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汴梁,天气渐渐炎热起来。后宫里的嫔妃宫女们早已换上夏衣,一个个薄裙轻纱,绢扇单衣,更加显得妩媚动人。
酉时将尽,夕阳照着毓秀宫大殿门前的汉白玉石阶,一阵轻风吹过,送来夏日黄昏的清凉与舒爽。梁冰倩身着白绸绣花曳地长裙,站在宫殿的廊前,若有所待。
她住进京城皇宫已经十几天,渐渐熟悉了宫中情况,也越来越真切地感受到了作为皇妃的寂寞与无奈。
进宫的第一天,梁冰倩就由李宪引着拜见了两宫太后和皇后。太皇太后曹氏对她十分冷厉,似乎对赵顼不顾礼制在洛阳册封她为贵妃相当不满,训诫她要谨守宫妃之德,不得专以美色魅惑天子,梁冰倩虽然心中委屈,也只能叩首答应。太后高氏对她不冷不热,也像曹后一样说了一些要谨守嫔妃之德的话,不过语气没有曹后那么严厉。出乎意料的是皇后向氏对她十分和善,只是说了几句要尽心侍候皇上的话,即命她回毓秀宫歇息,这让她心中多少有了一点宽慰。
按照礼制,赵顼可纳四妃九嫔,但后宫的嫔妃数并未足额,除了梁冰倩之外,现在只有两名妃子,六名贵嫔。两名妃子分别是贤妃林氏和淑妃董氏。这些嫔妃梁冰倩在向皇后处都已经见过,她们的美貌娇艳让她赞叹。尤其林妃和董妃,不仅容貌是上上之选,言谈举止之间流露出来的气质风华也非她人可比。本来向后的高贵端庄已令梁冰倩心折,见了林妃董妃后更加知道天子身边确实汇聚了人间绝色。她自问自己姿容和向后林妃董妃比并不占一点优势。
毓秀宫是赵顼给梁冰倩安排的寝宫,二进宫院,有前后两座宫殿,梁冰倩现在在后殿居住。在这十几天里,赵顼来看过她几次,但却只在毓秀宫住过一个晚上。赵顼曾向她解释,他离开京城很多天,太皇太后和太后要他多陪陪皇后。她相信赵顼说的是实情,其实她心中并不怨责赵顼,毕竟他是天子,即使他不向自己解释,自己又能怎么样呢。况且她因为伤势未复,不能侍寝,赵顼能在毓秀宫住一个晚上,对她已经是很大的安慰了。
今天上午,张明择来给她把过脉之后委婉地告诉她,以她现在的身体恢复情况,已经可以侍寝,并说要即刻去禀报皇上。梁冰倩未免心中狐疑,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体远没有恢复如初。张明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又禀告说这一切都是李公公的意思,李公公说只要娘娘的身体勉强能够侍寝,就要马上禀报皇上。梁冰倩一时无语,她不知道李宪这么做是为赵顼尽忠,还是为了她好。她和李宪在洛阳行宫时就已经熟悉,李宪对她一直十分谦恭殷勤,甚至是刻意结好。她知道李宪在宫中和朝中的权势,所以一点也不敢轻视他,但对他的刻意结好也没有明显地回应。
沉默许久,梁冰倩还是阻止了张明择,告诉他自己身体还有诸多不适,不便侍寝。张明择轻叹了一声,告退出去。可儿见梁冰倩若有所思,上前低声禀告:娘娘这么做,恐怕辜负了李公公的一片心意。李公公这样安排,其实全是为了娘娘。皇上对娘娘虽然恩宠有加,但后宫那么多嫔妃娘娘,哪一个不竭力讨皇上欢心。娘娘如果长时间不能侍寝,皇上一旦移宠她人,若想再让他回心转意,恐怕很难了。
