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乐凡暗笑不已,面上却恭敬道:“是,小女子不敢高攀莫公子。”然后转向莫轻涛道:“你瞧,莫当家,晚辈今年十九岁,与令郎相差不到一岁,我记得七岁前我爹只有我娘一个妻子,也只有我一个女儿,而令郎比我小不到一岁,显然是莫当家认错人了,莫当家失散的女儿绝不是晚辈,我爹是病死的。”是烂心病死的。
莫啸剑脸上暗红,半晌无语。
“爹?”莫轻涛小心翼翼地问:“爹,我妹子不是在家里吗?你怎么还会有个女儿呢?”
莫啸剑狠狠瞪了儿子一眼,看向东方霁,道:“东方门主以为如何?”
东方霁脸色微青,冷声道:“乐凡既说她爹已死,必是莫当家认错了。”
莫啸剑恨恨地瞪了王乐凡一眼,沉着脸,咬牙切齿地道:“如此叨扰了,涛儿,走。”
王乐凡望着他们的背影,暗松一口气,朝东方霁施礼:“扰了主子清静,十分抱歉。”
东方霁凝视着她的脸,温声道:“无妨,坐下。”
王乐凡在一块大石上坐定。
“他是你爹,是吗?”虽是问句,语气却是肯定。很明显,莫啸剑记得她的容貌,而莫啸剑前来相认,她完全不惊不慌,分明也记得他。
“不是。”王乐凡斩钉截铁地否认。
东方霁看了看她,换了个说法道:“他是那个男人,对不对?”
王乐凡冷笑点头。
“不错,他就是那个害了我娘一生的男人。”
“为什么不认他?恨他?”
“恨这种人太痛苦,我不会惩罚自己,我活得快乐幸福就是对他的惩罚。”
东方霁唇角勾起,她眼里确实没有恨意,莫啸剑连让她恨的资格都没有,原来被她当作不相干的人才最可悲。
“从他休弃我娘那天,我便当他是陌路人了。”王乐凡两眼有些空洞,淡淡地道,“我只比莫轻涛大八个月,就是说,在我娘辛苦怀着我的时候,他已经另觅新欢,其实我娘是以死相胁换得那女人暂未进门,但也知道那个曾经山盟海誓的男人早就过起了家外有家的生活,却一直佯装不知,只盼有一天他回心转意……真傻。”
她并不意外会遇到他,他是三大世家之一的莫家当家,在江湖行走,早晚有一天会遇上他,何况两天高手比武这种盛事,遇见他一点不奇怪。
“乐凡有没有想过,若认了他,你从此锦衣玉食,有了莫家的势力背景,更会有世家翩翩佳公子配成良缘,不用再受师门的气,不会再有人瞧不起你。”
王乐凡笑着跳起来,装模作样地打量着他,道:“主子,你是在暗示我,让我背叛你吗?”
“你会背叛我吗?”
“虽然跟着主子不算锦衣玉食,也差不多哦,哈哈,而且跟着主子狐假虎威也不错啊。”
东方霁展颜一笑,登时天地生辉,日月失华。王乐凡双眼立时离家出走。
不知过了多久,在她的魂魄差点被勾走时,东方霁心满意足地收了笑容,道:“不认也好,我瞧他并非思女心切,真心想认回你去。”
王乐凡仍在呆愣中,“啊?哦——嗯。”收摄心神,面色赧然,道:“我知道。”
“你知道?”
王乐凡道:“不近女色的东方门主,身边突然出现女子,虽然其貌不扬,也足够江湖中传得沸沸扬扬,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想与主子攀上关系,说不定,前脚相认,后脚就会将我打包送给主子当个暖床工具什么的。”
东方霁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果然很聪明,一语中的。不过我从不需要暖床工具。”他需要的是唯一能驻在心上的妻子。
王乐凡自嘲地笑笑:“瞧,对他来说,我唯一的用处,还是他会错了意。”
东方霁正色道:“他没会错意,乐凡,在我眼里,你不只上保镖,你是家人,是……”忍住不说。
王乐凡一笑:“我明白。”从他救她那刻起,她已经把东方家的人当成亲人,发誓,除非主子赶她走,否则她会誓死守护东方家。“主子,我也把你们当亲人。”
亲人?东方霁眼皮垂下,不语。
言紫羽轻叫:“门主。”
“说。”
言紫羽压低声音道:“西侧松林和后山都有黑鹰教的人埋伏。”
东方霁冷哼道:“让各堂高手隐蔽行事,你去忙你的吧。”
“是。”
见言紫羽欲言又止,便道:“还有何事?”
言紫羽看一眼王乐凡,道:“门主,可否请王姑娘帮忙?”
东方霁冷面:“她是我的保镖。”
“是。”言紫羽口上答应,目光却落在王乐凡脸上。
王乐凡视而不见,目光乱飘,言紫羽契而不舍的暗示,半晌,她终于认输,只得开口:“左护法有什么难处,需要我来帮忙?”
“原不敢劳驾王姑娘的,不过,此次要解救被捉的二十余名女子,事关众多女子清誉,不得已,只好求你帮忙。”
王乐凡很不给面子的翻个大白眼给他,叹道:“我相信以言护法的品性,绝没有高尚到顾全女子清誉的境界,你是怕英雄救美后,被姑娘们以身相许吧?”
言紫羽眼角抽搐,这个丫头实在没什么美德,真不讨喜。
东方霁黑眸染上笑意。
“一句话,帮不帮?”言紫羽不再拐弯抹角,索性问道。
王乐凡转向东方霁,“主子,什么人捉了那些女子?”
东方霁不答,反而睨向她:“想去吗?”
王乐凡点头:“言护法说得也有道理,或许真有不便之处呢,我是女子,总是方便些。”
东方霁略一沉吟,道:“我虽答应三皇子帮忙,并不是不计代价的。”
言紫羽闻言,大喜,立即拍胸脯保证道:“门主放心,属下一定保她毫发无伤的回来。”
王乐凡有点呆,话说,作为保镖,要毫发无伤不太可能吧……
东方霁颔首,转向她,凝目。王乐凡手足无措地呆立,这视线有点灼人……
“你想去吗?”
“……”她看向言紫羽,只见他目光热切,殷殷期盼,不由得一笑:“我若不去,左护法会不会记恨我一辈子?”
东方霁横了言紫羽一眼,言紫羽若无其事地将头转向一旁,看云看景。
王乐凡笑道:“左护法回答我一个问题,我便去。”
言紫羽恢复斯文优雅,笑意盎然道:“莫说一个问题,一百个都行。”
“那林欣儿比武招亲结果如何?为何江湖中无半点消息?”
言紫羽有点诧异,说起来,就算她性子淡然,终是女子,对这等儿女情事总会好奇。
“哦,林欣儿的比武招亲……不了了之,也算遂了她的意。”
“不了了之?”王乐凡奇道,“怎么会不了了之?”
言紫羽道:“自然不了了之,招亲擂台出了那等事情,还伤了逍遥门的人,林雪峰怎会再继续招亲?他该庆幸门主暂未追究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