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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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错综复杂

故事很老土,讲的是在咸阳附近的乡间,一个苦读的士子发现隔壁住的是一个孤身一人的女子,那女子平日里足不出户,有时只是呆呆地在窗户里面望着月光,她有一头乌黑的秀发,只不过黑发将她大半边脸给遮住了。

一日,年轻的士子要搬去另一个地方,他突然想起这位邻里一年的女子,于是在赶在入夜前前往她家中拜访。那女子家门并没有关,里面的破败让年轻士子惊讶不已。

“那男子走上前彬彬有礼地问道:姑娘,咱们乡邻一年有余,今日在下就要搬走,特意来辞行。”赵夏前世的口才就不错,诉说起故事来更是颇有几分真实感,“那红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啊……”

说到这赵夏突然惊叫一声,俪小姐听得入神,被惊得跳起来。

过了好一会俪小姐才发现这是赵夏故意为之,气鼓鼓地要朝一脸坏笑的赵夏身上打去。

“好了,好了!这是你自个要听的。”赵夏捏住她的手,憋屈的怨气终于抒发,心情愉快无比,这一招他前世讲给数个女生听过,效果可是十分显著。

“不行,你再讲个,再敢如此定叫你好看!”俪小姐愤愤道。

赵夏无奈,只得再讲道:“有个齐王最喜欢弹琴,可他弹得蹩脚,满朝文武和后妃都不堪忍受琴声。齐王找遍整个宫廷,竟找不到知音。他传旨从监狱里拉来死囚。许诺说:‘你说寡人的琴弹得好,可免你一死。’”

“后来呢?”俪小姐不断催促,倒是个十分配合的好听众。

赵夏清了清嗓门,道:“不料,齐王的琴弹了一半,死囚叫道:‘陛下,求求您别弹了,我甘愿一死!’”

俪小姐脸色稍稍好转,虽然有些笑意,却还是不满足:“你再讲个好笑些的!”

赵夏心中叫苦,搜肠刮肚后说道:“这事呢还发生在齐国,齐王见一个宠妃愁容满面,急召御医。医处方曰:壮汉八条。几日后,齐王出巡回宫。见妃容光焕发,大喜。忽见殿前立八名瘦汉,惊问:何人?”

看着一脸好奇的俪小姐,赵夏顿了顿,“御医答曰:药渣!”

俪小姐愣了会,随即满脸红粉羞愤地直瞪眼,狠狠地掐着赵夏的手臂。

“大小姐,你快松手,很疼!”赵夏拨开俪小姐的手。

俪小姐满脸羞愤,她年纪尚轻,但贵族子弟耳濡目染,早熟了许多,愣了会就听出故事的意思。

“别闹了,有人!”赵夏抓住俪小姐的手,他们都听到了大雕的鸣叫声。

赵夏飞快地将预先准备好的土填到火坑中,同时取出弓箭全神戒备。他们身处高处,如果有人到溪边的火堆查看,就肯定进入他们的视野之内。

一会后,只见一个黑影摸到火堆边,那黑影仔细查看了火堆,然后警觉地四处张望。

“会不会是搜寻的军兵?”俪小姐轻声道。

搜寻的军兵肯定是大队大队的,赵夏肯定这人是刺客无疑,迟早会搜寻这一带地方,不过要逃走也要先将之射杀。

决心已下,赵夏弯弓搭箭,将复合硬弓拉满,嗖的一声三棱箭朝那黑影袭去。

只听惨叫一声,即使不中要害,也会重伤那黑影,赵夏想也不想,拉着俪小姐转身就逃。

没跑出百步,赵夏警觉地听到旁边传来的声响,他推开俪小姐,拔出青锋剑朝迫近的那黑影砍去!

“铛!”两柄长剑交击,赵夏占据先机接连抢攻,用的都是挑刺,将黑影逼得一退再退。同时他借助月色看清了那黑影的面目,正是白日里苦苦追杀的那浑身健硕的刺客。

不知道是不是那刺客没有吃喝歇息,赵夏明显感到对方力道弱了不少,于是更加有信心地使出技击搏杀之术。

被逼急了,刺客一退再退之下,发出一声怒吼,竟然拼了命似地朝赵夏猛砍。

两柄长剑碰撞出火花,赵夏明明觉得自己有把握刺中对方要害,却屡屡因为刺客不要命的打法而心存顾忌。

赵夏卸去剑尖上的力道,猛地急退,打算调整好后再次发起进攻,也让那刺客的气势降下来。

刺客知道气势不能泄了,不依不饶地抢攻,赵夏正想再次攻上去,旁边却窜出一道身影。

“叮叮叮!”三下轻巧地击刺,将刺客身上划出血痕,偷袭者一身林苑杂役的装扮,正是白日里出手施救的那个女子!

赵夏顿住脚步,虽然那女子救了他们一次,但不知道是何来路,一下犹豫着该不该帮忙。

刺客弹开那女子的长剑,惊讶道:“墨家剑!”

