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事,不去了。”挂上电话,他依旧沉着一张脸,李萌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大脑发沉思绪混乱不知该如何处理,无端端的有一些心虚,对这样的情绪她极为烦躁,干脆托腮看窗外风景,眼不见心不烦。
一路上两人皆无话,车子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尹皓走下车,不用尹皓吩咐,李萌也跟着下车,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进入屋中,再乖巧不过的一个孩子。进门后,他坐在沙发上,她也跟着坐在他身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听见尹皓的声音,“他叫什么名字?”
抬眼看向尹皓,只见他神情已恢复原来的颜色,口气淡然,她还是觉得有点奇怪,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劲,“周致远。”
“什么时候认识的?”
“前年。”
“你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李萌今日是被他的神情给唬住了,才乖巧了这般长时间,如今尹皓神色恢复,她神智逐渐清晰。面前坐着的人是尹皓,她有什么可怕他的?胆量回笼,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尹皓,他那些女朋友是白有的么,自己都和周致远在街上手牵手了,还能是什么关系?
她笑嘻嘻的凑到尹皓面前,“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尹皓沉默良久道,“肚子饿了没,晚上吃什么?”
他话题转变得太快,李萌一下蒙了,再看他脸上还挂着温柔宠溺的笑意,顿时觉得无趣,她一肚子反驳的话都准备好了,他却只是不咸不淡的问她晚上吃什么。像一只泄气的皮球,身体往后仰去,背靠在沙发上,赌气道,“饱着呢,什么都不想吃。”
尹皓卷起袖口向厨房走去,李萌看着他的背影怒从心生,说不出的憋气,发泄似得拿起靠枕一个一个掷向地上,还觉得不解气,站起来猛踹沙发。既然他让自己不舒心,也要破坏几样他的东西,让他碍眼。
等厨房传来香味的时候,李萌早已累的躺在沙发上休息,出于吃货的本性,她站起来寻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走去。尹皓的手艺她是知道的,堪称大师,只可惜极少下厨,如今亲自下厨给她烧饭,是不是意味着他在通过这种方式赔罪,想到这里心里顺畅了很多,腆着脸走进厨房。
桌上放着两样菜,尹皓正在烧最后一道汤,他身穿深蓝色衬衫,领口的纽扣自然的解开两颗,露出小麦色结实的胸肌,袖口被卷到小臂处,一双纤长有力骨骼分明的手正拿着锅铲翻炒。李萌撇撇嘴,难怪他的女友从高中后便前赴后继生生不息,丫就长了一副迷倒众生的嘴脸,不禁摇摇头,怎么就不懂得透过现象看本质呢?有些人就是传说中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心中一万分嫌弃,手脚却不慢,拿起一双筷子开吃起来,刚吃第一口,她皱起眉头,忘了放盐?筷子转变方向,向第二道糖醋藕伸去,这一次直接吐了出来,丫把盐当成糖了吧?她咬住筷子满脸疑惑盯着尹皓,越看越觉得他今日不对劲。
注意到她的反应,尹皓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皱着眉吐出来,端起饭菜尽数倒进垃圾桶中,关掉炉上的火,“我来叫外卖。”
思虑再三,李萌还是说了一句,“好。”她本是打算直接会学校找周致远出来吃饭,顺便解释今天的事。但很明显尹皓今日有些反常,心下有些奇怪,看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辨别不出悲喜。好歹从小一直长到大的情分,她不能不管。
回到客厅,李萌看着满地的靠枕,也不脸红,麻溜的一个个拾掇起礽向沙发上,尹皓拿起地上的一个抱枕倒似心情不错,“哟,什么时候进拆迁办工作了?”
李萌本能白了他一眼,话到嘴边拐了一个弯,佯装没有听懂,“才不去什么拆迁办呢,我毕业了一定要到你的公司上班,谁敢给我甩脸色,我就把你搬出来,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睛的敢得罪董事长的妹妹。”跟一个心情不好的人打什么嘴仗,不如顺着他的话乱掰。
果真尹皓笑道,“你这般刁蛮,我可不敢请你。”
她拿起手边的抱枕扔过去作势要打他,尹皓则配合着躲闪,“尹皓,你说什么,我哪里刁蛮?我要是刁蛮能找到男朋友?”
