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康济民一家在一辆挂着军牌的面包车接引下徐徐开出专家小区。不久后,一辆紧随其后的小轿车上的两个便衣警察发现,面包车在十字路口左拐驶向军区,两人驱车跟了一段,眼睁睁看着面包车驶入军区大门却无能为力,无奈之下只能如实向上报告。
十分钟后,一辆涂着迷彩色的三菱越野快速驶入军区大门,在门口略微减速便在警卫战士的敬礼中远去。
车上的刘毅对身边的康宁笑道:“你还别说,你穿这身军装挺像回事,要是装上肩章绝对以为你是真的军人。”
康宁笑着摇摇头:“小时后我老爸就用军营那套管咱们,长大后想考军校老妈不让,结果学医了。”
“小康,咱们这辆车你还认得出来吧?”刘毅咧着嘴笑起来。
康宁留恋地抚摸了一下右上方自己加装的扶手,不舍地苦笑一下:“你们动作可真快,几天工夫就喷成迷彩了。”
“哈哈!你这家伙也够狡猾的,这车拖回来之后无论怎么折腾都打不着火,四个技师查了几个小时,最后才在点烟器里发现你加装的电路控制器,这一手哪儿学的?”刘毅感兴趣地问道。
康宁如实回答:“我在四川时以修车为生,对电路有些心得,所以自己改装了一下用以防盗。不过这些对你们来说小意思,大不了拆下仪表板就能发现了。”
两人聊了几句就到了叶盛文家的小楼,康宁顺着刘毅机警的目光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栋掩隐在翠竹和绿树中的独立小楼四周隐约布有暗哨,监控了所有来往的道路。
刘毅将车停稳,康宁强忍心中的激动,深深吸一口气才开门下车大步走进叶家大门。
进门一看,康宁的泪水情不自禁涌出眼眶,迎接他的是年老而又期盼的父母、满脸是泪的两个爱人以及她们怀里的宝宝,还有师叔叶盛文脸上意味深长的微笑。
康宁大步走到父母跟前“咚”地跪下无声哭泣,一时间屋子里哭声一片。康妈妈缓缓蹲下,伸出颤抖的双手不断抚摸儿子的脑袋和脸庞,声音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康济民则仰望天花板,硬朗的身子微微颤动起来。
叶盛文上前扶起康宁,故意哈哈一笑,大声说道:“高兴的事怎么都这样?来来来,让老叔看看,一年多不见更结实了,好!原来那副小白脸的样子,看起来一点杀气也没有,哪像我师傅的孙子?哈哈,大哥、嫂子,咱们都坐下来说话吧。”
康济民夫妇擦去泪水,仔细端详康宁一番。康妈妈把康宁拉到苏芳和卢静跟前,低声说道:“你们一起上楼去聊聊吧,等会儿开饭我叫你们,去吧!”
康宁回头向师叔和父亲打过招呼,在三位长者关切的目光中和两位爱人一起上楼去了。
在楼上小客厅的沙发上,康宁一手接过一个儿子,在苏芳和卢静的照应下左看看右看看,脸上满是激动而内疚的神色。他低下头爱惜地亲了一下苏小宁,谁知脸上胡茬扎疼了宝宝鲜嫩的脸蛋,没等他亲右边的卢小宁,左边的苏小宁便大哭起来。
苏芳连忙接过儿子站起来轻轻摇晃,可爱的小嘴不时低声安慰。这边的卢小宁听到哥哥的哭声也跟着嚎啕起来,卢静同样笑着抱过儿子走到一边不停安慰,剩下康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窘迫不已,一张俊脸顿时通红起来。
……
楼下,康妈妈已经进入厨房和司务员一起忙碌起来,叶盛文拉着康济民走出客厅到院子里散步,边走边对康济民问道:“大哥,你看到小宁有何变化?我说的是气度上的。”
“唉,这小子肯定杀过人了!尽管他流着泪显出一副伤心样,可他身上那彪悍的样子和那变化了的眼神,我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康济民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叶盛文赞许地一笑:“照啊!我见多了,不用细看我鼻子都探得出来!刚才扶他一把的时候,我感觉到他的功力精进了而且进度很大,整个人的神气和意念与一年多前天差地别,不会是在泪江甘露寺觉明师叔那里得到的奇遇吧?还有就是你给我说的青城道家的点穴功,会不会与咱们的功法互补啊?”
康济民想了想说道:“这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有功夫我试他一试也许能够看出点什么。只是一个月前看过他托小寒拿给我的点穴术秘诀之后,我让小寒也照着练,但是到如今为止,小寒发出的指力以及认穴的准确度都还不足,也不知小宁这孩子练成没有,毕竟这可是失传了许久的奇功啊!”
