眉头,问了一个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冥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所在,人死了鬼魂是不是就会来到冥界?”
竺天机将几名属下打发到别的火堆前,然后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青芒。
冬陌明白他的意思,忙道:“院长别介意,她是我朋友,就算听到什么,也不会外传的。”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青芒是暗宗之人,在这里听到什么,自然会回去禀报,不过既然她是随自己来的,这种场合,自己当然不方便把她赶走。
竺天机道:“这也不是神教一家的事,有人知道也无妨,只是我怕知道的人太多,会引起恐慌。”说到这,他的目光之中透出一股深邃来。冬陌突然想起曾不止一次听人说过,神教的三位院长之中,竺天机的实力相对要差一点,但他为人极为机警,善于观察,很多别人不明所以的事情,他都能够一眼看懂。冬陌猜测,估计正是因为这一点,大天师才会派他亲自走这一趟,莫非,他真的看出了什么蹊跷之事?
沉吟片刻,竺天机缓缓说道:“以前,我们认为冥界在人间的下方,是一个独立的空间,冥界的人和生物与我们人间的相似,也有人认为,人死了之后灵魂就会落入冥界,开启轮回……在神教的教典中,我们的世界有三层空间,最上面的是天界,为诸神居住,中间的是人界,也就是我们的世界;最下面的便是冥界,是一个光照不到的阴冷、黑暗、荒凉的世界,只有无数的恶鬼居住,首领便是冥君,他们与人间的修行师一样修炼和战斗,时常想要入侵富庶的人界,不过……”说到这,他朝左右瞟了一眼道:“你们感觉,这里与人间有什么区别?”
“更加荒凉,生物和植物的模样都不一样,但差别不大。”冬陌环顾左右道。
“荒凉,也许是因为我们并未处在繁华的地方。至于生物的外形,更不算什么,还不如北荒与南国之间的差距要大。”
“这里没有阳光。”胡姬道。
竺天机点点头,道:“没有日月星辰。本质的差别,只有这一点。”
冬陌的眉头皱了起来,道:“院长想说什么?”
竺天机沉声道:“这是一个没有神的世界,所以没有日月星辰,但是别的地方都与人间差不多,这个世界与人间的关系,不是上下之分,而是平行的。或许这个世界没有我们想象的阴冷而荒凉,只是我们偏巧落入这片荒凉地带而已。”
塞波惊道:“院长的意思是,冥界也有与人间一样的政权存在?”
“是的,有不同的政权和种族,甚至还有平民,这是我通过几天来的缩减所谓的推测,不一定对,但冥界绝对不是我们之前想象的那般简单。”
竺天机的话,很多地方超越了四人的认知能力,互相看了看,冬陌试探道:“院长这是在质疑教典的说法了?这……”
“教典也是人写的,又不是梵天写的,为什么不能质疑?”竺天机笑了笑,道:“教典存在的目的,是让人知道知识,并不是让人盲目崇信,而知识是不断发现的。”
竺天机能说出这种话,大为出乎冬陌的意料,愕然片刻,拱了拱手道:“院长是个明白人,可惜神教里似你这么明白的人不多。”
竺天机大笑,当着众人之面,他当然不会承认,自己与崔真一样,对神教而今的很多做法有些不满,崔真自立南宗的过程中,他也出了不少的力,并且在大天师面前,帮崔真说了很多好话,所以此刻面对冬陌等几位崔真的旧徒,他有一种本能的亲近,才会知无不言。
冬陌问道:“既然院长有所怀疑,为何不详细调查一番?”
“我当然想,但仅仅在这一带,我们便遭遇那么多的危险,怎么敢深入草原,我个人虽然不怕,但这支队伍离不开我。”
冬陌会意地道:“等明天天亮,我们几个自己去远处找师父等人的下落,一边到处观察一番,也不算白来一趟。”
竺天机点了点头。
冬陌还想说什么,突然间,一段号角声从西边传来,十分悠长。
竺天机霍地站了起来,望向那个方向,表情十分凝重,过了一会,号角声消失,竺天机面对从火堆前站起来的众人道:“西方有强敌,所有人列阵,做好战斗准备!”
大家移动步伐,摆出了一个阵法,面对西方严阵以待。
冬陌嘱咐胡姬和青芒留在这里,不要离开人群,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胡姬点了点头,她好歹也是元始上境的符印师,青芒的实力也不低,所以冬陌对她们基本还是放心的。
不一会工夫,西方黑漆漆的夜幕下,出现了三个红色的光点,晃晃悠悠,越来越近,等到众人看清楚来的是什么,顿时都吸了口冷气——居然是一只三只眼的巨兽!体型有一座小珊那么大,黑暗中也看不清模样,只能看到一张大的离谱的血盆大口,和两排森森的尖牙。
它一边狂奔,一边喘着粗气,一股股如浓雾一般的气息,从他口中喷吐出来。
“这是什么怪物!”冬陌骇道,想起自己在山洞外斩杀的那头独眼血兽,与眼前这家伙体型倒是差不多,但是一个独眼,一个却是三只眼,不禁觉得奇怪,为什么冥界的生物不是少只眼睛便是多一只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