尹皓动作顿了一下,讥诮道,“那是你要求太低。”
趁着尹皓迟疑的时候,李萌一枕头打上去,两人笑笑闹闹,待外卖送来,他们吃完晚饭,李萌拿起包说道,“送我会学校,再不回去宿舍可要锁门了,你要实在觉得无聊呢,把你那些个女朋友喊来开个通宵party。”
尹皓转头看向外面漆黑的天色,“天色已晚,反正你明天也不上课,今晚就住在这里吧。”
李萌看一眼手机,竟然都九点多,也就点点头,放下包,又和尹皓聊了一会儿才回到客房睡觉。这里没有她的睡衣,尹皓倒是拿了一件他自己的来给她。一米六八的个子,在女生中已算高挑,穿上他的睡衣还是嫌大,卷起袖口裤脚,像一件OVERSIZE的衣服。
外卖口味太过鲜美,睡到半夜,她只觉口干舌燥,翻一个身想要继续睡觉,口中还是干的很,没有法子只得起床下楼倒水喝。几乎是闭着眼出门,摸黑扶墙寻找走廊中的开关,下弦月,月光朦胧,模糊中阳台上一团黑影映入眼帘。
李萌瞬间惊醒,吓得一身冷汗,仔细看去,倒似乎是一个背影,以两个手肘为支撑趴在阳台上。一手夹着香烟,香烟的光火在这样墨色的背景中形成一明一暗的光晕。烟雾缭绕中,李萌突然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孤独而寂寞。
终于李萌摸索到开关,走廊中壁灯亮起,那个背影感受到身后的亮光,转过头来,是尹皓。突然间的光亮,李萌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拿开挡在眼前的双手,尹皓已经将香烟掐灭。
她走过去,“这么晚不睡,在干什么呢?”用手扇去周围的香烟味,“不要告诉我你在思考人生。”
谁知尹皓居然一本正经道,“我就是在思考人生。”
“那你思考出什么来了?”
“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该如何得到。”他身着深色睡衣,融入于墨色的黑夜中,低沉的语气中存在的是坚定而刚毅。
李萌还在睡衣朦胧中,本没有在认真听他在讲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敷衍道“我信你,你一定可以的。”打了个哈欠,“我下去倒杯水喝,你继续。”
喝完水回来,尹皓已经不在阳台上,睡意袭来,李萌一路关灯,回到房间倒头便睡。她的睡眠质量一直很好,一夜睡到天亮。
后来,她听说尹皓公司那段时间一个大项目的融资出现了问题,还好后来妥善解决,原来那家伙是因为这事心烦,她还特地打了个电话以表慰问,顺便敲了一顿竹杠。】
思绪飘得太远,李萌回过心神,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极大,看着屋顶的天花板,映入房间的光线如水般静谧。她看着却极为烦躁,慕青的话到底能信几分,尹皓当年到底做了些什么,周致远为何会突然间远走他乡,她又是为何突然就想起了嫁给尹皓?这一切都太过复杂,好在她有的是耐心,任何难题总有解决的方案。
车票是中午十一点,慕青早晨起来煎一个鸡蛋一片培根,配两片热好的吐司,又倒了一杯牛奶,边吃早饭边翻看美容杂志。典型的西式早餐,这在乡下的时候,她连想都想不出来,现在却成了再寻常不过的早点。
她的东西并不多,在这里生活了六七年,也就一行李箱的分量。吃完早饭,她将所有东西打扫干净放回原位,仿佛这里从来没有人住过一般,拖着行李箱离去,站在门口,她回望这大落地玻璃窗沐浴在阳光下的房间,轻声在心中说了句永别。
刚出电梯,电话响起,慕青掏出来一看是文朗,将电话调成静音,冷眼看着屏幕闪动直到渐渐暗下去成为未接电话。她收起手机,还未走两步,电话再次响起,慕青想了一下还是接通电话,脸上瞬间扬起笑意,“喂,文总,您好。”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干冷而生硬的语气。
她佯装诧异,故作不知,“我方才可能没有听到,其实我今天还想着要给文总您打个电话呢,谁知文总您就先打过来了。”
对方却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是没有听到还是不想接?”
听他口气不善,慕青心中不禁打鼓,几乎是下意识的抬头一看,却见对方正站在不远处的玻璃门外面,双目如鹰锁定住她,隔着这般远的距离,慕青还是能从他的双目中感受到浓浓怒火。想来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受到过她这样低贱之人的戏弄。
挂了电话,慕青整理一下头发,面色不变,拉着行李箱走到文朗的面前,“文总,这么有兴致一大早来这里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