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飞走到他面前行了个礼,六皇子说:“怎么,变成男儿身倒是会了礼数。”
“现在我是六皇子您的手下,安礼数合该给您行礼。”之前是你无礼在先,又怎么和我谈礼数?
“你这个小丫头到还是伶牙俐齿。”
他展开双臂堂堂正正站在他对面,纠正:“我一个好好的男儿郎站在六皇子面前,怎么就说我是女娇娥?我是苏飞,不是其他任何人。”
这个苏飞正是方溶月,她想要名正言顺的活在这世间,便要彻底和方家断绝关系,否则她仍然是要躲在黑暗处的罪臣之女。见过她的人不多,可也不少,以女子的身份出来,太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况且呆在六皇子身边,她本就想让他淡却她女子的身份,而把她当成一个可用的手下。穿上男装,再稍微化妆一番,他便成为了一个全新的可以自由出入的男人,苏飞。
“男儿郎,”他上下打量她一番,不得不佩服她的修饰能力,除了身材瘦小了些,她的行为动作与男子无异,他记得她的皮肤本是白皙细腻的,现在却是一种粗糙暗黑的男子肌肤,“上次的事你做的很好,只可惜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方溶月不是傻子,最初她只是按照六皇子的吩咐去催眠那个车夫,很成功,“下一次嘉仪郡主出宫时便驾车到京城郊外。”
作为一个优秀的员工,是不应该质疑老板的决定,也不应该过多提问,这两点方溶月都遵守了。可是今天她在茶楼听到的却是嘉仪郡主遭遇盗贼命悬一线,上官公子千里单骑英雄救美。原来成为一个好员工,让自己差点成了杀人凶手!
她不介意给王婧宸一点苦头吃吃,可若真的要杀了她,作为一个受过法制教育的现代人,方溶月做不到,十四年的学校教育,告诉她即使再罪孽深重的人,也会有法律去制裁,任何人都不是神,都没有权利决定他人的生命。
这是一个现代人对自己对他人生命的尊重,私刑在任何情况下都是违法的!
他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我最近捉到了一个眼线,费尽心思也没让他开口,你有没有办法让他说出来路”
“在下愿意一试。”
六皇子把她带到后院的假山处,绕了两圈,按动假山上的一颗石头,假山后便有一个山洞显露出来,方溶月这才知道假山后别有洞天,两人走进黑暗的山洞,差不多十来步,一转弯,里面明亮起来,两边的油灯似是常年不熄。
又走了百来步,里面有一间囚室,一个男子被挂在刑架上,血肉模糊,衣衫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颜色,已经碎裂成一条条带子挂在身上。这就是他所谓的费尽心思,倒是个汉子,受了这么重的刑都没有开口。看见他们进来来也没有任何反应,若不是随着呼吸起伏的胸口,方溶月都快认为他已经死了。
方溶月面露不忍,“先把他放下来吧。”六皇子挑眉,对敌人心存仁慈?她解释:“把他放下来,我才好审讯。”
那个男子听到这话,看了她一眼,面露嘲讽,似是在嗤笑她的不自量力。六皇子示意把他放下来,那个男子仰坐在椅子上,方溶月依稀觉得他有点眼熟,这时靠近了才发现是打杂的小厮,之前见到他都是一副狗腿子的笑脸,现在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倒是一身傲骨。
方溶月走到每个灯台旁,一盏一盏熄灭烛火,只留下最后一盏,她端起来,走到那个男子对面的桌子旁,将烛台放在桌上,整个房间唯一的光源从她这里散发出去。
每个人都盯着她看,倒是要看看,她下一步要怎么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抬高手臂,好运链从手心垂下,从手指发力,坠子顺着项链划出优美的弧度,纯银的坠链在烛光下折射出星光点点。
“现在你很困很困,我数到三,你就会睡着,一、二、三。”数到三的时候,方溶月默默在心中打了一个响指,对面的男人成功睡着了。
方溶月以眼神示意六皇子把灯点亮,六皇子以眼神示意其他人,半天没有一个人动,丫的,都给催眠了。方溶月内心OS居然连这个技能点都学会了,以后我还不笑傲江湖!
“你叫什么名字。”
“雷明。”
“是谁派你来的?”雷明听到了并没有回答,眉头紧皱,神色间不停挣扎,似是要醒来,“好,忘了这个问题,我们重新换一个问题,你来自哪里?”
