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政治王朝间的对话:朝鲜领选使天津来往日记导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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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阴晴史》导读上卷(10)

“刘含芳,字芗林,安徽贵池人。同治初,李鸿章率师东征,从克苏州,司运粮械。后随征捻,积功至道员。鸿章督直隶,命含芳治军械天津。得西洋利器,省览机括,久之悉通其意。鸿章方拓北洋军备,于西沽建武库,广收博储,以肄将士,扩充机器、制造两局,募工仿构,创设电气水雷学堂,编立水雷营,皆以含芳董其役。

光绪七年,诏求人才,以鸿章荐,交军机处存记。时海军初立,造船坞旅顺,含芳兼领沿海水陆营务处。十四年,署津海关道,授甘肃安肃道,留治海防。寻调山东登莱青道,监督东海关,十九年,始之任。含芳自随鸿章至天津,凡十四载,屯旅顺十一载,至是虽领一道,犹隶于北洋。

二十年,辽东兵事起,海陆军屡挫,旅顺、威海相继陷。登莱青道驻烟台,敌军日逼。俄报军舰没于刘公岛,宁海亦陷,敌前锋距烟台十余里。时巡抚李秉衡亦驻师烟台。西国诸领事言巡抚在,则敌攻之急,于租地不便,巡抚乃退莱州。领事复言含芳,含芳曰:“巡抚大臣也,可去。某守土吏,去何之?今死此矣!“因置鸩二盂案上,与其妻郝冠服坐待,意气坚定,民恃无恐。有溃卒数千,持兵噪呼求食。含芳单骑驰谕,处以空营,重为编伍,不愿留者厚给遣之,皆出私财。初,西人闻溃兵,甚戒严,俄而散遣,殊出不意,咸称道之。和议成,奏派渡海勘收还地。始威海、旅顺、大连湾皆荒岛,含芳瘁心力营构十余年,所成险塞,至是见尽毁矣,因愤慨流涕,以疾乞归。卒,赠内阁学士。”

二十九日,晴。赶车的等与本县拨军相斗,二人被打,伤重而卧。诸汉屡次告诉。使通词往告于游观察。送余等名帖,往复于知县。知县何庚生以其名帖回谢。

杨椒山,保定人。故此县亦有椒山祠在城内云。

入送内下礼物于督署。(所遗督署物种:红参十斤、白参十斤、成川紬二匹、康津绡二匹、韩山细苎二匹、细白绵布二匹、东笔四十枚、海墨四十笏、密篦四十枚、各种团扇二十柄、清心丸四十元、《奎章全韵》二卷。所送游藏园物种,与下赠遗天津东南局诸员略同。原注)朝饭后,入送余等四人礼物于督署,均受中堂名帖而还。“(〔韩〕金允植《阴晴史》上卷,第28~29页)原书上有注曰:“土产“。

金允植所说的“知县何庚生“,当是清苑县知县。“内下礼物“是朝鲜高宗所送的礼物。

光绪七年辛巳(朝鲜高宗十八年)十一月三十日(公元1882年元月19日),金允植与李鸿章进行了很长时间的对谈。金允植下面的文字就是此次会谈的记录。其《天津谈草》里也有详细的记载。该书有小题目曰“是月三十日,督署谈草“。其下有注“与别遣同入“。李鸿章与金允植依旧是笔谈。李问,前年我与李裕元的书信怎么泄密的?日本人在报刊上发表出来。这样对贵国不利呀。金允植回答说,日本只是望风捉影,未见原本。李鸿章问,去年秋天带回去的后膛枪与毛瑟枪,会用了吗?金允植回答说,会了。李鸿章说,日本之外,美国、俄国、英国也都请求与朝鲜通商。被我婉言拒绝了。美国人最公正,无贪求。李鸿章在桌子上展开朝鲜地图,逐一问朝鲜的港口。李鸿章还问朝鲜为什么不采煤。“一为民间柴薪之用,一则卖于各国来船,必获大利。“(〔韩〕林基中主编《燕行录全集》第93卷,第222页,东国大学校出版部,2001年版)

相对而言,还是《阴晴史》记载得比较详细。

李裕元(1814~1888),字京春,号橘山、默农,祖籍广州。1842年科举及第后被选为奎章阁待教。1845年作为冬至使的书状官出使中国。随后为义州府尹。1860年为汉城府尹,后为左议政。1865年被委派为《大典会通》总裁官。1879年再任左议政,多次与李鸿章联系。后来再次出使中国,得到李鸿章的支持。1882年“壬午军乱“发生时,反对大院君独裁,鼓动元老大臣向大院君发难。同年,作为全权大使与日本使节进行谈判。并主持朝鲜与美国、英国、德国、俄国的外交通商谈判。除主持编修《大典会通》外,还著有《林下笔记》《嘉梧藁略》《橘山文库》《明逸史》。

