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呆愣望着师兄百年难见的温柔,摸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抬头望望天空,没下红雨,那就是他不正常了。
王乐凡被主子握着手,脸微微发烫,转身道:“水月,进屋去。”顺势将手挣出,东方霁眉微皱,却也不勉强,只是水月觉得周围骤然变冷,她耸耸肩,不以为意,与他相处了十几年,早练就了一身铜筋铁骨,不怕冷,不怕冷。
东方霁几不可闻地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道:“适才过来时,遇见言紫羽回庄,正在四处找你。”
水月脸色惊慌,“乐凡,我药铺里还有事,先走一步。”声音未落,她已落荒而逃。
王乐凡隐隐听到院外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男声:“……水月……我……”女音:“……我不认识你……”然后是一前一后追赶的脚步声。
王乐凡笑了笑,伸手去接主子手里的食盘,东方霁未给她,抬脚进屋。
王乐凡讪讪收回半空中的手,摸摸鼻子进房,“主子,这是我的房间。”
东方霁挑眉,冷眼道:“怎么?我不能进?”
王乐凡再摸鼻子,没骨气道:“……太能了。”
“……”
“你胆子不小,敢与那位骄横的新平公主呛声,不怕她报复你?”东方霁似乎心情极好,亲自将饭菜摆好。
王乐凡笑:“有主子罩着,自然不怕。”
东方霁唇角轻勾:“她老子是皇帝,不怕我罩不住你?”
“哪又如何?我从未惹过她,她却故意来找我麻烦,我自然不能任她欺压,她喜欢你,就该去找你诉衷肠,平白找我晦气作甚?我虽只是区区一个保镖,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皇帝若不分青红皂白杀我,大不了舍了一颗脑袋,与他拼一拼。”
抬眸看他,“主子明明听见我在与公主呛声,不也未加阻拦?可见主子是想以我为挡箭牌,让公主知难而退。”
东方霁轻笑出声:“有我在,怎么会到你与皇帝拼命的地步。”想起她与新平公主说的话,甚为喜悦。
“配过来配过去?唔……甚好。”
王乐凡面上一热,淡定道:“斗气之语,主子何必取笑?”
东方霁脸一沉,唇边的笑意瞬间消失,“吃饭。”
王乐凡不明主子为何又变脸,暗叹一声,举筷夹菜,主子不开口,她不敢说话,小心翼翼地吃饭,真怕再一个不小心惹了主子掀桌子。气氛很沉闷,直接影响她的食欲。
……
她起身离桌,“主子慢用,我吃完了。”
“坐下。”
“……”呜,形垫比人强,她乖乖坐下。
东方霁慢慢地、优雅斯文地用着餐。
王乐凡静静地坐着,心里忐忑不安着。
半晌,东方霁放下筷子,睨她一眼,缓缓道:“我一生只会娶一妻。”
“噢……呃?”王乐凡对突如其来的天外来音震惊无比。
“心灵上肉体上都只会忠于唯一的妻子。”
“……”王乐凡盯着他,脑子开始混沌。他娶几个妻子、忠不忠于他妻子貌似不用向她这个保镖报备吧?
“为、为什么?”半天憋出四个字来,问完,她恨不得抽自己两耳光,为什么干她何事?
东方霁抬眼,眉眼带笑,脸色平静,“漱口水是挺恶心的。”
“……”王乐凡抓着桌角才稳住险些滑落的身子,她很想说,主子其实挺恶劣的。
“乐凡,我可以耐着性子等,前提是,你的眼睛不能往外看,还有,别让我等太久,若我耐心用罄,我不介意用强。”说完,他起身离座,看一眼目瞪口呆的某女,迈着四方步潇洒离去。
某女持续发呆中……
一刻钟后,某女持续发呆中……
两刻钟后,某女继续发呆中……
……
一个时辰后,某女还在发呆中……
两个时辰后,某女依旧发呆中……
鸡鸣狗吠,天色大亮。
某女伏桌睡觉中……头发乱如茅草,餐桌上除多了一片抓印,一切如昨夜。
“姑娘,姑娘。”伺候她的婢女春儿唤着她。
“呃。”
“姑娘该起了。”
睁开惺忪双眼,意识不清地问:“什么事?”
