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一片狼藉,血腥味弥漫,项风安排了婢女下人进来收拾。又见王爷和王妃衣饰还算整齐,不免有些诧异。
他家王爷……呃……应当是没有问题吧?想到如此,他的眼神不免向轩辕绝瞄去,带着点点奇怪的局促和八卦,却是被对方冰冷的目光和近乎实质的威压惊得回过神来,匆匆安排两人暂时去风华榭中休息。
王妃的情况,应是不容乐观。这伤有些触目惊心,若是项风能够再靠近点仔细辨别,怕是也能认出倾城身上衣衫的破口,像是被鞭子所击……
忙了小半时辰,众人总算安顿下来。轩辕绝将倾城抱至风华榭不久,季大夫便进来,给倾城查看了手臂上的伤,开了内服的方子和外敷的药膏。幸好他女儿季玥的医术也在熏陶中小有所成,平日里婢女们的病痛也由她来照料,要不倾城背上的伤,着实不好让季大夫过目。待季玥将昏迷中的倾城的伤口处理好,已经是子时了。
经此变故,轩辕绝也只得回书房休息。这事,明日见了皇兄,再做打算。见倾城暂时脱离了危险,心里倒是松了口气,他误伤了她,若是让子夜得知……轩辕绝想到此,只觉头痛,明日还是坦白从宽吧……走之前,他又看了眼面容憔悴的倾城,心中涌起一丝自责,她那么清冷却张扬的性子,本不该如此虚弱……只是银色覆面,无人可以看见他的神情。
季玥身子不好,熬不得夜,又怕倾城夜里突发高烧,便留了刚刚听见自家小姐受伤还惊魂未定的小碧看着,一有什么事,便去不远处的偏殿请季大夫。
季大夫是府中老人了,年岁四十左右,妻子在五年前因病而去。仅留下一个女儿,季玥,这季玥亦是先天有疾,身子骨向来羸弱,全凭季大夫药膳结合调理,才控制住病情。
身为医者,却不能够挽留爱妻的性命,这一直是季老心头上的一块疤痕。为研究女儿病情,他这十几年都一心扑在医术上,倒是精进不少。因着女儿的某些药材珍贵,极难搜寻,既要糊口,有得医病,花销颇大,才进了绝王府。当年,他不过二十又八,至今……已经十年了。
十年了。
自轩辕绝封王,已经十年了。
先帝为护佑太子,将所有满十岁的皇儿都早早封王,搬离皇宫,只是这封地迟迟未定。想来也是,十岁的孩儿,心性都尚未成熟,谁也不知以后会变成何种模样,王爷的封地所在自然要考虑会不会对嫡长子继承制构成威胁,事关重大,需要仔细斟酌。
先帝的想法谨慎贤明,只是天不遂人愿。他还未来得及考虑封地一事,便急症发作,撒手人寰。后来隶王一党趁机作乱,欲诛杀皇子,谋图皇位。若当初不是轩辕绝相救,母亲位分低微的轩辕枫亦难以幸免。而轩辕珣,据说是因着母家强势,从中帮忙,才逃过此劫。话虽如此,但轩辕珣母族到底有没有参与为乱,尚未得知。
故而如今风云的局势十分微妙,太子顺利即位,各皇子也早已封王,只是因为封地未定,便只能居于东隅。轩辕宸即位后不是没想过封地一事,只是当初朝堂局势动荡,实在难以顾及;近几年,战事不断,他也不敢将轩辕珣遣出去,倒不如留在东隅,也好时刻监察着。
—风华榭—
夜里。
倾城醒来的时候,只觉头昏脑胀,半点力气也无,饶是她对医术一窍不通,也知道她这是受伤后内环境紊乱而发热了。
待稍微清醒后,倾城发现自己头微微低下,下巴置在百叶穿花的棉锦枕头上。姿势极其不雅地趴在床榻上,应是为了避免压到背后的伤口。背部清凉的感觉掩过了原本的灼痛,伤口已经止血,看来这个时代的大夫也有些真本事。
她尝试着挪了挪手臂,感觉仍不真切,应该是怕她晚上会痛醒而上了麻药。
只是,要辜负那大夫的一片苦心了……她还是醒了,不过不是痛醒的,而是……憋醒的……今天忙了一天,她都没时间解决下生理需要……
她艰难地转过脖子,看见她的陪嫁丫鬟小碧不知什么时候趴在床边睡着了。眉目还皱着,恐怕是为自己的伤担心的紧。
倾城见她睡得不安稳,也没好意思出声惊醒她,让她扶着自己起来。正在踌躇间,那丫头倒是醒了,“小姐!哦不,王妃!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见倾城有了意识,小碧忙将手探过去,“哎呀,好烫!王妃别急,奴婢这就去将季大夫找来!”她立刻站起,就往外跑去。
“小碧,先回来!”倾城虚弱的声音传来,她就想解决一下内急问题……这丫头…………
好在小碧并没有跑远……
待季大夫赶来,倾城扭着头,以一种趴着的奇怪姿势看向对方……
一个中年男子,药箱,郎中的标配,可她现在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的伤药,不会是这个大夫上的吧?这上药的手法熟练,如此严重的伤,竟然也没有痛醒她,除了专业训练过手法的大夫,她也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地出现在这里为她上药……
如果真的是眼前这个男人,那她的背……虽然伤痕横跨,破坏了美感,但到底也是一个比较 隐,私 的部位……还有那个轩辕绝到底什么脑子,自己好歹也是她明媒正娶的妻子,是个男人都很难容忍这种事情的吧?更何况他的身份!更何况他还是哥哥的好友!
看着季大夫放下药箱,开始为她把脉,倾城将头以一种更奇怪的姿势扭回去,她实在不知要如何面对对方。
虽然对方是个大夫,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可将背露给一个刚见面的男子,她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