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谁许情深误浮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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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谁的一笑误我浮生(3)

顿时,寻寻的欢呼声响彻整个车厢。

孙瑶满意地看着另一名正在简单腌渍生牛扒的厨师,悄悄凑到似乎在走神的任司徒耳边,“别想你的盛嘉言了,他……”孙瑶用下巴点一点正在和寻寻愉快地聊着的时钟,“真让人动心。”

等时钟把饮料送到任司徒这边时,孙瑶已经识相地拉着寻寻去参观房车里的其他房间了。

任司徒接过冒着气泡的饮料,看着面前这个男人,想了想,似乎只能说:“谢谢……”

他没说话,就只是十分贴心地把吸管放进了她的杯里。

喝着饮料的时候,任司徒心里又不自觉地冒出孙瑶带寻寻离开去参观房间前附到她耳边说的那句:“听我一句,女人是没有爱情的,女人是谁对她好,她就跟谁跑……其实你现在还对盛嘉言存有留恋,也是因为你当年出事的时候,盛嘉言把你照顾得太好,所以……如果你哪天彻底甩开盛嘉言跟这个人跑了,我一点也不会惊讶……”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零点,寻寻却精神得很,从房车里下来,打了个饱嗝,笑嘻嘻地对送他们下车的时钟说:“等过春节了,我们再一起放烟花啊!”

寻寻连春节的活动都预约好了,负责拉着寻寻的孙瑶忍俊不禁,提了提手上那个装着许多塑料餐盒的袋子,“你这小贪心鬼,吃了那么多,还拿了这么多……你长腿叔叔下次怎么还敢带你出去玩?都被你吃穷了……”

对于孙瑶的这番言论,寻寻很不屑地嘁了一声,转眼又闪着星星眼抬头望向时钟,“好不好?好不好嘛?”

时钟比了个OK的手势,寻寻立即一个立定跳,就要跳到时钟身上去欢呼,看得任司徒顿时冒冷汗,赶紧把寻寻拦腰抱回去。

“你就不怕你这一跳,他这只手就彻底断了吗?”任司徒对着寻寻指了指时钟手上的石膏,寻寻才撇撇嘴,放弃了立定跳的企图。

时钟倒是无所谓,“断就断了吧,正好让你妈妈负责照顾我一辈子。”

任司徒见寻寻想都没想就要张口回答,连忙伸手捂住寻寻的嘴,可惜还是迟了一步,她手捂上去之前,已经听见寻寻欢快地应承道:“好啊!”

她就这样被这小家伙卖去换肉和烟花了?任司徒倍感无奈。

时钟却只是看着她,嘴角噙着笑,任司徒刚摆脱了寻寻带给她的无奈,转瞬又陷进这个男人带给她的局促里,尤其是当着孙瑶和寻寻的面,任司徒几乎没有勇气与他对视,只客气地说了句:“下次见。还有……新年快乐……”

他没说话,只稍稍朝任司徒倾过身来。他的唇分明是对着她的唇落了下来,任司徒本能地瞪大了眼。

一旁的孙瑶跟看好戏似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面前这一幕,寻寻则惊叹一声,赶紧憋住呼吸,抬手捂住双眼。

下一秒他的吻却稍稍偏离了角度,没有落在任司徒的唇上,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她的脸颊。

很轻的吻,像羽毛刷过,却害得任司徒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

寻寻忍不住好奇,原本严实地捂住双眼的手悄悄张开两道指缝,见时钟根本没吻成,顿时气恼地把手从眼睛上拿开,“讨厌!害人家白激动!”

任司徒这才回过神来。

他似乎挺喜欢看她手足无措的样子,原本噙在嘴角的笑意已延展至眉梢眼角,直到这时才回道:“新年快乐。”

新年就该有新气象—

这是睡前任司徒告诫自己的。

可她还是半夜就醒了。

她从床上坐起,借着窗外一星半点的月光,把搁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拿了过来。

每年的新年,任司徒第一个收到的祝福、第一个发出的祝福,都属于盛嘉言,可这次,她既没收到他的祝福,也没有主动发任何东西给他。

任司徒也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较着劲,“新年快乐”四个字都编辑好了,犹豫到最后,又索性一咬牙全部删除,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去厨房倒水喝。

任司徒端着水杯,却没有回到房间,而是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客厅的窗边。

窗外的夜空如此宁静,任司徒却仿佛再度看到了跨年时的烟火—

寻寻兴致高涨,放完了烟火,嘴里还叼着烤串,又嚷嚷着要放爆竹。房车的后备箱就跟百宝箱似的,还真有爆竹。

孙瑶自告奋勇地去点火,转眼间爆竹引线就发出了刺刺的响声,孙瑶赶紧躲到车边,捂住耳朵。寻寻这家伙却完全不顾即将到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手里还抓着一把烤串,正津津有味地吃着。

眼看引线就要烧完了,任司徒赶紧把寻寻揽到身前,帮他捂住耳朵。紧接着第一声爆竹声就炸响了,任司徒只觉得耳膜震得生疼,却在下一秒,任司徒突觉肩头一紧,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揽住肩侧,搂进怀里。

