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宁思索了好一会儿,只好用尽可能理解的语言来予以说明:“雷火灸属于中医针灸的一种。具体说来,就是通过药物燃烧时产生的辐射能量,对人体病灶和穴位的热力作用,渗透到细胞组织深部,来调节人体各项机能,激励人体穴位内生物分子的氢键,产生受激相干谐振吸收效应和神经系统调节,来达到治疗的效果。”
“……这,听起来似乎很神奇,可是这有可能吗?虽然我知道中医是有一些独到的东西,但要说能够和手术与激光治疗媲美,还是有一点儿难以置信!”詹姆斯耸了耸肩,斜着头好奇地问道。
康宁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有可能,而且我有较大的把握。我想了一下,如果我现在拒绝这位患者,她将会极度失望,一来她的家庭贫困,为之前面几次手术已经让她和家庭负债累累,而且她再也不相信医院能治好她,她虽然不是我们华人,但我实在不忍心拒绝……还了,我决定为她治疗。”
詹姆斯大吃一惊,急忙站了起来,走到康宁身后,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道:“不不不!亲爱的聂宁先生,这不符合科学严谨的态度!没有化验,没有设备保证,更没有详细的论证,这么做会很没有……”
说到这里,詹姆斯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红着脸解释道:“我是说这不符合常规,很有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恶劣后果,所以我希望你能慎重地考虑一下。”
康宁对詹姆斯微微一笑,然后双掌下压,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谢谢你,詹姆斯先生,你的职业道德和科学态度令我十分钦佩,我也非常赞成你的观点,只是……我说了请你原谅,依照这个患者的病情,还有她的家庭状况,不会再有医院收治她,除非她借到足够的一笔钱,再一个,许多发展中国家恶劣的福利保障条件想必你也十分清楚,如果我不给她治疗,便只能让她自生自灭了。想必你也知道这种肿瘤恶变后的结果,如果再不治疗,就再也无法挽回了。最后我想告诉你,我有把握治好她,只是后续治疗我只能委托我身边这位行医数十年的老先生了。”
说完,康宁指了指身后一脸笑容,点头不迭的张伯。
尽管詹姆斯坚决反对,但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随后看到康宁领着患者以及艾美、白胡子老头走进后院的小阁楼里,詹姆斯连忙拉着夫人快速地追了进去,他打算如果出什么意外,自己也能在一旁及时给予协助。
可是接下来詹姆斯所看到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的常规理念。
康宁对脱下裤子的患者整条左腿,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消毒处理,随即便用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一连扎下了二十四根银针,其间还不时用有力的指尖点击患者腿部的不同部位。
一切准备工作都妥当后,康宁从容地戴上乳胶手套,拿起手术刀,只用短短三分钟时间,就将患者的整个肉瘤齐根切除,期间没有进行麻醉,更没有采取止血措施,但让人惊讶的是,创口并没有鲜血流出来,患者本人也像毫无所知一样,让康宁尽力施为。
詹姆斯夫人吓得鼻息急促,脸色惨白,要不是詹姆斯紧紧抱住她,给她安慰,她一定会认为康宁所做的不是手术,而是神秘的东方魔法。
用混合药引烧灼完毕,患者的创口迅速结痂,康宁拔下银针,给患者腿部和膝盖周围略作按摩,便指导艾美给患者精心包扎。
待一切收拾完毕,患者竟然就在众人眼皮底下,被珍妮扶着下了床,然后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在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那个患者竟然和进来时一样,一拐一拐地走了出去。虽然这个时候,她的脸上还不时流露出几许痛苦的神色,但眼睛里满是感激和激动的泪水。
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詹姆斯夫妇面面相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活生生的例子就发生在眼前,又由不得他们不信。
