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秦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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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胭脂水粉

想着想着,武氏的泪珠滚落脸庞,当真有说不出的娇羞感。

“哎哎!被拧的人是我耶,你怎么反倒哭了。”赵夏十分地摸不着头脑,这女人的心理还真难猜,不管是后世的女人,还是这时的女人。

“没有……”武氏掏出随身带着的块细布擦拭着泪珠,“只是想到赵公与夏少爷对妾身太好了,您不仅好生相待,还教妾身识字。”

赵夏一阵哑然,“就为这个呀,容姐你一直就像大姐一样照料我,在我看来咱们更像一家子人。”赵夏对她确实有种大姐的感觉,这两三年的细心照料,就让他感到亲近。

“妾身可担当不起。”武氏有些惶恐道,她也是连姓氏都没有的贱民,骨子里就有抹之不去的自卑。

“这样得了,我认你为干姐姐。”赵夏笑着拉住她的手。

“干姐姐是什么?”武氏惊疑道。

“干……嗯,就是义姐吧。”赵夏解释道。

“这个……更使不得!如此岂不乱了礼数。”武氏惊得整个人愣住。

“唉,四下无人时不打紧吧,而且我一直叫你容姐的。”赵夏劝说道,这些年来武氏确实对他悉心照料,特别是躺在床上修养那一年,一切生活都是她来照料,这给赵夏很不一般的感情,一半是感激一半是亲切。

“你怎么叫都行,可这话不能让他人听去。”武氏郑重地说道。

“容姐你是不是有心事,平日里看到你一个人时,总是愁眉不展地。”赵夏突然问道。

“哪能呢!”武氏转过身去收拾着碗碟。

“是武叔吧?”

武氏手一滑,差点拿不稳陶碗。

跟祖父赵中的豁达包容不同,沉默寡言的武强,从平日的言行之中,赵夏就就看得出他骨子里有深深的反秦情绪。

天下有这种情绪的大有人在,秦朝廷不断推行严厉的法政,征召沉重的徭役赋税,这让各地的六国旧民,反抗情绪更加高涨。

赵夏不知道祖父为何给武强娶个秦女,或许当时并没有注意到,但武氏这些年来,估计没少受他的冷落。

“你不要胡说,不然妾身怎么做人。”武氏眼眶通红,泪珠滚落红润的脸颊,随即强笑着用细布擦拭掉。

“唉,脸蛋都像小花猫了。”赵夏见她胡乱擦拭,于是接过细布小心地沾掉泪珠,即便是这样,武氏一张俏红的脸庞上,还是几乎全染上了胭红。

“这个是什么?一沾上水就全都化开了。”赵夏手足无措地看着武氏满是胭红的脸庞。

“是胡粉和赤粉,你那时买回来的。”武氏也有些惊慌地抢回细布,爱美是女子天性,谁都不敢将自己的丑态在人前暴露。

“不是胭脂水粉么?”赵夏疑惑道,在他印象中古代女子用的化妆品,都是胭脂和水粉。他确实是叫俞甘帮买过女人用的东西送与武氏,但自己没打开来看也不清楚是什么。

“燕支价值不菲,妾身哪用得上,而那水粉又是什么玩意儿?”武氏同样疑惑地问道。

经过武氏一番解释,赵夏才知道,原来这时候已经有胭脂这一说法,但写法为燕支,是从胡地传来,由客商在北地与胡地贩运,在关中与中原流通的胭脂数量极少,只有权贵巨富之家的女子才用得起。

那“胡粉”同样不是很便宜,当初花费掉他不少钱,赵夏好奇之余让武氏拿来观看,只见一小木盒中,装着有些滑腻的白色粉末,说不出是什么味道,但感觉有些熟悉。

“靠,这不是铅粉嘛!”赵夏再听武氏解释一会后,赶紧擦干净手,同时想起了前世读的一篇关于美容方面的趣闻。

原来这所谓的“胡粉”竟然是铅粉混合其他粉末加工而成,虽然铅粉滑腻细白,但这却是有毒的金属,长期使用下去,即便不慢性中毒,也会使肌肤老化,难怪古代女子很多早夭。

赵夏合上盖子,对武氏说道:“今后不可再用这黑心货了,要是长久用下去,性命不保是肯定的,说不定还会满脸疙瘩。”

“真的么,那么多人都在用。”武氏双手按着胸脯,疑惑地问道。

赵夏心想实在是没法解释啥是金属中毒,只能语重心长道:“这确实是有毒的东西,你敷上去后也有很僵的感觉吧?这是在古书上记载的,准没错!”

“妾身不用就是了,但用这胡粉的人也不少吧。”

赵夏笑了笑:“清新自然才是美,容姐你不上妆的模样就足够迷人了。”

“贫嘴!”武氏有些羞涩地啐道。

突然间赵夏看着陶碗中剩余的米粒,一拍脑袋兴奋道:“我怎么忘了水粉这玩意儿,水粉不就是米加水研细晒干后做成的么,只不过这时候稻米还不盛行而已。”

武氏对赵夏说的话根本听不明白,只能呆呆地看着他。

赵夏兴奋地抓住她的手,“这下不用怕了,我知道怎么做无毒且成本低廉的水粉,只要做工细致些,绝对不比铅粉差了。”

