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曾有一个人,爱我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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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春天(4)

“赵玫,家里有人来过?”她抬起头问。

我心虚得厉害,简直不敢看她,“没……是,同学来借琴谱。”

维维并没有留意我的脸色,点点头,又去服侍她的趾甲。

我松口气,也没敢问她这些日子去了哪里,蹑手蹑脚地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抚着嘴唇惆怅了很久。

维维这次回家,原来只为了收拾换洗衣服。第二天一早,我默默地看着她把衣服扔进箱子,想起孙嘉遇的叮嘱,存了一肚子话却无论如何开不了口。

最后她合上箱子盖,坐在我身边,熟练地点起一支烟。

我实在看不下去,“又抽烟又喝酒,你的声带会彻底完蛋。”

她是学声乐的,声带一旦受伤,则是不可逆转的伤害,对一个声乐系的学生来说,就意味着一切结束。

沉默片刻,维维冷冷地说:“谁在乎?”

“你要去哪儿?”

“利沃夫,滑雪。”

“你自己?”

“嘿,利沃夫那种地方,当然要和男友一起去。”

“维维,你觉得自个儿真的高兴吗?”

她碾灭香烟,一脚一脚踢着脚下的皮箱,“高兴!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我不会为个不爱我的人糟践自个儿。我得活得好好的,气死他!”

我只好沉默,既然她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作为朋友也只能适可而止。

维维走了,十几天后才回奥德萨。圣诞节我一个人无处可去,平安夜是在安德烈家度过的。

安德烈的父母热情而好客,他还有一对十八九岁的孪生妹妹,活泼漂亮。听说我在学钢琴,便硬拉着我一起合奏,又逼着安德烈在一边伴唱。

我才发现安德烈还有一个好嗓子,唱起歌来低沉悦耳,有几分保罗·麦肯特尼的味道。

这个夜晚过得十分热闹,钟声敲十二点,大家乱糟糟地许愿,然后分拆礼物。我带来的礼物,是一套中国的刺绣桌旗,恰好被安德烈的妈妈拿到,她很高兴,过来吻我的额头,连声说着谢谢。

像安德烈兄妹一样,我也得到一份圣诞礼物,一双彩色的毛线手套。大家皆大欢喜。

平安夜结束,在我的坚持下,安德烈送我回去。车一驶入黑暗的街道,曲终人散的孤寂令我沉默下来,感觉两颊的肌肉笑得酸痛,方才的欢声笑语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玫,你是不是累了?”安德烈的声音也像来自遥远的地方。

“没有,就是有点困。”我强打起精神。

他看我一眼,“你想好了?真不和我们去滑雪,一个人过圣诞节?”

“是啊,我要复习,不是跟你说了吗?”

他回过头专心开车,“我总觉得你有心事,不知什么时候,就一下沉到自己的世界里去了,所以放不下心。”

我拍着他肩膀,“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你担心什么?”

他哼一声,“我知道你为什么。”

我忍不住笑,“你知道什么?安德烈,不要总是扮演先知,你会很累的。”

他不出声,一直把我送到公寓楼下,然后吻我的脸道别,“圣诞快乐,我亲爱的女孩!”

我站在大门口,眼看着他的小拉达摇摇晃晃地上了大路,才转身进电梯。

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室外的灯光映在家具上,反射着微弱的光泽,隔壁人家彻夜狂欢的笑声、音乐声,透过未关严的窗扇漏进来,愈发衬出一室岑寂,扑面而来。

平日无数细微的不如意处,身在异乡的孤独无助,在这个万众同欢的夜晚, 都被无限放大,催生出一股酸楚的热流,生生逼出我的眼泪。

这种时候,我通常不敢给爸妈打电话,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惹得他们无谓担心。

我只能捂在被子下面,断断续续哭了一场,等我蒙眬睡去,窗外的天色已经透亮。

圣诞节的下午,我是被手机铃声叫醒的。

我翻个身,极不情愿地伸出手臂,闭着眼睛摸到手机,含含糊糊地问:“谁呀?”

“孙嘉遇。”

我一下惊醒,霍地坐起来,“你干嘛?”

“怎么这声儿啊?还没睡醒呢吧?快起来,我给你看样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