春儿吃惊地看着她的两个黑眼圈,“姑娘,门主要去见皇上,让你随侍进宫。春儿这就伺候姑娘洗梳。”
“随侍进宫?”王乐凡打个激凌,如被泼了冷水般清醒起来,再顾不得想其他,快速洗脸、漱口,然后将乱如枯草的头发简单束起,提剑就走。
春儿忙拦住她,“姑娘,主子让你换上这套衣服。”说着双手递来一件月白衫子,展开。
王乐凡知道进宫面见皇上不比平时,穿得隆重点是应该的,但是这月白织锦的面料为何这般眼熟?眼熟到……她天天看到主子穿。
嘴角连连抽搐几下,脱下外衫扔到椅上,伸臂穿上新衣,春儿将衣带系好。
王乐凡低头一看,顿时嘴角眼角齐抽:话说这月白锦衣根本与主子平时惯穿的月白锦袍同面料同款式嘛,只在腰带和领口处多了几分女子的柔媚。
春儿将头扭向一旁偷笑。
王乐凡脸一红,无语了,故作镇定地整整袍子,提剑出去。
出门便见同样月白织锦的修长人影背对她负手立在院内树下。
她拱手,“主子。”说起来实在羞愧,来到烟曦别庄这两天,她这保镖总是起得比主子晚,让主子等她半天。
东方霁回头,上下打量她的新衣,满意地点点头,视线移至她双眼,停下,看着那对黑眼圈,唇角立时勾起,眼底染着笑意,道:“甚好。”
王乐凡只道他称赞衣服,展颜一笑,进宫装束,他觉得好就没问题。
自从在逍遥门解毒后,主子命人为她做了不少衣衫,为练剑方便,衣衫多类似男装般简洁,面料上乘,颜色虽清雅,但明显女性化。而这件与主子同款式的衣服,配以她素来简单的束发,给人感觉男不男女不女的,进宫觐见皇上,她私下以为甚是不妥。
马车内,东方霁漫不经心地问:“昨夜未睡好?”
王乐凡脸一红,含糊答应。
“衣服喜欢吗?”
王乐凡囧了,半晌,才讷讷道:“若不与主子穿同样款式,我必定喜欢。”
东方霁哂然一笑。
坐车到宫门外,东方霁亮出腰牌,守门侍卫恭恭敬敬打开宫门。叶辛带马车在外等候。
宫内侍卫、太监、宫女见到东方霁纷纷行礼,但见到他身后跟着的着同款式同面料衣衫的女子时,无不惊讶得合不上嘴。面目清秀,曲线未掩,身材娇小,是女子吧?这么多人不会看错吧?既然未看错,为何会如此?
于是,王乐凡跟着自家主子所过之处,必定引得注视无数,惊讶万分,抽气一片。
从没受过如此注目的她差点泪奔,她和主子衣服穿得如此暧昧,若她有心嫁人,只怕也会因此变得无人问津。
“东方哥哥。”
熟悉的声音,绝色的芙蓉面。
东方霁皱眉。
王乐凡掩唇轻笑。
新平公主在众宫女的簇拥下,轻迈娇贵莲足迎上来,“东方哥哥,你来了?”
“嗯。”
“东方哥哥是奉召进宫?”
东方霁略显不耐,“嗯。”
新平公主两手去扯东方霁的袍袖,东方霁将袍袖往里轻收,顿时令新平公主扑了个空。
“东方哥哥,父皇说过要为我做主的……你这般……”
新平轻顿莲足,恼道。
东方霁冷哼道:“皇上为谁作主,是他的事,我的事情任何人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