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凤先生的传说,让冬陌听得热血沸腾,他从来不知道,原来修行界还有凤先生这么一号人物在,当真是人外有人。
“凤先生这么厉害,天下四绝中,为什么没有他的名字?”
“凤先生身在修行界之外,除了竹寺一战,从未再与人打斗过,近几十年来,更是没有人见到过他,所以没有排他的名字,就像神教教主通天神,任何修行界的排名中都没有他,但谁也不能忽视他的存在。”
冬陌暗暗点头,心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在乎这些虚名的,不过能有虚名,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他十分向往将来的自己能有与这些传说人物齐名的那一天,只是现在……他所关心的,是更加紧迫的一些事情,例如胡姬的婚事。
“师父,请让我先说,我来找你,有一件要紧事。”
“为了胡姬?”
“是的,师父,你为什么要答应杜城主的提亲?”
崔真皱眉看着他,“我为什么不能答应?”
“可是……她并不想嫁给杜月风。”
“我是她师父,这种事,我可以做主。”
“是杜城主逼迫这么做的?”
“放屁,若是我不想答应,谁能逼迫我?”说完,崔真自己也叹了口气,“我知道胡姬不想嫁给杜月风,但你可知道,只要我跟杜城主联姻成功,便可获得他十足的信任,我一个神教仙官,自然不会在乎一个俗人的信任,管他是城主还是皇帝,可我若想完成计划,就必须借重世俗的力量,成大事者,这等隐忍,必须要有。”
“你的计划,究竟是什么?”
崔真看着他,想了想,为了他的历练之路,还是不要说了。“现在不能告诉你,将来你自然会知道。总之,好好修炼你的仙术,胡姬的婚事,不用你操心。”
冬陌没想到,谈起这件事情,师父竟然如此顽固。“可是……师父,她根本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姓杜的,你有什么计划我不知道,但我觉得,总不该拿胡姬的婚姻和幸福来当筹码吧?”
“住口!”崔真霍地站起身来,怒视冬陌。
“我平时给你的自由太多,养成你这种没有规矩的性格,自古自不言父过,你有什么资格质疑为师的决定?再说这件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跟胡姬关系很好,师父,你在决定之前,至少跟我商量一下。”
“为什么要跟你商量,你是胡姬什么人?”
冬陌登时语塞。
“这件事,我已经答应过杜城主,自然不可再更改。这件事情,就这样了。”
“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没有。出去吧,我要休息了。”
冬陌不再说一句话,默默退出了房间。崔真听着他走远,轻轻叹了口气。
胡姬和塞波,一直在卧房里等着冬陌,见他进来,连忙站起来,满怀期待地望过去,看到他的表情,马上明白结果了。胡姬一屁股坐倒在床上,失神地望着前方,喃喃道:“这下怎么办好?”
“只有一个法子了。”冬陌叹着气道。
“什么?”胡姬和塞波齐声说道。
“走,离开松火城。”
两人互相望了一眼,胡姬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问道:“师父会同意吗?”
“就是他不同意,才要走呀。离开松火城,我不信他还能把你抓回去?”
胡姬摇了摇头:“可是,我又没有家,一个人离开松火城,又能去哪?”
“谁说你一个人?是……我们三个!”冬陌说着朝塞波看去,后者愣了一下,故意做出一副不得已的表情,耸肩道:“那就三个人好了,谁让摊上你们这对兄弟。”
“你们,”胡姬感动地望着二人,“你们真的……愿意为了我叛逃师门?”
冬陌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去哪?”
“先走了再说吧,大家在一起,去哪都好。走吧,也别怎么收拾了,去跟师父告个别。”
“师父会让我们走?”
“不是当面向他告别。”
虽然做出这个决定不是一时激动,冬陌也确定自己将来不会后悔,但是想到真的要离开这个自己生活了一年多的地方,离开师门和师父,心里还是很失落,特别失落。
迈着沉重的脚步,三人默默无语来到崔真卧房的后门外,如意料之中,后门关着,冬陌没有敲门,而是对着房门跪下,磕了三个头。
不管你逼胡姬成亲这决定多么的混蛋,你总是我师父,没有你将我从乞丐堆里捞出来,领我修行,我没有今天。冬陌在心里默默地说,而今我虽然走了,将来必然还会见面,若您将来有难,我当第一个前来搭救,粉身碎骨全不顾。
胡姬和塞波也跪下,重重磕头。然后,三人站起身,对着房门静默片刻,转身离开。
去马房牵了三匹马,三人一路出了松火城,上官道之前,三人不约而同勒住马,回头望向松火城的城楼。心情却是不一样的。“一切都是姓杜的小子害的,”塞波怒火中烧,“咱们要不要闯进城府,把他杀了,至少也扁他一顿再走?”