尤其让人们感慨的是,患者走出门外后,在台阶下停了下来,然后转身缓缓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走出门口的康宁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数十名等待看病的患者和园林里上百位华人华侨,全都站立起来,看着眼前这令人感动的一幕,不少人身子流下了眼泪。
康宁见状急忙上前扶起了她,叮嘱她记得按时服药,每隔一天就要到张伯那里火灸一次并换药,四十五天内如果不复发,就算康复了。
这位感激流涕的中年妇女,最后在两个街坊邻居的搀扶下,一步一回头地洒泪而去。在人们的心目中,康宁的神奇又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时包玉庭老人站了起来,颤巍巍地走到康宁身边,低语了几句。原来,他担心康宁太累,询问他要不要休息。
康宁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就又继续工作起来。
等他又看完几个病人之后,包玉庭老人终于忍不住了,果断地向大家宣布今天的就诊至此结束,如果大家有需要的话明早再来,并委婉地告诉大家,伤风感冒之类的就不要麻烦神医了,把机会留给更需要医疗照顾的人。
送走众多求医者,园门随即关闭。
洗手更衣后的康宁与詹姆斯夫妇和珍妮、简一起在园中漫步,虚心地回答詹姆斯夫妇的一个又一个问题。
遇到无法用英语表述的内容,康宁也绞尽脑汁尽量使用相近似的意思来叙述,让詹姆斯夫妇颇为感动。
对于实在无法解释,也不愿解释的点穴术,康宁只好停下了脚步,让四人发誓决不将自己等一会所见到的事情说出去。
四人相视片刻,全都郑重地说出信守承诺的誓言。
康宁满意地点了点头,微微一笑,出手如电在詹姆斯脖子和胸前连点四指,然后转过身邀请珍妮和简继续前行。
珍妮和简看到詹姆斯站在原地,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康宁,身体却一动不动,以为是康宁开玩笑,也不以为意,笑了两声就和康宁向前走。
还没走上几步,身后就传来了詹姆斯夫人焦急的呼唤声:“比尔……比尔,你这是怎么了?比尔,你别吓我,你说说话啊……比尔……”
此时的比尔,犹如个僵硬的木偶,斜斜靠在詹姆斯夫人的肩上,一动也不动,只有一双眼睛不停地眨啊眨,却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意思。
遇此突变,詹姆斯夫人脸色苍白,差点哭起来。
康宁不敢把玩笑开得太大,快步走了回去,在詹姆斯身上轻拍几下。詹姆斯身子一软,随即像见到鬼一样大声叫喊起来:“哦,不不不!我的上帝啊……我碰到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坐在长桌前面对精美丰盛食物的詹姆斯夫妇、简和珍妮已经恢复了常态。
现在的詹姆斯,终于相信了中医学所说的筋脉与穴位的存在,詹姆斯夫人也隐隐约约理解了中医麻醉的原理,而在简的眼里,康宁却变得更加高大与神秘起来,珍妮只感觉心旌荡漾,心中的悸动与莫名的情愫在悄悄地扎根萌发,只有艾美觉得一切都都自然而然,似乎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自己的男友做不到的。
此后两天,詹姆斯夫妇哪儿也不愿意去,一大早起来,匆匆用过早餐就来到园林,与康宁一起为贫民看病。
简和珍妮虽然不懂医学,但也买来数千美元的常用药品,分发给需要的人们。有感于康宁的无私,张老伯对康宁开给每一个患者的方子宣布免费,整个园林人来人往,但井然有序十分安静。只是所有的记者朋友,都被艾美调来的公安礼貌地拒绝在外面。
这天下午,简坐在水潭边幽静的树荫下,用钢笔在精美的笔记本上记下她的感触以及与康宁的一段对话:
在他身上,我不能理解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每次看到他那幽深的黑眼珠都有种迷幻甚至是迷失的感觉,难以想象这样一双眼睛,竟然会让人联想到大西洋浩淼的碧波和幽深的海底,每次眼光的接触都令我心动和激荡,这种情愫远远超越异性间特有的魅力与吸力,让人觉得是那么的真诚与纯净。
我问他:“宁,也许你很富有,也佷博学,但是你不想在这个世界留下点什么吗?”
他依然是温柔的笑,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亲切礼貌,几乎无可挑剔:“我明白你的意思,也知道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能享受帮助弱者的快乐我就感到非常幸福。虽然说我们中国有句俗话叫做‘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但是我最愿意留下的,是古老的中医学本该拥有的名气,留下中医学显赫的名声,至于个人,相比之下根本就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