“哈哈,不急,吃完饭咱们和他谈谈,估计一试也许就明白了。”叶盛文说完,转过话题:“进门时你给我的资料我看了一下,那个韩庚在开会时我也见过几次,也感觉他和蓝建国不和,不过大哥你先别急着答应他什么,我让情报处的人暗中查一下他们的关系之后再说吧,如今只能暂时推断韩庚想联合我们一起对付蓝建国,其他的等咱们弄清楚再决定,反正还有一个多月时间我才离开嘛,时间足够了。”
康济民点了点头:“这事还得你来拿主意,你也知道我对这些东西实在整不明白,你说可以就可以。”
停了一下,康济民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拉着叶盛文的袖子低声说道:“一个月前小宁托小寒同时带回七八种草药,药名和药样我都从未见过,特别是那颗圆形根茎状的药材,经过学院我那两个学医的徒弟化验后都无法得出详细成份,可是按照小宁写出的说明,他们两人配比后获得的三种合成药,竟然得出惊人的效果!完成病理试验之后,他们通过附院皮肤科十六例临床试用,对烂裆、蛇伤和脚气有立竿见影的奇效,研究下去一定大有可为。我本来昨天晚上就想和你说的,但是当时看到有人送花进来之后就忘记了。”
叶盛文激动地叫起来:“真的?太好了!如果真能这样那就是咱们军人的福气啊!不提越战那几年了,就是近年来我下边防视察,发现这些皮肤顽疾很让人恼火,绝对影响士气和战斗力,几个军医大学的新特药有一定疗效,但是一停药大多又犯了,如果你的药能解决这个问题,不不,只要比军医大做出的好,我就能让上面把你的药全部包下,先在本军区范围内试用,成功了咱们再以军区的名义向上一级汇报请示,如果顺利的话你不想发财都难啊!”
康济民摇了摇头:“发什么财啊?八字没一撇呢!如果接下去的试验成功,能找到足够的原药或者用化学合成的方式解决目前的难题,才有批量生产的价值。再说了,咱们的出身你也清楚,成功后只要部队需要,我一分钱不要也会立马将方子一字不漏地递上去。只是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知道这小子从哪得到的原药和配方,待会吃完饭得好好问问他。”
叶盛文暧昧地笑了笑:“我担心等会儿吃完饭,那小子又要上楼和他的两个女人热乎去了,哪有时间管咱们的事。”
“他敢?老子一掌拍死他!”
康济民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四下望了望,黑着脸接着说道:“要是这个逆子真像你担心的这样没出息,老子立刻将他逐出家门,永远也不认他这个逆子!等会儿你可千万别提醒他,老子倒要看看,这逃亡一年多他会变成什么样?哼!”
两人又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看到康宁三人已经下楼,老老实实坐在沙发上轻声聊天,看到苏芳和卢静绯红的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叶盛文和康济民不禁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里均感惊讶——也不知道康宁这小子怎么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用何种方法将两个哭哭啼啼的女人给摆平了的。
童阿姨也已经回来,两家人满当当地坐在宽大的餐桌前,叶盛文举起杯说了几句吉利的话,满桌人全都笑着拿端起杯子碰起来。
一杯下肚之后,康宁站起来从勤务员手中接过茅台瓶,恭恭敬敬地给叶盛文夫妇和自己父母满上,随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也倒上一杯,感激地向四个长辈说了两句发自肺腑的话,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康济民喝下自己的酒,放下杯子疑惑地问道:“小宁,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的?”
康宁红着脸,便将当初自己怎么进的瑶寨怎么被灌的酒、以及到四川后喝酒的情况简要道来,大家一听全都入迷了,特别是说到在盘龙山几十人打大蛇都被吓得要尿裤子的经历时,大家脸上全是惊恐之色,就连接过酒瓶倒酒的勤务员也哆嗦了一下,唯有叶盛文和康济民频频点头。
等康宁说完之后,康济民半闭着眼向康宁问道:“你给我的那些药材是不是在瑶山得到的?”
康宁老老实实回答:“除了那金龙球我发过誓不能说出来之外,其他的我都可以说,那几种药材全都生长在原始森林小溪的边上,但是数量不多。三个配方中只有治脚气的那个配方是我琢磨的,其他两个全是瑶家人慷慨相赠的。我也曾想过,咱们广西与大瑶山环境相似的只有三个地方适合于这些草药的生长,一个是桂西北的河池北部、一个是桂中的金秀大瑶山,一个就是上思县的十万大山原始森林,如果找到的话可以试着人工培植,我想这是条路子。”
康济民高兴地点点头,对自己的儿子心思赞了好一会。
叶盛文感觉康宁的脾性没什么变化,只是能喝酒了,于是兴致盎然地和康宁频频碰杯,心想我搞不倒你老子难道还搞不倒你这小子?结果两瓶半高度茅台下肚,康宁脸上没有上面变化,叶盛文的脸早已红得像猴子屁股,要不是老伴拍了他一下,他还找不到借口下台呢,脸上虽然做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可心里早就打退堂鼓了。
众人高高兴兴用完晚餐,又坐下吃了水果喝了一会茶,苏芳和卢静尽管眼中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态,但还是簇拥着康妈妈一同先回去了。
康宁将她们送上面包车后,略微伤感地返回屋里,却发现自己的父亲和师叔看着自己的眼神闪闪发光极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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