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天下午张二孬和晴天交手,程三针又亲眼见识了晴天的点穴术之后,程三针对晴天的认识便升了级,总结了先后数次在自己的操控下有意识或无意识的和晴天的对决,皆为失败的原因后,程三针便深深的感觉到了晴天的强大,思虑着用武力解决和赶走晴天只能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而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谋略,也应该在谋略上下功夫才是,兵法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乃为上上之策,况且自己又工于谋略大半辈子了,败在自己手下的对手不敢说过万吧,那么上千人总该是有了吧,而现在改变方式方法,用谋略中的阴招奇招来对付一个毛头小伙子也应该是绰绰有余了吧?于是乎当拳客和徒弟郑英儿跟着晴天走后,程三针就开始分析起晴天的优点和缺点了,他运用了自己最拿手的排除法,最后确定并总结了两种办法,即无休无止地给晴天介绍历年来彭衙城乡接触过的那些奇病怪病以及各种老病号来消磨晴天的精力,再就是替晴天张贴免费看病的特殊广告,以期望达到让晴天治了病又挣不到钱的良好效果,只要广告效应达到了,晴天这个外来户不怕吓不走,即就是吓不走死乞白赖硬撑着,可没有了经济来源的他又能死撑多久呢?于是程三针便草拟了一个广告,又修改了十余遍,最后才一字一板的誊抄了一张,并打算赶在明天天亮之前张贴到金刚家门口。等到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之后,程三针才脱衣上床睡觉,晚上又从梦里笑醒了数次,最后一次笑醒的时候天已经麻麻亮了。
陈广平因为不愿意跟上晴天学习针灸,回到家后无意中在父母跟前闲谈时说漏了嘴:某某跟晴天学针灸了,跟着某某某也跟上晴天学针灸了,下午英子姐和瓜子张竟然也凑热闹似的跟着晴天学去了。有道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陈发财听后认为儿子错失了良机,于是语气有些粗硬的指责了一通沾沾自喜的陈广平,陈广平心里不服,也感觉到很不舒服,认为母亲爱自己,能帮自己说话,谁知道第四婆姨紧跟在陈发财之后也对陈广平大加指责。社会嘛,人们撵的就是潮流,顺应的也必定是潮流,简而言之,当大多数人认为那什么是潮流而蹭破头皮削尖脑袋争先恐后的追求时,那么这个什么潮流必定有其优点,也必定有可取之处。陈广平被父母指责之后,没有在自身找缺点,他竟然迁怒于晴天,认为这一切麻烦都是晴天带来的,于是他越发的反感起晴天来,认为晴天的到来似乎就是专门针对自己师徒而来的,他一边生着闷气一边想着对策,整个晚上竟也失眠了。当东方的天际泛起第一缕曙光的时候,陈广平就迅速穿好衣服起床了,随后胡乱的洗漱了几下便匆匆出门直奔程三针医馆去了。
程三针起床后没有顾上洗漱,而是直接准备好浆糊,又将广告词仔细地琢磨了一遍,确认正确无误后才打开医馆大门,准备趁天没大亮之前将广告张贴出去,谁知他刚拉开门跨前一步,额头上就被人重重的敲打了两下,他懵了,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抬眼细看,才发现陈广平站在门口,正半举着右手痴痴地看着自己发呆。
“广平?”“程叔?”二人同时轻呼了对方一声。
程三针毕竟上了年纪,见多识广,须臾便恢复了状态,伸手一把将陈广平拉进了医馆,看着惊凝不定的陈广平轻声问道:“广平,出什么事了?”
“呃?”陈广平愕然的摇了摇头。
“没事你起这么早干嘛?是夜游吗?”程三针说着伸手在陈广平的额头上摸了摸,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嘟哝道:“嗯?怎么不发烧?好着哩?”
“嗯,好着哩!好着哩!程叔!”陈广平猛然瞥见沙发旁便茶几上的广告,急忙挣脱程三针的手,走过去拿了起来,边看边啧啧的赞叹了起来,“啧啧!啧啧!程叔,不错呀!真的不错呀!怎么写的这么精辟?简直都寻不出一点点毛病嘛!”
听到陈广平的恭维,程三针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了,头脑清醒的他意识到陈广平来这么早必定有什么事情,正所谓无利不起早嘛!于是他开口问道:“广平呀,给叔说说,起这么早到底有什么事情?”