“我来自陈家庄。”
“你是在陈家庄长大的,然后你到了哪里?”
“然后山庄遇上泥石流,全村人都死光了,我被一个贵人所救,来到京城。”
“那个贵人住在什么地方?”听到这个问题,雷明又有所抵触,方溶月和六皇子对视一眼,只听方溶月问道:“到了京城,你住在哪里?”
“我和一群一般大小的孩子在一起训练,在一个大房子里,偶尔贵人会来看我们训练的怎么样。”
“贵人长的什么样子?”
“贵人身材挺拔,剑眉薄唇,眉脚还有一颗朱砂红痣。”除却那一颗红痣,怎么觉得像是六皇子。六皇子示意她不用问了,方溶月说:“好,现在你先睡一觉,一直睡到自然醒,我来过的事你什么都记不得。”
她走到看守的仆从旁边,在他们耳边说了几句话,两个守卫缓缓醒了过来,她转过头,脸上的狡黠之色还未完全隐去,眼睛深处满是光彩,即使现在身穿男装,也掩盖不了她的灵动气息。
出来后,六皇子问她,“你刚给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在当值期间不履行职责,当然要稍作惩罚,等明天你就知道了。”说完,她留了一个背影给他,走了。
六皇子等到了第二天早上才知道,昨儿个那两个看守的侍卫,一大早结伴去破冰冬泳了,他看着窗外的三九寒天,心中为他们默哀,嘴边却翘起来,她的恶趣味啊。
这个拥有恶趣味的人而今还赖在自己暖洋洋的被窝里,在起床和不起床之间进行天人交战,半个时辰后,起床终于以微弱的优势获胜。
现在她是门客的身份,住在六皇子府,六皇子对她很是器重,下面的人也是看脸色行事的,因而方溶月在这里的日子过的相当滋润。
以前在林府做小姐时没见过没尝过的,在这里以打工仔的身份都见识过了。六皇子此人对得力的手下出手大方,方溶月手中的银钱自然不少,有时候颠颠口袋,心中无比踏实。
手中银钱不缺,自然就想到了其他的事,前几日管家告诉她找到了她的丫鬟莺歌,在流芳阁干老本行,继续当丫鬟。以前方溶月还顾忌着身份,没法去古代的红灯区游览一番,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堂堂一个男子汉,怀中揣着足够的银钱,底气十足的向这个合法的红灯区迈去。
她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路边行过几辆马车,行人拥挤,她被挤到路边,马车过去尚未行远,只听路人甲说道:“那是谁家的马车,这样大的排场?”
路人乙:“你新来的吧,哥哥我就行行好告诉你,那可是长公主府的马车,看这路线是行往上官太傅府上的,看来要成就一段好姻缘喽。”
“上官太傅府上的大公子不是和戚大将军的长女有婚约,难道上官太傅家还有二公子?”
“你那是早八百年前的事儿了,上官家的大公子早就和戚大将军的长女解除婚约了,为此上官公子还伤心的好长时间。多俊秀的一个人啊,还好他碰上了嘉仪郡主,那可是真真的对人家好,嘉仪郡主身陷险境,被盗贼所擒,多亏了上官公子不顾性命倾力相救。。。”
他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这都什么人呢,听人说话都不知道听完。”
听到是关于王婧宸的事,方溶月问:“上官公子和嘉怡郡主定亲了?”想到那个如光风霁月般的男子,居然被那个心狠手辣的小丫头给糟蹋了,这他妈真是一个看脸的时代,就没有人和她一样看出那个小丫头的险恶用心?
“呦,这可不快了嘛,两人在郊外的那天晚上已经许下山盟海誓私定终身了,你可是不知道,那天上官公子赶到的时候。。。”
方溶月听到这也默默的走开了,真是太嘴碎了,永远说不到点子上,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造谣者,任何事情到他们嘴里如同亲眼所见,比当事人还清楚当时事件的情况,描述的绘声绘色。甚至连当时两人各讲的什么话,各自的表情,各人的心理状态都能说出来,可信度几乎等于零。
马车如路人甲所预料的那般,一路行到上官太傅的府邸,这是王婧宸遇见盗贼后第一次出门,在府邸门口停了片刻后,王婧宸从马车中走出来。
拜帖前几天就送到上官家的府邸了,此刻上官鸿轩正站在门口等候她,见她出来,亲自将她迎进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