三十日,晴。督署送名帖,约明日十一点钟(午初。原注)赴署吃饭,且于今日三点(申初。原注)钟,请余及吉云入见。未正,与藏园、吉云同入外茶房候之。良久,请入拜。长揖各就椅坐如昨日。

中堂先使通词传言,国王礼物、使臣所送,不必番番有之。彼此贻弊,不如省事。此后置之为好。仍始笔谈。

中堂问:前年我与李裕元察书,何以传播日本,刻出新闻。察我为贵国代谋,名正言顺,何畏乎日本?但自泄情实,于贵国不利耳。答:我寡君为是憧憧。今夏游历朝士之往日本也,谕令到底发明。日人颇释初憾云。

问:如何登答,详晰见告无隐。答:日人亦凭传说,未尝见原本。朝士之去,日人有问书函事,答以“中堂书中联美事有之,至于事涉贵国,初未曾有此。奸细之徒,欲间两国之好,做播谎说。此采苓之所以作也。“日人稍解前惑,不如初头气色云。

问:八月间,安骥泳辈如何作辞,聚众若干。答:同谋者送四十人,方欲募兵起事,为徒中人所告,次第就捕得情。

问:派往日本之赵秉镐、李祖渊,是何及(官。原注)职?李祖渊系国王同族否?答:赵秉镐及(官。原注)礼曹参判,李祖渊现任机务主事。俱系国王亲信之臣,非同族也。

问:修约议税则,底稿曾见过否?答:曾见过。而税则姑未敦定。信使此行,为议定税则。

问:赵秉镐等己(当为“已“字。笔者)于十月廿六日,由日本起程回国。拟于明年三四月奉使来津,禀商外交事宜,确否?答:领选之行,距信使发行,不过一月之间。伊后信息,更未闻知。

问:六月问(间。原注)郑(藻如。原注)大人交李应浚,带程察议办法,甚妥。贵国果允行否?答:郑大人察议,实禀中堂旨意,代筹详察,寡君感佩无己(当为“已“字。笔者)。“(〔韩〕金允植《阴晴史》上卷,第29~30页)原书上有注曰:“李鸿章与会谈草“(韩文)、“韩、中、日国交关系“(韩文)、“安骥泳的作辞“(韩文)。

本日之记录到这里并没有结束。为了阅读的方便,笔者将其断开。

关于李祖渊,鱼允中《西征记》开头有记说,“壬午二月初二日,统理机务衙门启曰:天津学徒工匠,多有另为董检之事。本衙门主事鱼(允中)、李祖渊并考选官差下使之赴津,与领选使烂商措处,而将此事由选咨入送,何如?传曰:允。“壬午年是清光绪八年(朝鲜高宗十九年)。壬午年的二月初二日是公元1882年3月20日。统理机务衙门是朝鲜王朝刚刚建立的一个行政机关。在金允植与李鸿章的对话里,李鸿章问起过这个机关。并表示了自己的不满。因为从名义上,朝鲜与中国在此时还具有藩属朝贡关系。朝鲜自己建立起的重要行政机关却没有向清王朝奏报。这是不合礼法的。鱼允中的记载告诉我们,他与李祖渊就是这个机构的负责人。

赵秉镐(1847~1910),字德卿,祖籍林川。1866年科举及第后,入弘文馆。1870年升为应教。随后出任成均馆大司成、吏曹参议。1881年作为修信使赴日本,回国后为吏曹参判。“壬午军乱“发生,为清军吴长庆部之迎接官。1883年出为安东府使。1884年以后,分别出任交涉通商事务衙门督办、礼曹判书、工曹判书、汉城府判尹、忠清道观察使、庆尚道观察使。1897年以后,分别为度支部大臣、学部大臣、议政府议政大臣。

李祖渊(1843~1884),字景集,号浣西、用奎。祖籍延安。1880年,作为修信使与赵秉镐去日本。1882年作为考选官与鱼允中出使中国,到天津考察留学生情况。随后,又作为谢恩兼陈奏使赵宁夏的从事官到保定。历任统理机务衙门主事、亲军营左监督(相当于左营使)、交涉通商事务衙门参议、机器局总办、惠商公局总办、军国事务衙门协办。1884年12月,在开化党邮政局纵火的“甲申政变“中被杀。

金允植等的时间记录很有意思。他把十一时和三时加上“午时“、“申初“等注解。金允植等朝鲜文人,和当时的中国文人一样,熟悉的是“午时“、“申时“这样的记时单位。金允植的时间记录,是亚洲汉字范围内的第一批记录。它反映了当时的中国和朝鲜洋务派们的维新要求。如果通观其全书,就会发现,金允植到进入天津之前就已经逐步习惯了这种新式时间表达方式了。可以看出,金允植、鱼允中等是很虚心的。他们接受新事物的速度很快。

“采苓“,古代用苓通来比喻贱物。因为猪粪叫“苓“,马粪叫“通“。“此采苓之所以作也“的意思是说,那些离间的话是很下流的人们传的。

中堂曰:鱼允中在津,接晤两次。论外交等事,甚详据云。归告国王矣。(使臣等问,鱼允中何时抵津候谒,归时由旱路、水路?中堂所答如此。原注)