“噢——程叔,你不说我差点忘了,”陈广平腼腆的笑了笑说道:“都怪这个晴天,要看病哪儿看不下病?非要跋山涉水的到彭衙来,这不是啥折腾么?你折腾就折腾么,怎么害得我都不得安宁?这不,昨晚上我想了一夜,要想清静,只有让晴天离开彭衙,最好的办法就是用阴招对付他,而阴招中的阴招就是特殊广告了,古人说得对,无毒不丈夫嘛!”
“嘿......”师徒二人相视而笑。
既然师徒二人有了认识,也就有了共同的目的,于是就有了共同的行动力。为了避嫌,陈广平自告奋勇独自前往金刚家门口贴广告,程三针则站在医馆门口望风,当看到晴天提起毛笔在广告上添了几个字后,程三针便泄气了:“嘛底!这晴天怎么成神了?武斗不成,难道这文斗也要功亏一篑吗?”程三针和陈广平就像两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在沙发上,一边无精打采的喝着茶水一边叹息着,藉此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广平!广平!”
阮柿子一蹦一跳的跑进了医馆,大声嚷嚷道:“陈广平——你在哪里?”
“哟——软柿子呀,嘛事这么火烧火燎的?”郑英儿懒洋洋地坐在药厨前一边用指甲刀修剪着指甲,一边斜着眼睛看着阮柿子,不屑地问道,然后向沙发方向努了努嘴,“喏,那不是!”
阮柿子也看见了陈广平,紧步走到沙发近前坐下,看着愁眉苦脸的陈广平问道,“广平,早上贴的广告还有没有?告诉你个好消息,有人出高价想买断哩。”
“什么?”陈广平和程三针惊得同时张大了嘴巴。程三针首先缓过了神,装腔作势悠然问道,“老阮,慢慢说,谁想出高价买广告哩?”说罢倒了一杯茶水向阮柿子递了过去。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么!”阮柿子抿了一小口茶水,砸巴着嘴巴说道“当然是晴天出高价喽!”
“嘻——”程三针右手捂住嘴巴窃喜了一下,连忙强压住心头的喜悦,强装一脸平静的问道,“说说看,晴天的底价是多少?”
“一张广告五角钱,怎么样?有多少买多少!”阮柿子放下茶杯迫不及待的说道。
“一张五角?”程三针眨了眨眼,顺下眼睛沉思了起来。陈广平急忙插话道,“程叔,一张五角,我看行!”
程三针继续沉思着。
持续的沉默,阮柿子有点按耐不住了,说实话,凭他商人的头脑,这卖广告的事儿他是稳赚不赔的,在他看来,程三针的沉默说穿了就是商场上的讨价还价嘛,不就是个钱么,再加点钱也无所谓了,于是他强忍着心中的积愤咬牙伸出右手食指说道,“程大夫,这样吧,一张广告我再加五角钱,也就是一张广告一块钱,全当我干跑腿了。”
程三针其实并非在抬价,而是在苦思冥想这个晴天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他不是改掉广告词了吗?为什么还要派人来买断广告呢?唉,真是想得人头疼啊!管他呢,既然这个晴天愿意出这个冤枉钱,那我就让他当这个天下最大的冤大头吧!于是他微笑着用手一拍大腿说道,“成交!”
“哈!”阮柿子一看程三针答应了,兴奋得蹦了起来,右手一伸翘起大拇指说道,“程大夫快人快语,要我说你就是咱彭衙县的这个,不过还有个情况必须说明一下。”
“老阮,别吞吞吐吐的了,有啥话请直说吧!”程三针猛然发现,向来被自己瞧不起的这个猪腰子脸男人忽然之间变得可爱了起来,于是他也就生平第一次看着阮柿子微笑了。
软柿子终于放心的畅快的张大嘴巴喝了一口茶水,抿了抿嘴唇大着胆子说道,“我要一块钱一张的广告是加字儿的,五角一张的广告是先前没加字的,不论你有多少,晴天全要了。”
“老阮,我想问一句,这晴天有没有说这广告的大小和字迹有什么要求吗?”陈广平试探性问道。
“没有!”阮柿子使劲的摇了摇头。
“哈!”陈广平兴奋地挥舞着手臂说道,“那就是说,印下的广告小一点的也可以了?”
阮柿子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在他看来,今天就是狗屎运,甭管广告的大小和字体了,只要有广告,那么铁定自己就有钱赚了,人常说,见鳖不捉,佛爷都要见罪哩,不赚白不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