赵夏一直为做什么殖货烦恼,能牟取暴利的行业,几乎都被大地主商人垄断,以自己的人手和财力根本竞争不过别人,但化妆品中水粉的发现,给他打开一道敛财的大门。

古代女子地位不是很高,但男人为了女人,往往会一掷千金,如果弄出了高档的胭脂水粉,这种奢侈品对富贵人家来说必不可少,而且本小利大。

就像唐书记载,唐明皇每年赏给杨贵妃姐妹的脂粉费,竟高达百万,更有水粉成为御用贡品的。只要经营得当,用这种奢侈品绝对能敛财千金。

“容姐,你将家中所有的稻米全部研成粉末,越细越好!”赵夏一边吩咐一边筹谋着。

要是实验成功了,再等酒舍那边走上正轨,就可以雇佣一批仆役以手工场的方式,大量制造水粉。这种东西比铅粉的成本低,如果加上一些宣传手段,迅速风靡咸阳不是天方夜谭。

赵夏想不到,前世为了泡妞而看的化妆美容方面的趣闻,竟然在这时成为敛财的手段。

看到赵夏如此开心,武氏也跟着笑起来:“你忙着去吧,磨粉的事明日就可以办妥,待会还要洗完药水才能就寝别忘了。”

******

玄武大街,川岳博舍。

大厅中人进人出,工匠跟杂役修缮改建着器具,杨老汉小心地站在大厅内的墙边,他旁边还跟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

“请问赵先生什么时候才来?”杨老汉小心的向一个管事的青年问道。

那青年瞄了他一眼,敷衍道:“夏少是办大事的人,我哪知道他忙什么去了,你乖乖在这儿等着。”

“是你们赵先生找我阿爷来的,你若不去通报,耽搁了事情,不知道要谁担当。”站在旁边的那少女说道,她一身质朴的麻布衣,一双眼睛分外黑亮。

“哎,你这小女娃吓唬大爷不是!”

“阿爷咱们走,要是赵先生问起来,就说没有人给咱们通报!”少女拉着杨老汉的手,作势欲走。

“你这丫头别走!”管事的青年喊住两人,要真是夏少找来的人,那他可不敢懈怠,“我这给你们打听打听去。”

“不用打听了!”赵夏领着酒舍管事于夫走进厅堂,来到杨老汉身旁。

赵夏挥手屏退那个青年,将带来的一堆木简放到案几上,“差些忘了问你能不能识字。”

“小老儿能看得懂几个字。”杨老汉恭敬道。

“看得懂几个!”赵夏有些气急地指着案几上好几卷木简,故事的叙述本来就多字,单是这几卷木简就耗费他好长时间,现在才发现忽略了识字的人不多。

“我可以替阿爷念字的。”回答赵夏的是一阵娇脆的女声,正是杨老汉带来的少女。

赵夏这才仔细打量起那少女,见她不过十二三岁年纪,眸子黑亮,眼形如月牙,十分可爱的豆蔻少女!但正是如此,赵夏有些怀疑她能识字,一般人家的男子尚且没有读书的机会,况且一个普通人家女子。

那少女看赵夏怀疑的神情,于是解释道:“我跟的村中张先生习的字,要认出木简上的字不难。”

杨老汉解释道:“燕姬丫头是我孙女,他确实跟村中张先生习过字。”

“杨大胆的女儿都那么大了?”赵夏惊讶道,杨大胆样貌显老,但怎么也不过二十多吧,这古代普通人家婚育还真不是一般的早。

杨老汉摇摇头,神情有些黯然:“燕姬丫头是我大儿子的闺女,老大他战死多年了。”

战国时候几乎每家每户都有壮丁服兵役,在杀人盈野的大战中,动辄杀伤数万、十数万人,可以说没有死人的人家很少。

“张先生是干嘛的,他怎么会在你们村教这小姑娘习字?”赵夏将话题引开,这些事情他管不了,况且在不远的将来,战火重新点燃,死难的人不会在少数。

“张先生可有学问了,心地又好。”燕姬提到那个张先生时,眼神十分雀跃兴奋,显然对他很是信服。

杨老汉也是满脸钦佩:“张先生是前两年才到村里来住的,他不但有学问,还教里村一些孩子识字懂礼,要是大胆能赶上他教授学问,也不用像今日那么鲁莽了。”

赵夏心想还是个隐逸乡里的学者,但也没往心里去,拿起一卷木简对那聪颖的少女道:“你叫燕姬是吧,既然能识字,就将这些书稿念与你阿爷听,你们要在三天之内将这些故事背熟,再过几****这里就要开张了。”

“那我也算给你帮工么?”叫燕姬的少女眼睛一眨一眨道。

赵夏哈哈一笑:“你当然算帮工了,工钱另外算你的。”他自从来到这里后,首次遇到那么聪颖可爱的少女,燕姬给他的感觉更显得无拘束的亲近。

跟在赵夏身后的管事于夫拿出另一份木简:“杨稠,这是夏少定下的契书,你今后只能在川岳酒舍表演夏少给你的故事,每月基本工钱如下,客人打赏所得,你分四成。”

“因为故事是我编写的,所以你只能分得四成打赏,这个没问题吧?”赵夏解释道。

“没问题,没问题!”杨老汉高兴地答道,能混一口饭,又能干回比较熟悉地本行,这已经让他感到庆幸。

“你们村还有不少能干重活的人吧,可以让他们来这里让于夫瞧瞧,能干什么活计。”赵夏突然想起了杨老汉那些乡邻,不少都是无固定职业的游民。

“小老儿替他们拜谢先生!”杨老汉深深一拜。

“于夫,我跟你说的改建与经营,你五天之内给我弄好,七天之后我要让全咸阳城都知道,玄武大街出了家十分独特的川岳酒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