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东北往事之黑道风云2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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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5章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喝酒!喝酒!开酒!”霸天进来就张罗喝酒。大家都觉得纳闷儿,这东霸天究竟是啥高兴事儿?

“倒酒,倒酒!”东霸天继续张罗。东霸天虽然经常喝酒,但是绝对不是一个好酒之徒。难得今天东霸天这么吆喝,大家只能跟着喝了。

一杯一杯又一杯,一个小时,全不行了。

冯朦胧先忍不住了:“哥,你咋了,有啥高兴事儿让我们也一起乐呵乐呵呗!趁我没喝多。”

东霸天一字一顿的说:“你嫂子,怀孕了。”

这一桌子人一阵欢呼!

一向情感丰富的冯朦胧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可能不是为他哥哥将要有孩子流泪,也不是为自己有了侄女或者侄子流泪。他是为陈白鸽还能怀孕流泪,他是为哥哥能有个完整的家庭流泪。那个年代可不流行丁克家庭,谁家要是没了孩子,那就是个随时可能破碎的家庭,是在外人眼中不完整的家庭。

可如今,陈白鸽居然神奇的怀孕了!冯朦胧能不激动?

换了别人怀孕,或许也值得庆祝,但是真的不值得欢呼。但是陈白鸽怀孕就大不同了。因为,刚刚几个月前,陈白鸽还被轮得大出血。

是什么让陈白鸽怀孕?或许真是因为东霸天的爱。

欢呼声过后,又是一阵撞杯子的声音:“干!”。大家都很高兴,连刘海柱也为东霸天高兴:东霸天这个看起来神经质的男人,的确有着超乎常人的情商。全世界都认为陈白鸽是个烂货,可东霸天就爱了,还爱得那么坚决,那么幸福。

“今天我和白鸽一起去的医院,哎呀……”

东霸天也是在为陈白鸽高兴,从结婚的那一天起,陈白鸽就担心不能给东霸天生孩子。如果陈白鸽真的不能怀孕的话,那陈白鸽可能心理真的出现阴影了。

“我回来的时候跟白鸽说了,六月一号办结婚酒席,再不办就来不及了。六一么,国际儿童节,我家也将要有了个儿童。”东霸天说话又开始意识流了。

“好啊,好啊,六一办酒席。”

“我早就答应给白鸽办一个最大排场的酒席了,本来我是想等新房子盖好再办,可现在新房子地基还没起来呢,我们只能先办了。”

“等侄子出生,新房子也早该盖好了。”冯朦胧说。

“哈哈,那是!你怎么知道是侄子的!?”

“我想一定是侄子。”

“不行,不行。我得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做好是姑娘的心理准备。”

每个人都能感受到东霸天的幸福。

大家在歪歪斜斜回家的路上下起来毛毛细雨,大家都嗅到了春天的味道,就是那种毛毛雨滴到泥土里的味道。

东霸天也在大口的呼吸,惬意的享受着这一切。文革以来,他最幸福的就是现在。

此时,那条奔腾的大江的西边,有一个人却一点儿也不幸福。他不但不幸福,而且胸中还充满了仇恨。因为,在一百多天前,他在那冰封的江面上被东霸天的扎了一刀,虽然很幸运没死,但是恢复情况很不好。直到现在,他吃的东西还以流食为主。

他当然就是李灿然。

就在这天晚上,他告别了他老婆。他的老婆绝对是个糟糠之妻,长得跟陈白鸽、周萌之类的根本没法比,云泥之别。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粗糙的脸颊,臃肿的身材,黝黑的皮肤,一条缝的小眼睛,塌鼻梁,厚嘴唇。但是她和李灿然感情很好。

据说,李灿然过江那一夜曾经跟他老婆有过如下对话。这番对话二狗曾听几个人叙述过,内容基本都是雷同,足可见其真实性。

“如果我回不来,儿子就辛苦你了。”

“你放心。”

“如果我能回来,那我一定混出了人样。”

“好,我等你。”

“如果我进了监狱,你每年春节前看我一次,告诉我咱们儿子咋样儿了。”

“我中秋节也会去,我也会找人帮我写信,写信告诉你咱们儿子咋样了。”

“如果我被枪决了,别把我埋在祖坟里,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恩,我死了到时候也跟你埋在一起。”

“我走了。”

“走吧。”

这是个什么样儿的老婆?明知道自己的老公要去干什么居然还不拦着!而且还让老公没有后顾之忧!这样的娘们儿,绝对是世间奇女子。

从家里出来以后,李灿然到了江边儿。

江边儿,已经有了七、八个西郊的悍匪在等着他。这些人里面,老五、房二、土豆都在。全市李灿然过命的兄弟。

李灿然话不多,但没一句废话,一共只说了三句。在这个下着毛毛雨的漆黑的阴天的春夜,他的每一句话,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层皮。我这口气还在,完蛋的肯定就是他东霸天。”

“听说他跟陈白鸽那破鞋结婚了,那骚货,谁想碰就归谁,都想碰,就一起上。不管谁是第一个,我是最后一个。”

“我恨一个人,我让他热。”

说完,李灿然径直朝那条现在早已拆毁了的破桥走了过去。这七、八个人,紧紧的跟着李灿然。

走在李灿然左边的是老五,走在李灿然右边的土豆。他俩的共同点是:每人提了一桶柴油,桶是那种可以手提的打散白酒的桶。

八、九双黄胶鞋,踩着有些泥泞的马路,从西郊一直走到了大东边儿。距离至少有十几公里,愣是一步没停。这群西郊出来的泥腿子,各个都是神行太保,一个比一个能走,而且,连歇都不用歇。为啥不骑自行车呢?答案很简单:没有!

尽管可以有,但是真没有。或许偶尔有两、三家有自行车,但是那也是家里最大的财产,怎么可能打架带出来呢?一旦被公安局抓到,那连自行车都会被没收。

人抓进去判上个几年他们可能不在乎,但是自行车要是被罚没,他们得伤心至死。

东霸天说过:“穷人失去的,只是项链。得到的,可能是整个世界。”这个定理马上就要在他自己身上验证了,西郊这群连项链都没有的混子们,来跟他争夺整个世界了。

这场春雨越下越大,到了后半夜李灿然等人到了,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瓢泼大雨,而且,还时有春雷。

这八、九个落汤鸡似的过江猛农,在杨五家的墙外面开了个小会。

“就是这家,没错。”老五很肯定的说。

“是左面那间还是右面那间?”

“不知道……”老五一脸茫然。

老五还是这么可爱,李灿然真恨自己为什么居然还相信老五的能力,还让他来打听。要是扑错了房间,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今天李灿然来,就是为了给东霸天点天灯的。啥叫天灯?以前西郊这群混子无聊的时候在野地抓一只大眼贼(田鼠),抓到以后大晚上的给它浇上煤油,点着了以后放它跑,然后这只大眼贼就是在剧烈燃烧中高速奔跑死亡,惨死。这就叫点天灯。

李灿然恨东霸天,就让东霸天热。李灿然向来喜欢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让我冷,我让他热。在过去的一百多天中,一桶汽油泼在东霸天身上然后点着了的景象已经在李灿然的脑海中浮现过了无数次。

“家里有狗吗?”李灿然继续问。

“不知道……”老五继续一脸茫然。

“操!”李灿然快被老五折磨疯了。

“怎么了?”老五哪儿是小可爱啊,分明是个可爱多。

李灿然没再搭理老五,两块石头扔进了院,院里没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