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1月,我第2野战军第16军刚刚解放了贵州省会贵阳,就接到了刘伯承、邓小平关于入川作战的命令。
入川作战的消息传到第140团,同志们那种高兴劲真是无法形容,一个个磨拳擦掌,恨不得一步跨到四川去,痛痛快快地打几个漂亮仗。
根据师部署,这次入川作战,第140团继续担任前卫团。看到战士们高昂的战斗激情,几位团的负责人,对完成任务、打响入川作战第一炮都充满信心。
野战军通报的敌情表明:自我军挥戈南下,先后分多路进入西南各省以后,国民党在四川的宋希濂、罗广文等部,眼看大势已去,既感到末日来临,异常惊恐,又想苟延残喘,逃避被歼的命运。于是纷纷向滇黔边境撤退,妄图经云南逃往国外。加之,从西北窜来的胡宗南残部也到了四川,其目的显然也是往境外逃跑。正因为如此,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战略意图,刘、邓首长毅然决定在四川腹地,再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歼灭这股敌军,彻底解放大西南,切断敌军的退路",狗",给敌人来个"一窝端"。
关门打1949年11月中旬,部队离开贵阳,向四川进发。按照团党委分工,由副团长唐成海带领2营作为全团的前卫营,走在最前面。战士们群情激昂,飞速行军,不到10天,就经黔西、毕节,进到川黔边界的赤水河地域。
对于这条河,我军并不陌生。1935年,中央军委和毛泽东同志,曾领导中央红军进行过光辉的四渡赤水之战,甩开了蒋介石数十万军队的围追堵截,为长征的胜利奠定了基础。第140团有些同志就参加过这次著名战役,他们不止一次地谈起过这段经历。如今身临其境,感慨之情油然而生:14年后的今天,他们又要经过这里去围堵敌人,为解放全中国而战。这赤水河,与中国革命的胜利,有着多么密切的关系呵!过了赤水河就进入川南了。但是,前面等待他们的却是险峻的云盘山,这是整个行程中最艰难的一段。
当地流传着这样一首民谣":云盘山,顶着天,人过要低头,马过要下鞍。"特别是那海拔1700多米的雪山关,更是峻峭挺拔,耸入云霄,看一看都使人目眩神摇。一大早,队伍出发了。当战士们翻越险关时,宣传队员们就打起清脆的竹板,唱起连夜编写的快板、"莲花落",为战士们鼓劲:"竹板响,响连天,走过小路爬大山,为的是,把那逃跑的敌人连窝端,完全、彻底解放大西南""走山路,不要慌,一步一步往前量,翻大山,进四川,定叫残敌早完蛋。"爬上关口,大家正准备休息,尖兵连前来报告:从当地群众中了解到,前方可能驻有不少敌军。早就想打仗的战士们,不顾疲劳,争先恐后地跑来向团党委请战。团党委开了个碰头会,决定:上!不能让敌人从眼皮下跑掉。
战士们立即整装,飞速下山。很快,担任前卫的4连,在后山铺兜住了敌人1个连,光俘虏就抓了80多。
经审问才知道,这股敌人属国民党第6编练司令部的后卫,主力2000多人驻在距后山铺20多里的母猪洞。团长曾长柏、政委何渠若确定,一面向师部报告,一面由唐副团长带领2营轻装急行军,赶往母猪洞,揪住这股敌人。
团部下达作战命令后,部队在后山铺稍事休整一下,就踏上了征途。一上公路,就撒开双腿跑了起来。大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消灭这股敌人。1个多小时后,部队赶到了母猪洞。
母猪洞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影,街道上丢弃着毁坏了的家具、炊具,到处是一堆一堆的马粪、稻草屑,在一个临时挖成的地灶旁,猪毛、猪杂碎扔了一地,灶里的灰烬还兀自冒着丝丝青烟。"见他的鬼,龟儿子造的孽又跑了!""龟儿子临死还造罪,抓住非跟他算帐不可。"战士们看着被洗劫一空的村寨都很气愤。不久,团长、政委也赶到了。大家根据情况作了进一步的分析,认为敌人已经发现我军的行动,但还没有料到解放军能很快逼近,所以敌人在村寨里烧了文件,抢了财物后才走。团长指着一堆灰烬说":你们看,文件都是堆在一起烧的,没有一点烧漏的,看样子,硬是等纸张烧透了才放手,说明他们走时不太慌。"唐副团长找到几个隐蔽起来的群众了解了一下,也证实了这个情况,群众还说,敌人刚走不久你们就到了,大概已到了离这里70里的叙永县城。
