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0年3月6日,我第40军先锋营渡海直趋海南岛。下午6时左右,离海岸只有200多米了。从海空,从岸上,敌人的炮火直往海上排,高大的水柱腾起来,涉水部队不时被烟浪所淹没乘坐12号船的1机炮连迫击炮手赵连有,看到岸上的敌人向我疯狂射击,眼睛闪烁着仇恨的光芒,怒视前方,说道":都快把我老赵的头发等白了,总算等着这一天了!伙计,炮弹准备好没有?""老赵,你放心吧!
今个儿管你吃个够!"赵连有满意地望了一眼蹲在他身旁的两名弹药手,会意地笑了。
吴连长走了过来",老赵,这下就看你的了,我的炮兵元老!"赵连有,一个得力的迫击炮老射手,曾在国民党军队当过炮兵。解放过来后,三年为连队立下不少战功,受到领导和同志们的赞扬。他这个迫击炮老射手,在这次三个月的临战训练中,为了适应海上作战,专门利用复杂天气在秋千和木筏上苦练瞄准,还和同志们一起研制了木质炮杆卡盘,代替铁质的迫击炮底座坐板,提高了射击精度,熟练掌握了60迫击炮在摇摆中准确射击的技巧。他满有信心地说":在我身边,你往哪里指,我就往哪里打!""准备射击!"连长命令道。
连长,你蹲船距登陆点越来越近,600米、500米、400米,敌人的子弹劈劈啪啪打在船身上,呼啸着从耳边飞过,炮弹在船的四周爆炸,升起排排冲天水柱。"王八羔子,今天不收拾你我不姓赵!""开火!"连长终于发出了射击命令。船上各种火器一齐咆哮起来。
赵连有迅速将左手的炮弹填入炮口",轰"的一声,炮弹飞了出去,第一发射近了十多米,没有击中目标。
"奶奶的",赵连有随口骂了一声,右手将炮口向前推了推,重新修正了炮的角度,又将一发炮弹填入炮口,炮弹在敌人的堑壕内冒了团黑烟,一声爆炸,堑壕内的泥土和敌人的钢盔被掀到了空中。
"好,命中了!"旁边的指导员和副射手喊着。他又连续发射了5发,全部落在敌人阵地上,其中1发正好落在敌人的一个暗堡上,暗堡内的重机枪顿时变成了哑巴。站在指挥船上的营长陈永康和师参谋长苟在松带着激励的口吻大声命令着":打得好,猛打!"60炮由于炮身短、口径小、筒壁薄,传热非常快,没打几发筒身就热得烫手,赵连有急忙把事先准备好的蒲席包在炮身上,继续发射着。20多发炮弹接二连三地准确地命中敌人的阵地,暗堡一个个被掀翻,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鬼哭狼嚎。
炮筒的热度越来越高,包在炮筒上的蒲席冒起了烟,发出呛人的气味,炮弹发射药散落在炮筒内,冒出1尺多高的火苗。
"30发了,小心炸膛。"吴连长和副射手不安地叮嘱着。
赵连有看了看远方冲击的战友和敌人阵地上喷吐火舌的掩体,毫不犹豫地说":炮筒子炸了,只牺牲我一个人,我是共产党员,只要人和炮在,就要完成掩护任务。"蒲席燃烧起来,他的手被烧起泡,手掌被烫焦,钻心的疼痛电流般地传遍全身,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着。
他咬紧牙,迸住呼吸,全然不顾地继续射击着。当冲击分队登上沙滩,向敌人阵地冲击的时候,敌人的增援部队上来了,黄糊糊的一片。飞机也擦着桅杆低空盘旋着,敌人的火力更加猛烈了。船上的桅杆和篷绳被打断了,篷布被打得千疮百孔,接近敌人阵地的十多名同志倒下了。突然,敌人的3发大口径炮弹落到船前不远的海面爆炸,升起的水柱把船头掀起两米多高,船头随后又猛地跌落下去,不停地摆动着,船上的人踉踉跄跄,有几个同志摔到了海里。
赵连有心中的怒火,轰地一下烧到了头顶。面对凶恶的敌人,他叉开双腿半蹲着,右手使劲地卡住炮口,控制身体和炮筒不随船摆动。紧握炮筒的手被打红的炮筒烫得冒着白烟,他额头蹦起了青筋,汗水湿透了衣裳。
已经发射45发炮弹了,他紧握炮口的手渐渐地失去了知觉,脸色苍白,干裂的嘴唇被牙齿咬出了血。"消灭反动派,解放全中国!"他怒吼着,吼声犹如霹雳,压过了隆隆的炮声和子弹的呼啸声,在硝烟弥漫的海面上回荡,他五指仍死死地卡住炮身,以惊人的毅力继续射击着。
敌人在这准确、猛烈的炮火轰击下和正面部队的攻击下,开始溃散了,登陆部队乘势突入了敌人的阵地。
"看,冲上去了。"船上的同志们欢呼着,跳跃着。赵连有放下手中的炮,望着溃逃的敌人和勇猛追击的战友们,咧开嘴甜甜地笑着。
"老赵的炮共发射54发,打中53发!"副射手兴奋地向大家报告着。
54发炮弹,命中率极高的54发炮弹,大量地杀伤了敌人,有力地支援了登陆部队,加快了攻击进程,对登陆作战起了重要作用。54发炮弹,体现了英雄们要解放天下劳苦大众的坚强决心,体现了他们不怕苦不怕死无所畏惧的英雄气魄,体现了他们对党对人民的赤胆忠心。
同志们闻声围拢过来,望着赵连有被炮筒烫得焦黑裂开的大口子和血肉模糊的右手,同他亲切地拥抱着,称赞说":咱们的神炮手,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