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觉手臂一紧,一股温暖的力道拽着她冲出井水,落在地上,刚打了一个冷颤,便落入一具温暖的怀抱,熟悉的气息,让她很安心。
王乐凡突然落井,已将王俊吓得脸色苍白,再被跳井救美的东方霁冷冷扫了一眼,他两腿一软,跌坐地上,竟自哇哇大哭起来。
东方霁紧紧抱着王乐凡,脸色发青,一声不发地将她送回房间换衣服,临走时,低声骂道:“没出息!”
王乐凡笑了笑,她确实没出息到极点,想起落井那一霎那,仍心有余悸。
东方霁走到王俊身边,问道:“为何打她?”
王俊止住哭声,偷偷瞅他一眼,低声道:“爹爹让她照顾我,教我王家剑法,我卯时起来练剑,直到辰时,仍未见她来,等得怒了,便去叫她,哪知她竟在床上呼呼大睡,还骂我黄毛小屁孩,我就打她了……她不让我打,就跑,跑着跑着就跑到井里去了……”
东方霁道:“乐凡素来夜里练功,卯时自然起不来。”
“她早晨起不来,谁来教我练功?”王俊揉揉眼,“爹爹被人寻仇,生死不明,我若练不好武功,怎么给他报仇?”
东方霁看了看换好衣服依在门框、脸色黯淡的保镖,淡淡地道:“你爹还活着。”
王乐凡诧异地看着他,小王俊也一脸疑问。
东方霁淡淡地道:“我派人查过王顺瑞的下落,他与仇家纠缠了数月,两人同时失去踪迹,却未得死讯。”
王乐凡一喜,冲王俊道:“瞧,未得死讯,便是活着。”
王俊脸上露出喜色,随即小脸一板:“叫舅舅。”
王乐凡呆愣,抬眼看云,低头赏花。
东方霁眼底闪着笑意,对王俊道:“你看。”手一挥,剑气划出,十余丈外的大树从中斩断,“喀嚓”倒下。
莫说王俊惊得目瞪口呆,一脸崇拜,王乐凡亦然,他的武功,若是天下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厉害吗?”
王俊呆呆点头。
“想学吗?”
王俊双眼放光,拼命点头。
东方霁大石几旁坐下,淡淡地道:“我东方家的武功独步天下,不是随便什么人想学便能学的。”
王俊素来好武,以前只当爹爹最厉害,此刻见识了东方霁的无形剑气,他那小心脏就跟猫爪子挠过似的,奇痒无比,急忙问:“怎样才能学?”
东方霁手指轻弹石几,“东方家的人自然能学,外人嘛,我爹未收过徒弟,我原也不打算收徒……”
王俊年纪虽小,心思却极为机灵,听出他言外之意,原不打算收,不代表就一定不收,就是还有转寰的余地……不禁一喜。
东方霁使个眼色,示意王乐凡回避。待王乐凡走远才道:“我瞧你根骨颇佳,若寻得良师,日后必有所成。”
王俊喜出往外,“扑通”跪下磕头,道:“求门主收我为徒。”
东方霁手指仍旧敲着石几,似笑非笑地道:“根骨好的娃娃比比皆是,我为何非要收你为徒?”
王俊急道:“别人根骨好,与你无亲无故。”
“噢?那王公子就与本门主有亲有故么?”
“我是王乐凡的亲舅舅。”
“嗤——王乐凡只不过是我的保镖,我没必要给一个保镖面子。”
王俊脸颊涨红,道:“我知道,你想娶她……”
东方霁点头,赞许道:“王公子年纪虽小,倒是极为机灵。”
王俊脸更红,“这事全江湖的人都知道,你不收我为徒,我便不答应。”
“王公子太高抬自个了吧,这事恐怕你作不了主。”
“我是她舅舅。”小王俊偷偷咽口水,“……我爹是她外公还是她师父,一定作得了主。”
“呃?”东方霁继续敲石几。
“我爹、我爹最听我的话了,我不答应,爹爹定然不答应。”王俊偷偷看他,心鼓敲个不停。
东方霁轻笑,低声道:“小娃娃。”抬起凤眸,看了看王俊,“你非要拜师?”
王俊使劲点头。
“你可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王俊大声道:“知道。”
“那日后我与乐凡成亲,你要如何称呼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然叫你师父。”
东方霁点头,“嗯,不过日后乐凡与我成亲,也就成了你师娘,这既是师娘又是外甥女,你该如何对她?”
王俊认真想了想,道:“我不会叫她师娘,顶多……不再以长辈身份压她、打她便是。”
东方霁唇角勾起,让舅舅叫外甥女作师娘,是有些不妥,只要这小娃娃不抬出“舅舅”的身份压她便好。
“好,本门主便破例收你为徒。”
王俊大喜,迫不及待“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在上,受到徒儿一拜。”
用过早饭后,东方霁命人布置,然后在王乐凡、水月、言紫羽、叶辛的见证下,王俊正式行拜师礼。
水月、言紫羽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从对方眼里瞧见“奸诈”二字。
拜师礼毕,众人退出,水月留下。
“师兄居然算计一个小孩子。”
东方霁斜她一眼,“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稀罕管么?切。”水月看他一眼,“为了不跟着乐凡叫舅舅,居然收他为徒,真奸诈,就乐凡那个傻子会以为你是什么好人。”
东方霁也不恼,随意坐到太妃椅上,“我从来不是好人,她也从未当我是好人。”
水月撇嘴:“你们两个还真是绝配。”
东方霁微笑,不语。
“发情的狼,受不了。我水月度量大,不跟你一般见识,就好事做到底。”
“怎么?”
“乐凡与楚依鹰见面那天,曾买了一块男人佩戴的玉佩,不知是不是送给你的?她没给你吧?”水月不怀好意地笑着。
东方霁霍地站起,“玉佩?!”
水月鄙视地看他一眼,“堂堂逍遥门门主……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前两天和乐凡去酒楼,听到有人谈论小倌馆,乐凡很有兴趣,非要去瞧瞧。那种地方,我自然不会去,你说她去了会不会顺道找个小倌……啊?”
东方霁身子一晃,险些扑地,一个清白大姑娘去小倌馆?顿时脸黑如锅底,咬牙切齿道:“滚。”
水月耸肩,“你不留我,我早滚了,你那张面瘫脸,我早看够了。”
“水月!信不信我把言紫羽派到域外去?”
水月嫣然一笑,“无所谓,没区别——这不都是拜你所赐。”
东方霁眉头微蹙,“那件事与我无关,是你自己把衣衫撕破,我碰都未碰过你。”
水月俏脸变青,阴恻恻道:“你内力高,抵得住,我内力与你差了十万八千里如何抵得住师父药效那么厉害的春药?你当时为何不跟他解释清楚?!”
“当时我只有怒气,没有心情解释,再说,你们的事,你们自己解决。”
“哼。”
东方霁睨她一眼,“言紫羽已经道谦,你心里既然还有他,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他当时给我机会了么?”水月冷笑一声,转身道:“没有诚意的道谦,我不稀罕,没事吩咐,我便走了。”
东方霁道:“盯着林欣儿。”
水月回身看他,讶异道:“她……目的不是素来只是你吗?”
东方霁道:“正此多事之机,她突然来京,不是那么简单。乐凡虽然剑法好,毕竟心思纯良,算计不过她。”
水月笑了笑,“我一直以为你最后必定孤独终老,没想到竟见到铁树开花,也算开了回眼界。”说完快步走出去。
东方霁眯眼,小倌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