梁冰倩依然沉默不语。可儿说的这些话她何尝没有仔细想过,但她实在不愿不顾一切地去争宠,她想保留自己的那一份矜持,她隐隐觉得赵顼又已隔了好几天没来毓秀宫,今天应该来看她一次了。
黄昏,太阳的热力已经散尽,梁冰倩才带可儿走出后面寝宫,到前殿廊前散心。眼看天色渐晚,梁冰倩心中忽然有一种莫名的失望。
天边闪出几颗星星,宫中各处已点起灯烛,可儿请梁冰倩回寝殿歇息。梁冰倩心中黯然,正要转身回后殿,忽然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赵顼的御舆停在了毓秀宫门前。
赵顼下舆,在众多侍从的簇拥下进了宫门。梁冰倩在廊前看见,脸上一阵惊喜,但很快恢复如初,和可儿趋下台阶,在阶前跪伏,迎侯圣驾。
赵顼阔步而行,很快到了梁冰倩身前,弯腰将她扶起,仔细端详了一会她的脸色,说:“朕多日没来看倩儿,倩儿的气色比先前又好多了。”
梁冰倩轻声回奏:“谢皇上记挂,臣妾确实感到好了许多。”
赵顼点了点头,携起梁冰倩的玉手,两人转过前殿,进到后面梁冰倩寝宫。寝宫外殿灯烛明亮。此时正是晚膳时间,两人进殿之后,即有侍从太监去传晚膳。很快,晚膳流水般传上,皇家膳食,精美丰盛自不必说。赵顼梁冰倩进膳之时,又有一班乐舞侍宴。用罢晚膳,两人进到东梢间寝殿,可儿玉儿跟进来侍候。
寝殿红烛摇曳,幽香细细。两人走进锦帐,在床前坐下,赵顼揽住梁冰倩纤腰,说:“朕这些日子没能来看倩儿,冷落倩儿了。其实朕每天都在想念倩儿,只是这些天依了常情在陪伴皇后。从今天起,朕要来多陪陪倩儿了。”
“臣妾也很想念皇上,只是臣妾体弱不能承欢,怎敢乞求皇上驾临。”梁冰倩伏在赵顼怀中,语声幽幽。
“朕以前就告诉过你,朕不是那种只知贪欲之人,朕来陪你,不是为了贪欢求爱,你难道还不了解朕的心意吗?”赵顼叹了一口气。
梁冰倩娇躯一颤,两眼湿润,沉默不语。赵顼也没再说话,拥住梁冰倩,两人默默享受着爱情的甜蜜与温馨。
良久,梁冰倩坐起身来,命可儿玉儿上来侍候两人歇宿。可儿玉儿给两人宽去外衣,侍候两人上chuang睡下,然后行礼告退出去。
梁冰倩看着赵顼,忽然娇羞一笑,低声说:“张太医今天告诉臣妾,以臣妾现在恢复情况,已经可以侍寝。只是臣妾自己还担心伤势,没让他告诉皇上。没想到皇上今晚便来了毓秀宫,所以……”梁冰倩声音更低,“臣妾今晚是可以让皇上欢娱的。”
赵顼十分惊喜,一把揽过梁冰倩,吻了吻她的鼻尖,“你瞒的朕好苦,让朕空对良宵美人,却不敢心生妄想。”说着伸手去解梁冰倩亵衣。
梁冰倩闭上双目,娇喘不语。谁知赵顼刚将亵衣褪下香肩,又停了下来。梁冰倩感觉赵顼久久不动,睁开眼睛,见赵顼正注视着自己,不由两行珠泪滚落脸庞,自己理好亵衣,哽咽说:“臣妾资质粗陋,怎比得上皇后娘娘和其他嫔妃国色天香,皇上原该嫌弃臣妾。”
“你误会朕了。你尚未大好,朕若贪图一时欢娱,让你身体受伤,朕于心何安?你伤好之后,我们多少欢娱不能享受?”赵顼抚着梁冰倩玉背,柔声解释。
梁冰倩见赵顼竟如此呵护自己,心头一阵颤栗,再也不顾矜持,轻轻一翻身,樱唇印在了赵顼的嘴唇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