她的一只耳朵紧紧贴着对方坚实的胸膛,另一只耳朵则被对方温热的掌心牢牢捂住。爆破声瞬间就远离了任司徒,以至于她愣了数秒,才被耳下紧贴的胸膛里传出的心跳声唤回了神智。

听着他沉着而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那一刻,仿佛所有时间、所有纷扰都远离了她,任司徒就这样静静地待在这个男人赐予她的这方宁静之中,终于,忍不住抬眸看他。

只见绚烂斑驳的光影中,这个男人坚毅的侧脸美好得不成样子……

任司徒慢慢地从那片绚烂的回忆中抽回神来。

此刻她所面对的夜空,宁静却没有温度,时刻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就像盛嘉言,总和她保持着朋友的距离,不容许她有半步靠近。

可她为什么还死皮赖脸地不肯走呢?她这不是犯贱是什么?

犯贱……任司徒细细品味这个词,想要苦笑都笑不出来。

她收回投向窗外的目光,正要转身回房,却蓦地停住脚步。

她住的楼层并不高,不难看出楼下那个正倚着车门抽烟的男人是谁。任司徒就这样紧盯着楼下的那道被她忽略多时的身影,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怎么会在这儿?

又是什么时候来这儿的?

来了为什么也不通知她?光顾着在那儿抽烟……

如果不是因为还不死心,她怎么会草草地套了双雪靴、罩了件大衣就急匆匆地奔下楼去?

无数个问题在任司徒脑中绕着,忍不住要当面问他,可真当她气喘吁吁地跑到了盛嘉言跟前,却只顾得上问出一个问题:“你怎么穿这么少?不怕冻着?”

盛嘉言愣了一下,很快把手里的烟掐灭了,只是笑容估计还没调整过来,嘴角弧度显得有些冷硬,“这么晚还没睡?”

车厢里暖和多了。

任司徒瞥了他一眼,他应该是悉心打扮过了,外套浆得笔挺,背头也梳得一丝不苟,最古怪的还是他车上已经被塞满了的烟灰盒。

盛嘉言很少抽烟,上一回见他这样不顾命地抽,还是在他和……

任司徒尽量把这糟糕的记忆挥出脑袋,皱眉打量他,“你这是怎么了?来了也不给我打电话。”

盛嘉言对她的问题不置可否,反倒问她:“猜我今晚和谁吃饭?”

“你不是说是和一个国外回来的朋友?”

“揭雨晴。”盛嘉言苦笑着补充。

任司徒一僵。

“她回国举办婚礼,这次特意来给我送喜帖。”

上一次见他抽烟、买醉,是在他和揭雨晴分手的时候,这一次……又是因为她。任司徒已经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显得那么不耐烦了,可还是忍不住声音一沉,“关我什么事?”

盛嘉言从车抽屉拿出两张喜帖,递给任司徒,“有一张是给你的。”

如果说每个冷情男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伤他至深的女人,那么对于盛嘉言来说,那个女人就是揭雨晴。

光凭这一点,任司徒就不愿接过喜帖。可她最终还是在盛嘉言有些无力的目光下,僵硬着手指翻开了喜帖。

可她只看了看婚宴日期就把喜帖塞回了车抽屉里,“我不能去。”

盛嘉言看看她有些僵硬的侧脸,无奈地失笑道:“我都不介意去参加前女友的婚礼了,你还有什么好介意的?”

“你真不介意的话……”任司徒想要冷笑,可惜每个音都被苦涩浸泡着,“就不会抽这么多烟了。”

盛嘉言这才意识到自己车里的烟灰盒忘了倒干净,低头看着这一截截烟蒂,脑中又不自觉地想起那一幕画面,这个女人从大型房车上下来,任由别的男人亲昵地吻了吻她的脸颊。

当时盛嘉言的车就停在此地,离那辆房车不远,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看着那个只不过是落在脸颊上的吻,竟比他接到喜帖的那一刻,还要更令他手足无措。

他车里有待客用的烟,如今已被他抽得一包都不剩,想想也觉得挺可笑的,盛嘉言无谓地挥了挥手,将一切烦思挥走,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你真不去?”

如果是二十岁时的任司徒,会直接说:我嫉妒她,不愿看到她幸福;我更心疼你,不想看到你一次又一次地为同一个人黯然神伤。

可此时此刻二十七岁的任司徒只能说:“我同学聚会也在那一天,替我向她说声抱歉。”

本该期待万分的同学聚会,却因为揭雨晴在同一天举办的婚礼而令任司徒有些提不起兴致。

加上她提前一天回来参加同学聚会,寻寻和孙瑶还得晚一天再回来,只是把寻寻交给孙瑶看护一天而已,任司徒都有些不放心,于是心思就更不在聚会上了。到了晚饭时间,就给孙瑶发条微信让她别带孩子去吃垃圾食品;饭点过了,又得发条微信让孙瑶别给寻寻吃太多饭后甜点。

直到孙瑶连发十个“遵命”过来,任司徒才放心地收起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