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上了江明刚给她买的那件衣服。一件鹅黄的轻装羽绒服,她记得当时江明将衣服送到她面前时候的样子,吱吱语语的半天才让她听明白。他说:“我……我逛街的时候……看见了这件衣服,觉得你穿上一定很漂亮,就……就买下来了。”
她望着他,她的眼神始终是那样平淡无波,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忧伤。他又赶紧解释道:“只是好看而已,一点也不贵。”
她看着他慌张的样子,终于收下了他的礼物。他立刻又兴奋的手舞足蹈,她想:“他这样单纯而稚嫩,跟他在一起一辈子应该会快乐的。”
现在依然第一次穿这件衣服却不是去给江明看的呵,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还算精神,只是那双无欲无求的眼神也变得害怕起来了,在坚强的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吧。
依然来到陈的酒吧,推开了陈的办公室,看见她的到来陈胜利的笑了。
她关上门,慢慢的走到陈的面钱,一件一件的将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几分钟后,她亭亭玉立,却也泪痕满面,柔和的目光中充满了羞辱与委屈,她将脱光的身体扑向陈,最后只说:“求求你,救救我的爸爸吧!”
她从陈的酒吧拿着钱急冲冲的跑去医院,可是一切已经晚了,医生看着她手里的钱,在看看她柔弱而坚强的眼神,无奈的摇了摇头。只说到:“闺女,对不起。”说完将头转向一边,这一刻依然笑了,因为她已经没有泪水来为自己表达悲哀了,也许笑可以弥补一切。
她见到父亲的时候身体已经冰凉了,正被两名护士准备推往太平间,她站在父亲的面前,她不敢将蒙着的布掀开,不敢看父亲此刻的脸,只趴在他的胸前,只是说:“爸爸,我有钱了,能给你买药了啊!为什么就不能等我把钱挣回来给你治病呢!……。声音空洞而悲凉,听的人浑身冷汗,却只剩下可悲的嘲笑在自己身上。谁能读懂呵!”
15
等江明出现在依然的面前已经是父亲下葬的时候了,他用从陈那里拿来的钱给父亲办置一款豪华的墓地,墓地在自己以前的家的背后,曾经那个家,在那座山上,那片有着茂密的榕树林的地方,她将父亲的骨灰送回了这里。
江明就站在依然的身后,看着她将一张张的人民币当作纸钱点燃烧给父亲,她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过,虽然现在他浑身是伤。可跟依然的苦比较起来,他的伤就不算什么了。跟离开依然更是算不了什么了。
那天下午,就在他送她回去以后,他刚回到家就被父亲叫人绑起来,连夜送去了加拿大。在加拿大有他姨妈在那里,在姨妈家里使得他受了不少皮肉之苦,为的就是让他跟依然断了来往。
可是他们不知道,每一个开始懂爱的男孩子,心里都有一个女孩子,他比自己的家人重要,比最好的朋友重要,他令她不惜撒谎只为多看他一眼,多和她说几句话,多和她多待一会儿,她令他难过伤心但仍然愿意跟在她的身边,哪怕得到的只是白眼,哪怕从来得不到她的一个眼神,发多重的的毒誓都没有用,只一个念头转过来就疯狂的想要见到他,舍弃一切也要和她在一起,被排斥也没有关系,被指着鼻梁骨骂也没有关系,只要心中有爱,为她做任何事都愿意。
江明看着依然把手里的钱烧完,他上前去想要牵着她的手,她甩开了他的手,并说道:“忘了我吧,我不适合你。”她的声音淡淡,听不出任何感情色彩,然后她从他面前走过去了。
他望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的一阵心酸,他以为只要有他在,她就会幸福,他能给她依靠,可是他错了,他跟她相爱反而是害了他,害的她为了自己要远走他乡的去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他跪在她的面前,请求她给自己一次爱的希望,他的乞求让她离开的更绝望。
16
依然走了,离开了这座城生养她的地方,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城市,离开了她爱过的一个男孩子。
她走的哪天江明送她到车站,看着依然,江明才发现,她真的好弱小,单薄的身体就要被微风吹散了,就要消失在空气里了,江明说:“能为了我留下来吗!”他还在做最后的挽留,可是依然却轻轻的摇着头,将他的爱拒绝的干净彻底。
她的神情仍然淡淡,只是多了一份忧伤,也不知会刺伤谁的心灵,他只得住了口,将她拥入怀里,她说:“你要保重,你会找到更好的女孩子。”说完挣脱他的怀抱,提着个不大的行李包进了车站,竟然走的毫无眷恋,也许这里留给她的全是噩梦,连离开也这么毫无眷顾。
一直到她离开了很久江明才从车站离开,没有了依然,他的世界好像陷入了荒漠,如戈壁滩一样凄凉,他不知道自己还能需要什么,他将车子开到鞍山脚下,来到了依然曾经居住的地方,这里留有依然儿时的回忆,快乐的时光。
他一步一步的沿着青石板的石头、阶梯、往上走,好像闯进了一个无人的地方,从他身边走过的行人,自顾自的在他们的世界里行走,而他的世界只是一片虚无。
她一声悲鸣罢了——然而他和她竟不是一体,却是一对同命的可怜虫,为什么他们两的心情竟好似住在两个世界,他的一生都那么孤独,在没有认识她之前,她总是用钱来弥补孤独,在跟依然在一起后,现在又回到了原始的起点,怎不叫人落寞空虚呢,他无神的笑了又笑呵。
他来到山顶,坐在那天和依然做的那块石头上,她记得他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她的侧面,可以把她拥入怀里,现在也没有了,江明静静的坐在那里,微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乱了他的心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