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5.不虞
管家开门后，他认得门口的人是白天来送快递的一员。陈西缘和苏妲走出来，那快递员摘下帽子向他们致歉，说随白天的快递还有一封信忘了交给他们。送完之后，他戴上帽子就走了。苏妲看着他从自己面前走过，嘴角噙着一抹笑。
陈西缘看了信封，上面的收件人写的是他。拆开来看，是苏臣的亲笔信，内容只有短短几行，是让他把那些快递来的物品通通烧掉。
既然要烧，为什么还特地寄回来？但他要求把那些东西烧了，我要不要照做？陈西缘一片混乱，他已经搞不懂为什么自己会被已经走的人支配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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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探森站在公交旁，等了一会行来一辆车，徐在在从上面走了下来，俩人就一起去学校。往教学楼去的路其中有一条小道，只是会绕一段距离，韩探森远远看着，小道旁的几棵银杏树树叶都已呈金黄色，距离掉落铺满这条小道，还有一段时日。他忽然想起左茉尸体被发现的那天，为什么她的身边会有那么多银杏落叶，明明还没到那个季节。
“……然后放学后苏妲会在班级等我们。探森？”
听到徐在在喊了他一声，韩探森才回过神来。“嗯？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没什么，就是觉得天好像越来越凉了。”韩探森挠了挠后脑，笑着说。
“好吧。我刚才在说晚上去苏家吃饭的事。”
“噢噢，这样。”
徐在在看着他，觉得他心里有事。但既然他不说，她也不好问。两个人回了班级，见洛翊早就到了，就跟他打了招呼。
一直到晚上放学，徐在在等韩探森写完班级日志，再一起去找苏妲。三个人走到校门口时，就看见陈西缘站在车旁。
“你怎么来了。”苏妲一路小跑过去，问道。
“你爸妈晚上有应酬，我一个人在家没事，就过来接你们。”陈西缘揉了揉她的头发，说道。
他们一起回到苏家后，华姨已经备好了饭菜，就等他们入座。韩探森随意望了望，和之前比，这大厅少了不少东西，显得冷清了些。
“西缘，这厅是不是少了点什么？”韩探森边坐边问。
“嗯，有些跟苏臣有关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个。”韩探森看了看苏妲，怕自己提到了她的伤心事。
晚饭期间，除了苏妲和徐在在时不时会说话，韩探森和陈西缘基本上就是听众。女孩吃得慢些，男生们吃完后就坐在椅子上，好像很无聊的样子。韩探森就假装随意起个话题，问陈西缘：
“听说你在温泠区开了一个新的工作室？一切还顺利？”
“还行。”
“有个叫文绝的检察官好像还蛮经常去你们那栋楼的，你有遇到过吗？”
陈西缘一听，有一瞬间愣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的神色：“没有。怎么了？”
韩探森对他的回答并不意外。前一天晚上大半夜里，傅文卿就忽然打电话告诉他，在陈西缘工作室外那条街上的监控里有假文绝的身影，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查的，但是傅文卿既然会说出来，那就说明确有其事。假文绝偏偏去到陈西缘工作室所在的楼，绝对不是巧合。但现在听到他要撇清关系，韩探森倒挺好奇，他要怎么圆下去。
“也没什么事。只不过，他是个危险人物。”韩探森说。
“危险人物？不是检察官吗，哪里危险。”陈西缘不解。
“那个人是假冒的。”探森边说边观察陈西缘的表情，果然起了些变化，“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啊……就是在想冒充国家公职人员，谁胆子这么大。”
“也对，一般人不会想这么做。”虽然这么说，但韩探森已经敢肯定陈西缘和假文绝一定接触过。只是他为什么还不说，是在坚持什么吗？
他还打算进一步询问时，忽然听到苏家管家惊慌的叫声：
“着火了！着火啦！”
陈西缘听声音的方向，是储物间。他立马跑了过去，管家原本想让他别靠太近，但是储物间着火触发了湿式警报阀，自动喷水灭火，并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陈西缘大致扫了一眼，其中一箱都是资料的纸制品已经被烧得差不多了。
韩探森他们赶来时，一屋子的湿气加烟气。当所有人都注意着屋里的一切时，韩探森则发现窗外不远处有个人影。
“外面有人！”
陈西缘顺着他看的方向看去，窗外除了一片黑，什么都没有。韩探森要追出去时，忽然脑袋又疼了起来，徐在在扶着他，陈西缘则先跑出去一探究竟，管家跟着一道出去。
“探森，你还好吗？”苏妲担心地问。
韩探森无法回答她，他脑海又闪现了那天在游乐园时的情景。他当时看到了，他想起他在游乐园里看到了那个人，以为自己看错了，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就追了上去，一直追到了一处偏僻的公共卫生间，他想跟进去时，有人从背后用药迷晕他，隐约好像还被喂下了什么东西。韩探森都想了起来，包括当时那个人的脸。
“是苏臣，苏臣还活着！”
陈西缘追出去无果，就走了回来，恰好听到了韩探森的这句话。他顿时很不满，指责他：“你拿死去的人来说开玩笑，会不会太过分了。”
苏妲有些惊讶，韩探森怎么会突然说这种话。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想相信他的话是真的，尽管距离苏臣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两三个月。
韩探森看着陈西缘，问：“找到了吗？”
“什么人都没看见，你会不会是出现幻觉？”陈西缘觉得他不大对劲，可他们晚上也没喝酒。
“不会，我肯定看到了，灭火的时候，窗外不远处有人在看着，他戴着一顶帽子。天太黑，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陈西缘叹了口气，心想要不要在院子多装几盏灯。
“烧掉的东西是什么？重要吗？”徐在在问了一句，陈西缘不知道该不该实话实说。
他想起那封信，信上让他烧了这些东西，他没烧，偏偏挑家里有客人的时候着火，加上探森看到的人影，一定是人为所致。现在这箱资料基本已经烧毁，苏妲也没翻过，所以知道里面内容的只有自己，如果不说，也就没人知道上面都写了什么。陈西缘又想到刚才韩探森说苏臣还活着的那句话，忽然觉得这就像是苏臣对自己的考验。许多东西从他死了之后，慢慢浮现了出来——苏臣的秘密。
陈西缘决定还是保留回答，反而问韩探森为什么觉得苏臣还活着。
“我见到他了，在游乐场。”
“是你忘记的那段经历？”徐在在问。
“嗯，刚才都想起来了……”
“你会不会是认错了？”苏妲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怕自己看错人，所以才一个人跟上去。结果大意了，遭到暗算。所以我觉得，应该不是看错。”韩探森说。
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毕竟这个信息量太大还无法马上消化。最希望苏臣还活着的苏妲装作比大家先释然，说：“我们先回大厅吧，我让华姨准备好茶。大家再……从长计议。”
徐在在和韩探森先出去，陈西缘要走时，看到苏妲颤抖的手，就将自己的手覆在上面，安慰她。
“西缘，你说如果哥哥还活着，他为什么不回来？”
“或许他有事要做。”
“有什么事比家人还重要吗？”一想到颓丧的父母，苏妲咬着牙不让自己掉眼泪，“算了，先出去吧。如果他真的活着，就是塞，我也要把他塞回棺材里。”
“你舍得？”陈西缘被她逗笑了。但他心里还有些沉重，想到那三箱快递，他只希望如果苏臣还活着，千万不要做什么坏事才好。
因为他知道，这一家人，现在还无法承受更大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