“你们刺杀秦国贵胄不关我们的事,但冒充我墨家,就不能饶恕了。”那女子持剑挺立,剑招灵巧多变,丝毫不逊色于那刺客。

“哈哈……”刺客嘲笑起来:“墨家的规矩还真多,你们的学士被关起来定罪,你们也决心刺杀王贲,却阻止我们杀这些秦国权贵子弟。”

“刺杀王贲不假,但墨家弟子从不杀妇孺,也不滥杀无辜,刺杀王贲是他残暴不仁。”那女子毫不示弱。

赵夏听得一头雾水,敢情这肌肉男并不是墨家弟子,只是冒充墨家来追杀俪小姐,而那女子才是墨家弟子,但刺杀王贲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刺客突然间向后暴退,竟是见形势不妙就要逃走。

“嗖!”那女子一抬手,发出一件不知名的东西,正中那刺客。

刺客闷哼一声,再想跑但身子却不怎么听使唤,赵夏当即看清形势,跟那女子一左一右攻了上去。

“铛!”赵夏猛地一劈,弹开刺客的长剑,正想了结了刺客,但那女子挡住了赵夏的青锋剑。

“噗!”那女子一脚踢到刺客脑袋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将他踢晕。

赵夏退回到俪小姐面前,警惕地看着那女子,“多谢姑娘你相救之恩,不过这刺客凶悍得很,你留着何用?”

那女子取出绳子自顾自地将刺客绑起来,“他冒充我墨家弟子,自然是带回去处置了,附近已经没有刺客,你们也不必感谢我,若是你们为恶不仁,墨家剑定会取你项上人头。”

“贼子而已,竟然这般威胁!”俪小姐气恼道。

那女子并不争辩,竟然提起了重量不轻的刺客,说了句好自为之,就走进夜色之中。

赵夏首次察觉事情的复杂,墨家、神秘刺客,他们之间的关系,墨家跟秦朝廷的交恶,神秘刺客的挑拨离间,其中关系错综复杂,赵夏清楚自己知道的越少越好,也就没有多去推敲。

接下来漫漫长夜,没有了刺客的威胁,赵夏和俪小姐依然回到坡面那处浅洞歇息,直到第二天清晨被冷醒。

赵夏活动了下手脚,只觉得全身酸软,但精神还不错,经过这次死里逃生,他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这是笔宝贵的经验。

俪小姐也跟着起来,赵夏看着这位贵族小姐,不禁笑起来,烟熏火燎之下,俪小姐满脸灰黑,哪还有当日的明艳照人。

俪小姐看赵夏的脸上同样的灰黑,明白他笑的是什么,啐了声赶紧到溪边洗漱。

就在这时,天空之中的大雕不停地鸣叫,远处又飞来一只猎鹰,盘旋在两人附近的空中。

“是宫中的猎鹰,我认得的!”俪小姐雀跃起来。

赵夏没有在意,秦军兵士搜寻到这儿,总算得救了,接下来的事与他无关,明日开始又将投入店舍的经营之中,以备那不久之后的动荡乱世。

跟俪小姐相处下来,赵夏发觉,虽然她有些骄纵的脾气,但不失为一个敢作敢当的女子,偶尔间也显露出可爱的一面。看这样如花般的女子,不久之后就要随着秦王朝一起湮灭,赵夏心中突然一阵不忍,想提醒些什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况且自己也是自身难保。

一会后上百名秦兵出现在两人视野之中,他们绛红色的绒衣十分好认,几十骑更是率先冲向两人。

众骑手中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下巴蓄着短须,面容俊朗不凡,身着玄色袍服。

“停!”离两人二十多步时那男子喝令停马,他带着那些秦兵快步走向前。

“公主,臣下来迟了!”那俊朗的男子拱手道,他身后的众秦兵跟着拱手施礼。

“公主!”赵夏惊讶地看着俪小姐,她不是蒙家的子弟么?

“蒙二叔你再迟一步,就见不到小俪了……”俪小姐泪珠忍不住滚落,满腹的委屈这时候才敢宣泄出来。

“莫哭,莫哭,你要不先吃些东西,马车在外头备好了。”那俊朗的蒙二叔劝慰道。

“通武侯和小瑶他们怎样了?”俪小姐问了起来。

那蒙二叔叹道:“王汾那小子身中两剑,不过命大死不了。通武侯和王小姐倒是没有受伤,守卫林苑的军兵很快就赶到驰援,但通武侯牵动伤病倒床不起。”

说罢那蒙二叔看向了赵夏:“你就是赵夏?”

“正是。”

蒙二叔看了会,淡淡道:“你保护公主有功,回到咸阳自有封赏。”

赵夏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拱手还礼。

蒙二叔催促俪小姐上马,刚走两步,俪小姐回头对赵夏道:“那硬弓和箭囊你收好,算送与你了。为了答谢,改日再送给你一匹好马。”

送箭囊做答谢,而且还是王家的箭囊,赵夏哭笑不得,他心底也叹了口气,恐怕今后见面的机会是没有了,祝你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