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
水月嗤笑:“不是不急吗?”
王乐凡讷讷道:“那个……”
“你放心,他内功极高,自制力又极强,当年师父下那么歹毒的春药他都没事,这种青楼里常用的春药是小巫见大巫,那东西催情为主,只要你别在他眼前晃悠就行。”
王乐凡瞬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双颊顿时染红。
悄悄回房,看着桌上厚厚一摞写着主子名字的纸发呆。主子的心思,如此明显,她再迟钝也感受得到。
想了一会儿,她笑了,东方霁其实早已渗入她的一切,而她也越来越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帮助和呵护,她中毒,他千里传信,让老夫人回本门给她祛毒,为给她报仇,剿了杀手楼,逼得花忆星陪蓝护法浪迹天涯。
知道她没有安全感,就帮她增强功力,强索三皇子的冷月剑。
为她打探外公下落,收小舅舅为徒,名义上是他不想比小舅舅辈份低,其实不过是让小舅舅能名正言顺在逍遥门立足,受逍遥门庇护。
为她胡乱吃醋,当着七王爷和皇帝的面毁雅诚公主的美貌,危急关头,义无反顾地挡在她面前。
更别说细心安排她的衣食细微之处,只要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他一定亲自端食盘来与她共进午餐和晚餐。
她十几年来在师门过着如同寄人篱下的生活,受尽同门的白眼和嘲讽,从没奢望有人能视她如珍宝。
而这个原来在她生命里可望而不可及的男人先以主子的身份霸道闯进她的生活,再以男人的身份强势侵入她的心房,让她无处遁形。
不知不觉中,心里已有了他的影子,看见他背上的烧伤,她的心会抽痛,会落泪。
看见林欣儿为他送人参鸡汤,她会心酸,主子不肯喝人参汤,她心里会雀跃。
明明已经动心,偏偏仍在犹豫,她自知娘亲的不幸遭遇还是影响到了她,对男人她没有安全感,潜意识里仍会害怕。
娘说过,男人动情容易,守情难,她不确定,东方霁对她的情能持续多久,她只不想赴母亲的后尘而已……但东方霁说过,他一生只娶一妻,他还说过,他心灵上肉体上都只会忠于妻子,她知道他说到做到。
她笑了笑,抬眸,双眸暴睁,霍地站起,“主、主子。”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东方霁额上一层细细薄汗,一双黑潭闪着奇异的光彩,发际两侧头发微微散乱,显示着那药的效力尚未散尽,王乐凡想起水月的忠告,赶紧退后两步,以策安全。
东方霁见状,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随意坐到桌旁空椅子上。
“主子小心你的背。”
东方霁抬眸看她,眸里带着一丝温柔,道:“渗汤好喝吗?”
“若未加春药,味道很不错。”
“哼,近来局势紧张,稍不留神便会着了道,你小心些。”
“哦,呃?主子怀疑林欣儿?”她惊讶地问,“她的目的不是只有你吗?”
东方霁微恼,冷冷扫了她一眼,她瑟瑟道:“本来就是如此嘛。”
“只怕她另有图谋。”东方霁注视她一会,视线别开,状似不经意,道:“太子今早带来消息,北玄太子率使团来访,两日后抵达驿馆。”
她身子微僵,嘴张成蛋型。
大师兄究竟意欲何为?先与七王府密谋,再以太子身份国访,变成太子后的大师兄反而让她看不透了。
“据说,他可能借此机会向本朝求亲。”
她的嘴巴继续呈蛋型,合了两下总算合上,“他不是已有未过门的太子妃么?再娶个公主回去……废太子妃?”
东方霁未置可否,听她喃喃道:“温润如玉的人儿,一朝贵为太子,竟也正妃侧妃娶个不停……师兄……”语气里透着对大师兄浓浓的失望。
东方霁微笑,方遥晨看她时,眼里有浓浓的情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心里有她很久了。
可是那又有什么用,他想要得太多,而她却不是委曲求全的女子。就算十六岁时的她曾对他有过朦胧爱慕,也被他自己扼杀,从一开始就注定他永远得不到她。
北玄太子率使团来访,当夜,朝曦国监国太子以国宴礼待使团。东方霁、王乐凡受太子之邀出席国宴。
王乐凡秀眉紧蹙,盯着桌上的精美请柬,极为纳闷。她只是个随侍主子身边的保镖,请她赴国宴,太诡异。
东方霁唇角微勾,视线落在她手上,水月的药不错,她手上烧伤不重,已恢复的差不多,再有四五天便可痊愈。
王乐凡在婢女春儿帮助下换上新衣,拿起剑,“嘶——”手有点痛,不过可以忍受。
一出门,对主子与自个同款同料衣衫视而不见,将视线调到他旁边的花树上。
“手未好,谁允许你拿剑的?”东方霁俊眉微拢,声音有些冷。
“哦,没关系,不怎么疼,我是保镖嘛,总不能将吃饭的家伙给丢家里。”
“拿来。”
“啊?”
“剑拿来。”
她不解地将剑递给主子。
东方霁道:“走吧。”提着剑走到马车旁。“过来,磨蹭什么。”
她快步过去,见主子似要伸手将她抱上车,她吓得连退数步,纵身跃上马车,开玩笑,若被自家主子抱上马车,那她不用做保镖了。
直到进了皇宫,到了宴厅,她的冷月剑一直在主子手里提着,就是说,主子今夜做了她的侍剑童子。
两侧主位分坐两国太子,北玄使者与朝曦重臣依次坐下,三皇子与各位皇子坐在太子右侧,七王爷坐太子云甫滔左侧。
东方霁与王乐凡一进宴厅,席上响起一阵抽气声,纷纷交头接耳,不论朝曦国还是北玄国,皆民风含蓄,既使亲密如夫妻,亦未有衣着如此暧昧,何况两人分明不是夫妻。
入京月余,王乐凡如此穿着跟着主子到处招摇,对此反应已经麻木。望向自家主子,他神态自若,眼底隐有得色,她很想抚额喟叹。
自她进入宴厅,北玄太子的视线便粘在她身上,她觉察到他的目光,却并未望回去,此时的他贵为一国太子啊。
太子云甫滔笑道:“东方,过来坐。”
王乐凡跟着东方霁坐到太子左侧身边。太子看了眼他手里的剑,微微抽气:“东方给王姑娘提剑?”
东方霁道:“她手有伤,不方便。”
云甫滔满头黑线,关键不是她手方不方便,而是……国宴啊,你们两个竟然带着利刃大摇大罢进宫,让他颜面何在啊?何在啊?
方遥晨盯着她的手半晌,问道:“你的手怎么了?”
王乐凡目光移向他,不知该如何接话,他未称她师妹,她不知该以何种身份回答,那天太子造访,主子只择重点相告,并未透露她与北玄太子的关系,她若贸然回答,会不会给主子引来麻烦。
好在,自家主子替她代答了:“不小心灼伤,不严重,太子请勿挂心。”
方遥晨凝视她,她垂目,中规中矩地坐着。
云甫滔目光在三人身上逡巡片刻,玩味笑道:“太子与王姑娘认识?”
王乐凡但笑不语,她人微言轻,不说不错,这事轮不到她解释,不管是说实话还是编假话,自会有人说。
方遥晨看她一眼,点头,温笑道:“我们原是同门师兄妹。”
云甫滔大惊:“王姑娘竟与太子是师兄妹?东方,你身边真是藏龙卧虎啊!”
王乐凡干笑……她好像……目前既不是龙亦称不上虎,嘿嘿。
宫女纷纷将佳肴美酒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