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要干什么。。。”
方溶月也不说话,蹲下来,抓住他的手拔出发簪,这一系列动作又快又狠,门房还没有反应得过来,铁器滑过血肉的刺痛感再一次传到他的每一根神经末梢,他再一次抱着手哀嚎。
应该是划破了某根大的血脉,在发簪拔出的那一刻血花四溅。方溶月身上脸上均站着一些,她本就白皙,在外面冻了这么久,更是满脸苍白,配上血红的鲜血,竟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美感。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丫鬟妇人凄厉的惨叫声,方溶月手持发簪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门房,“不要让我再看见你,否则下一次这个插进的就不是掌心那么简单。滚,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门房如临大赦,连滚带爬跑出了方溶月的视线。
“我一直道苏公子是个文雅的读书人,谁人知还有这般好的身手。”黎管家阴测测的笑道,自己的侄子被伤成那样,他心里自是不甘。
方溶月随手用袖子拭去脸上的血珠,轻描淡写,“防身而已。走吧,黎管家。”方才她不过是在众人面前立威而已,真正难缠还是面前这位,一个处理不好,被扫地出门不说,能不能活着离开京城都成问题。
方溶月领着一众人走到主屋前,停下脚步站在门口,“黎管家,你可想好了,看完这一切契约,可是会被打发出苏宅。”
“苏公子不必再说,我今日是看定了,倒是苏公子多番阻拦,难道是心中有鬼,手中并没有那些契约,尽说些大话来框我们。”他腆着个大肚子,几根山羊胡子似乎是感觉到他情绪的激动,随着他的说话一颤一颤。
他这样说是铁了心要进屋,方溶月也不再劝阻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有人一心求死,她再三劝阻都都未见成效,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她也只能请君入瓮。
黎管家进屋后,方溶月将门关上,见黎管家回头望,她也不解释,径直到里屋拿出一个樟木盒子,这是她装银两贵重首饰的盒子,自然是精致无比。方溶月打开盒子,里面有不少六皇子送给她的珠宝首饰,看得黎管家眼睛都直了。
方溶月一件一件的首饰拿出来,每一件都价值千两,黎管家的目光跟着方溶月拿着首饰的手,从宝盒中出来到桌子上再回去。最后一件尤为精妙,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由雕刻细致的长链子串着,在一众珠宝中尤为耀眼。
宝石本就是极为耀眼的存在,更何况是红宝石,拿在方溶月手中熠熠生辉,黎管家感觉整颗心都要被它吸进去。方溶月突然将她握在手心,黎管家一颗心都没有,盯着那只手,只盼她能够敞开再给他看一眼。
方溶月将手举到半空中,突然松开手掌,红宝石垂直而下,正好落在黎管家眼前,在他面前左右摆动,看得黎管家心都碎了。那仿佛是一个无底的深渊,又是美妙的天堂,他像是站在云端,心中一片祥和舒适。
朦胧中听到一句问话,不知道是谁的声音,但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要如实回答,要相信那个人,那个人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是谁派你来害我的?”温柔的声音辨不清男女,只是觉得很舒服。
“没有人派我来,是我自己想要害了你,吞并这苏宅。”
“你为何确定我身上没有契约?”
“我那不成器的侄子偶然间听见公子和莺歌的对话,才知晓的。”
原来是这个方面出了纰漏,难怪黎管家敢确定她手中没有契约,“你听着,今日你在我房中见到房契地契及一应奴仆的卖身契,出了这个房门后,告诉每一个问你的人,你亲眼见到一应契约。今儿晚上收拾好东西离开京城,只此一身不得回来。”
她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但凡你动了回京的心思,便会头痛不已,肝胆俱裂而亡。好了,出去吧,记得把门关上。”
方溶月走到贵妃榻边躺下,食指轻按太阳穴,六皇子刚死便发生这么多事,以后她的日子只怕会更加艰难。第一次她发现,六皇子的存在真的是替她挡去了多少腥风血雨。多可笑,直到他死去,她才发现他的好。
嘎吱随着门被推开的声音,寒风呼的灌入,躺在贵妃榻上的方溶月不由得皱起眉头,“谁让你进来的?”
“公子,是我。”莺歌的声音。
方溶月这才眯着眼看过来,不知道她睡了多久,身上有些寒意,手脚都是冰凉的。外面天色转暗,大抵是要下雨了,屋中光线并不算明朗,朦胧中只看见莺歌背着光的一个黑影,“今儿上哪去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
莺歌走到方溶月身边,跪在她面前,声音极轻,辨不出任何情绪“小姐,六皇子死了。”
“我知道。”
简单的对白,两人一时无话,外面是寒风灌过呼呼的声音,吹得还没长上嫩芽的枯枝东倒西歪,随着光影投射进屋,像是一个黑暗吃人的怪兽,张牙舞爪。
良久莺歌才说道,“小姐,没有了六皇子,你可怎么办呀?”
方溶月抬起头,半张脸映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半张脸隐没在无尽的黑暗中,咧嘴笑起来,“能怎么办?这世上谁离了谁还活不下去了?”她转过脸看着莺歌,整张脸尽数没入黑暗中,只有那双眼眸熠熠发光,亮得怕人,如同夜间林中伺机捕食猎物的野兽。
一手托起莺歌的脸蛋,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莺歌竟有些害怕她,娇小的身躯在她的注视下瑟瑟发抖,方溶月安慰道,“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的活下去,任何人敢侵我半分,必十倍尝之。”
“小姐。。。”
莺歌话还没有说完,方溶月便打断了她的话,“你去给我查一查嘉仪郡主什么时候出门,我要见见她。”
“她一心想要害小姐,我们避她还来不及,又怎可轻易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