根据这个情况,团党委立即召开紧急会议进行研究。十多天来,战士们已经走了近千里路,没有很好休息,他们已经很疲倦了,再赶70里路,经受得住吗?战士们听说敌人没有跑远,纷纷送来了请战书和保证书。看到这些坚强战士的决心,团党委毅然决定,再次放弃宿营,乘敌立足未稳,实行夜间奔袭。
下午5时,唐副团长又带着2营,踏上了通往叙永的大道。当夜幕笼罩大地的时候,他们来到了狮子山,在大石桥又兜住了一个准备炸桥的敌工兵排。这下更给十分气愤的战士火上加了油:"狗日的还要炸桥哩,想的美!""还是美国炸药哩,他的干爸爸也救不了命!"唐副团长看着那已经安放在桥墩上的"TNT"炸药,听着那河水的波涛声,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兵贵神速"呵,如果稍迟一步,那后果将是什么呢?据敌俘虏供认:这股敌人既有第6编练司令部的,也有第72军的一部分,由一个叫做萧以觉的中将司令带着,准备经这里入云南逃跑。昨天晚上,他们知道我军到了赤水河,所以今天就逃往叙永城。他们以为我军还在170里以外,最快也要明天中午才能赶到叙永,因而戒备疏忽,除了派这个工兵排炸桥外,其余全部在城里宿营唐副团长带着2营继续往前赶。夜,更深了。山峦、树木、村寨,都裹在漆黑的夜里,影影绰绰的公路,也只有在对黑夜习惯了以后,才能看到一点。小路不能走了,他们摸黑顺着公路前进。深夜,进到了距叙永只有几里的钓鱼台。
叙永城略呈正方形,永宁河从中穿过,把全城分为东西两部分。东部傍山,西部较开阔,周围有一道不高的城墙环绕。据敌工兵排的俘虏供称,敌军除在城东部布置了一个营以外,大部都在城西北和北门外,在南门附近只有第72军的一个连,敌编练司令部设在城中心的一个银行里。
针对这种情况,团党委决定:1营提前出发,向城东迂回,隐蔽待命,等正面一打响,冲入城内,攻敌侧背;2营实施正面强攻,夺取南门后,迅速袭击敌司令部和县政府,首先打乱敌军指挥机构;3营继2营之后入城,以最快的速度穿城而过,插到城北,断敌退路。第二天凌晨两点发起总攻击。
1营走后,唐副团长带2营很快来到城南门外的大路两侧隐蔽待机。被黑夜裹得严严实实的城南关,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只有那秋虫偶尔低吟几声。他们忍住极度的疲乏,焦急地等待着总攻时刻的到来。
好不容易,总攻时间---12月1日凌晨2时到了。
唐副团长喊了声"出击!"战士们立刻一跃而起,扑向南门,攻进城里。4连首先攻击敌编练司令部。战士们冲进去没打一枪,就俘虏了一群敌军官。那个中将司令萧以觉,吓得钻到了床底下,战士们揪住他的两只脚往外拉,他连声喊":我投降投降"5、6两个连的目标是城南第72军那个连。战士们神不知鬼不觉地摸掉敌哨兵,一下冲进了敌人睡觉的房子,大喊一声"不准动!"房里的100多敌军全都乖乖地做了俘虏。最可笑的是敌连长,当战士们冲进他的房子,命令他缴枪时,他竟睡眼朦胧地发火说":别胡闹,共军还远着呢!"待雪亮的刺刀逼到他胸口时,他才忙不迭地举起双手。
1、3营这时也都进了城。1营从东门压过来,打得敌人鬼哭狼嚎;3营不顾街道上流弹横飞,直插北门,很快就占据了有利地形,筑起了阻击敌人的工事。这下,城里的敌人乱了阵,东奔西突,四处逃窜。但跑到哪里,哪里就留下一具具尸体。不到两小时,2300多名敌军就投降的投降,被消灭的被消灭,全部解决了。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亮了。战士们把那个中将司令押到团首长的面前,只见他头上没有帽子,肩章也只剩了1个,脸色像张白纸,浑身不住地哆嗦,说话也不成句了。看到他这个样子,战士们觉得既可气,又好笑,可气的是他和他的部下所犯的罪行;好笑的是他这副"尊容"根本就不像一个中将军官。
12月2日,第140团在叙永城补上了原定在后山铺休整一天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