问(使臣问。原注):赵秉镐等回国之信,何以入闻否。答(中堂答。原注):顷何星使函称,赵秉镐等与日本议税则,不成。拟明春奉使来津,再商与美总兵议定条约税则。日本自不能独异。甚合机宜。

问(使臣问。原注):萧孚尔与书斐路为两人否,现在何处?明春来津否?答(中堂答。原注):即是一人。自去夏来津,见示该国察旨,与朝鲜结约之事。因贵国尚未定见,款留至今。若明春贵国仍无确信,彼决意回国矣。余月初由津起程时,属(通“嘱“字。笔者)美总兵,住至来春余回津时再议。该总兵唯唯。

问(中堂问。原注):去秋带回毛瑟枪后,问(闻,别遣答。原注。)枪弁兵知其用法否?答(别遣答。原注):颇解使用矣。

问(别遣答。应是“别遣问“。笔者):何大人书中云,俄事不如去岁之急。何谓耶?(中堂答。原注):俄约己(当为“已“字。笔者)定,言归于好。何星使谓其事稍缓,然俄使十月初自其国过津晤谈,亦求与朝鲜结约。余答以缓议。不独俄也。英使亦向余屡言之。皆以婉词拒阻。窥见美总兵萧孚尔,人极和平。美国又无贪求要挟之意。是以欲成此举也。

卓(通“桌“字。笔者)子上展示我国地图,详问通商各口要害,以红墨点开港处。

问:各国人皆言,通商港口,永兴最好云。永兴距德源几里?答:临境而永兴有先富所重,故不许开港。

问:釜山开港,亦系新设否?答:釜山自壬辰以后,仍为许和通商。但规模尽变耳。

问:所变者何事。答:前日日本留馆人,自岭南输米馈之名下,纳米今皆革罢。一直卖买而己(当为“已“字。笔者)。

问:自贵国向日本,惟有东莱一条否?答:湖南沿海、固城等处,皆可直向一(通“壹“字。笔者)歧、萨摩等岛。

问:对马岛今属何国。答:属日本。

问:元时再攻日本,见败而还。知之否?答:知之。“

(〔韩〕金允植《阴晴史》上卷,第30~31页)

原书上有注曰:“鱼允中与外交论议“(韩文),“萧孚尔即书斐路““美国的无欲“(韩文),“永兴开港之议“(韩文),“对马岛的所属“(韩文)。

原书“属美总兵住至、来春余回津时再议“断句有误。

原书“问(闻,别遣答)“五字可以删去。当是原书误植。

由于不懂英文,朝鲜使节不知道萧孚尔与书斐路是否为一人。《驻日本大清公使何如璋上李中堂书》(见(〔韩〕金允植《阴晴史》上卷,第31~32页)也就无法看明白。其焦急与无奈可想而知。

原文“何星使“即指何如璋。

何如璋(1838~1891年),字子峨,号淑斋,广东大埔县湖寮双坑村人。早年喜爱桐城古文,后潜心时务,常往返天津与上海,向传教士学习西方知识。曾拜访李鸿章,并深得李鸿章的赞许。咸丰十一年(1861年)中举。同治四年(1865年)任知县,七年(1868年)中进士,选庶吉士,为翰林院编修,不久升侍讲。光绪三年(1877年)受李鸿章赏识,为首任出使日本钦差大臣。在日本军国主义势力极盛的年代里,他力争公理,勇抗强权,坚持中日睦邻友好的原则,出色完成任务,被誉为“不辱使命的何如璋“。光绪九年(1883年)被任命为福建船政大臣,主管马尾造船厂;光绪十年(1884年)中法战争中,马尾港军舰为法军击毁。以临阵逃脱之罪被革职戍军3年,后归家。光绪十四年(1888年)出任韩山书院山长,掌教3年,主张西学,致力介绍传播近代科学文化。著有《使东述略》《使东杂咏》《使日函牍》《塞上秋怀》等。

问:仁川距王城水陆几许里。答:水路迤由江华近二百里,陆路一由旬有余。

指幸洲项而问曰:此距王城几里?答:十里远近。

问:江水深广如何。答:广可一里,最深处数三丈。海潮出入。

惊问曰:然则轮船无虑往来。天津港口甚涉不过一丈水,各国兵船无难出入,况三丈之水乎!大有忧叹之色。

曰:轮船曾无来碇之时乎。答:丙寅年,法国船一只,几到此处。船样不大。若大船则不可入矣。

问:伊时贵国曾无骚动否?问:国内沿海地面,曾经行历否?答:未尝行历。微笑曰:读书不曾出门。别遣曰:沿海往尝一遭游览。

问:俄人所在土们,即是豆满江。距何地最近?答:六镇诸邑,皆距不远。

指会宁而问曰:此是与中国互市处乎?答曰: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