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主子,请恕奴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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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已扼杀曾经的情愫

东方霁蹙眉看着她的笑容,是苦笑,他很不喜欢,“不愿说就不要说。”

王乐凡再喝一口,豪气地将酒壶递给东方霁,忘了眼前之人极有洁癖,道:“主子,你也喝。”

待她想起来,东方霁已经就着沾有她口水的酒壶喝了起来。她嘴巴再度张合数次,安慰自己,主子也是人,总有不正常的时候。

“乐凡,我很正常。”东方霁嘴角扬起,微笑着道。

难道她把心里所想说出来了?

他正不正常她不清楚,但她清楚她现在很不正常,被他的笑容勾得脸儿红心儿跳,连口水都没出息的流下,这分明是红果果的诱惑——而她也没出息的被诱惑了。一笑倾城,原来真不夸张,幸亏她是穷光蛋,除了卖身银,没城可丢。

东方霁似乎很满意她的表现,笑得更灿烂。

“再笑倾国?”她喃喃地道,只觉得东方霁的两潭黑波深不见底,如同两个大漩涡卷着她去一探究竟。

在她被迷得七荤八素时,他敛起笑容,正色道:“乐凡为何会在你师兄师妹面前忍气吞声呢?”

王乐凡看了看他,他脸上完全找不出一丝笑容,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心里微微失落,却不明白失落什么。

“哦。”提起他们,她脸色变了变,“这个说来话长了。”

东方霁将酒递到她面前,“没关系,漫漫长夜,有的是时间。”

可是她还要睡觉好不好?

东方霁目光坚定地看着她,她笑了笑道:“这要从我娘说起。”

“我娘是飘缈山的弟子,年轻之时遇到一位仪表堂堂的世家子弟……呵呵,就是我爹。其实我一直不明白,世家出身的他当时为何会迷恋上顶多算是清秀温婉的我娘?”

东方霁心下道:这不难解释,世家子弟见惯了名媛淑女,乍见一个温婉的小家碧玉,会动心也算情理之中。

“我娘对他死心塌地……唉,明知门不当户不对,却不顾外公反对,很快跟他成亲。一年后,生下我,于是我娘收起剑,洗手作羹汤,一心一意相夫教子,然而那个世家并不容她,公婆嫌她未诞下子嗣,只生了我这个赔钱货,而那个曾经跟我娘山盟海誓、发誓爱我娘一辈子的男人,眼睛不再看着我娘,将目光转向一位美貌如花的世家女子,那个女子的家族能帮他壮大势力,提升江湖中的地位。”

王乐凡说着父母的故事,神情淡漠,就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和那个世家美女相比,我娘根本不值一提,公公婆婆对她越发不满起来,我娘一味忍让,小心翼翼地孝顺他们,对丈夫更加体贴讨好,总盼望着他能回心转意。呵呵,她好傻呀……她一直不明白,在名利权势和美女面前,妻子若帮不上忙只会成为绊脚石。”

东方霁朗眉拢起,最后这句话他很不爱听。

“我娘虽然温柔,却以死相胁,异常坚决地不允那女子进门。而那位世家女子当然也不愿伏低做小,为娶那个世家女子进门,那个男人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在七年后,休了我娘,理由便是无子。”

“我娘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没求回丈夫的回心转意,反而让他们更加厌烦,言语越发难听……就这样娘领着七岁的女儿被赶出婆家。当初为了嫁给那个男人,我娘早和外公决裂,因此不能回娘家,走投无路下,她带着我回到师门飘缈山。因为被休弃,师父和师叔们嫌弃她厌恶她,认为她丢了飘缈山的脸,幸而师公心软,收留了我们母女。那知接下来几年,娘总是自怨自艾,神情恍惚,对我不管不问。”

“师门里的人都嘲笑我骂我,幸亏师公师婆护着我。后来他们过世了,不知道师婆临终前对娘说过什么,娘不再沉溺于自己的世界,开始关心我,教我武功,给我改了名字,叫乐凡,希望我平凡快乐。虽然别人仍然瞧我不起,但那两年是我最开心的日子。师父名义上是我师父,却从没真正教过我武功,我知道他是讨厌我的。我不在乎,我觉得我应该对得起我的名字,平凡但要快乐。”

“大师兄是师门里唯一没欺负过我的人,他对任何人都温文有礼,我武功学得不好,他偷偷教我,甚至被师父责骂多次,后来师父就不管他了。渐渐地,我对大师兄有了依赖,有时会想,如果大师兄能一辈子子对我这样好多好。”

“十六岁那年,小师妹十五岁,小师妹喜欢上大师兄,见大师兄对我好,便开始对我发飙。后来师父找我,骂我这种低三下四的女子配不上大师兄,癞蛤蟆妄想吃天鹅肉,说了很多……极尽恶毒羞辱……当时大师兄、小师妹都在,大师兄默不作声,未置一词,而小师妹对我一脸鄙夷。那一刻,我无地自容……甚至想抹脖子,一了百了。”

她一脸风轻云淡,似乎只在讲一个故事,说到最后,不过是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东方霁眉头微蹙,那种羞辱痛苦,难为她竟能忍下。

他盯着她,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么你喜欢过你大师兄吗?”

“喜欢?那时还小,所有人都对我不好,唯有温文尔雅的大师兄对我好,难免会对他依赖,想和他在一起,或许对他的感情里是除了师门之谊也曾有男女之情在里面,但是当师父羞辱我时,大师兄不敢说半句话,那时我便对他彻底死心,不管当时对他是男女之情还是兄妹之情,总之,我明白了,大师兄永远只能是大师兄,不是哥哥更不是良人,我想起了那个抛弃娘亲的男人,终于清醒,男人真的可以随时以任何理由牺牲掉女人,我爹因为权势名利,大师兄因为孝道伦常……女人其实什么都不是。”

东方霁将头微侧,涩然道:“并不是所有男人都这样。”

“或许吧,我倒没有钻牛角尖。师父去找过我娘亲,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总之不会是好话,因为我娘气得病倒在床,嘴里不停念叨,是她害了我,半年后娘离我而去。临终前,娘拉着我的手说,不求我富贵,只希望我快乐,让我永远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要赴她后尘,如果有机会就离开飘缈山。”

“我答应娘,宁愿孤独终老,也绝不赴她后尘。娘过世后,外公听到消息来到飘缈山,他老人家在坟前站了一夜,然后悄悄在飘缈山住下,偷偷教我武功,一个月后,他留下一本剑谱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我娘的坟。后来每隔几个月,外公便会来飘缈山住些时日,教我武功,但是,从去年冬天他来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过。”

“大师兄还是一如继往地对我好,娘亲过世,他很懊恼,但我从没怪他,反而感激他们让我早点认清现实,没有陷下去。而小师妹,便开始没完没了地跟我找碴,虽然有些厌烦,也只能忍了,毕竟飘缈山在我娘走投无路时收留了我们,没有让我和娘流落街头,力所能及的事情便顺着她,自己的日子也会好过些,做不到的事情便不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