“不可以,那样杜城主会迁怒于师父,咱们这一走,已经给他留下很多麻烦了。”冬陌深深叹了口气,“走吧。”
忽然间,他听到了一串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门内的大街上传来。心中顿时升起了一丝希望,难道师父改变主意,来接咱们来了?他怎么知道咱们要走?
来的不是崔真,而是李修齐。他骑着马一直来到三人面前,目光从他们脸上扫过,落在冬陌的脸上。“冬陌师兄,下马?”
“什么事?”
“你撺掇同门叛逃,罪无可恕,我李修齐不才,也想试着拿下你,回师门问罪。”
“凭你?”塞波说着就要跳下马。
冬陌连忙拦住,转头望着李修齐,道:“叫你一声二师弟,你也知道,我们实在有是苦衷,只是出去暂避一段时间,将来肯定还要回来的,何来叛逃之说?”
“少说废话,下马,赢了我一招,你再走。”
冬陌还想说服他,李修齐突然从马上跃起,一掌劈过来,冬陌只好翻身下马,刚避过他这一掌,李修齐掌风又到,冬陌又退了一步,但李修齐步步紧逼,终于将冬陌逼得有点上火了,心想你这个榆木疙瘩,我们本来就是被师父逼走的,你不去向师父求情,反倒来跟我们做对,看来真得揍你一顿了,举掌开始反击。
李修齐的天赋和实力都不如他,但也是后院弟子中的佼佼者,加上勤奋,如今也入了灵感初境,实力不容小觑,最重要的是,他到底是自家师兄弟,冬陌跟他打斗,不能像对外人那样随心所欲、不择手段,每次出手都未使出全力,是以两人一时间胶着在一起,难分胜负。
塞波想要上去帮忙,被胡姬拉住了。“东子又输不了,看着就是。”
打了半天,冬陌实在有点着急,想要一招将他击退,于是先一掌将他震开,自己退出老远,右手举起,高叫一声:“躲好了!”
一条火蛇,从他袖子里窜了出来,只扑向李修齐,李修齐知道不能力敌,原地跃起,但他火蛇好似有生命一般,竟然抬起身子向上窜起。不管李修齐逃到那里,火蛇就追到哪里。火蛇当然没有生命,它的去向,是冬陌用元气所控制,这也是算他闭关修炼的一个收获,能用控制飞剑的法门来控制仙术。
眼看着火蛇将要咬中李修齐肩头,突然间他回转过身,单掌推出,冬陌只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从他的掌间散发出来,火蛇遇到这股气息,顿时化作片片鳞甲,散落不见。这股气息接着以极快的速度向冬陌袭来,冬陌只感觉体内气息一滞,被迫向后退了几步。
在这一招上,自己居然败了?
冬陌还想出手,那边李修齐得了势头,却没有再出手,而是站定在原处,朗声道:“冬陌师兄,这是师父特地传我的一招,让我演示给你看,以告诉你仙术并非无敌,有民间散修高人,为了对抗仙术,自创此功法,名叫‘诛仙功’,对仙术略有克制,你将来对敌施展仙术之时,若遇到以这种气息反击之人,定要小心。”
冬陌大惊,紧接着心头一喜,原来,李修齐是师父派来演示这一门克制仙术的功法的,这么说,师父已经原谅自己的不辞而别了?那是不是说,他愿意收回成命,不再逼迫胡姬嫁人了?
微笑刚在冬陌嘴角绽开,李修齐又道:“代师父言:冬陌,你三人既然叛逃师门,就不必再回来,我与你们师徒缘尽,今日便将你们逐出师们,从今往后,各不相干。”言毕,李修齐对着三人施了一礼:“我李修齐再不懂事,也不会对同门下手,无奈这是师父的命令,虽然师父不认你们,我李修齐一直当你们是师兄,三位师兄师弟,一路顺风。”
三人拱手还礼,已是泪流满面。
目送李修齐离开,冬陌像是战败了的公鸡,低着头一言不发。他想起师父早先对自己交代了那么多的事情,还送秘籍给自己,原来,他早料到自己会选择叛逃,可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逼自己走这条路呢?难道只是为了信守对杜城主的承诺,或是为了那个计划能顺利进行?冬陌觉得事情非常蹊跷。
他道出自己的怀疑,与胡姬和塞波讨论,大家都觉得师父的举动非常怪异。“我相信,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也许是现在还不方便告诉我们。但是……不管怎么说,师父逐咱们出师门,肯定不是闹着玩的,咱们现在无家可归了。”、
“无家可归,那就一起去流浪吧。”冬陌望着二人笑了笑,“好在咱们三个还在一起。”
“希望,能永远在一起。”胡姬含着泪光道。
“你们太肉麻了,无聊。”塞波拍马往官道上奔去。
冬陌回身最后望了松火城一眼,用力吹了个口哨,策马追赶塞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