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的梁山与康宁走出洞口,三个侍卫看到两人大汗淋漓、衣衫不整的狼狈样子,都感到十分的惊讶。
康宁未作任何的解释,就跳进了一旁的溪水中擦洗,梁山也蹲在溪流旁,洗去脸上和手上的汗渍,掬起一捧水,滋润干涸的喉咙。甘甜的溪水进入腹中,立刻形成了一股暖流,让梁山通体畅快,十分的受用。此时的梁山哪里知道,这千载难逢的际遇,会让自己终生受益。
回到湄公河西岸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梁山将驱车返回万岗,康宁独自带上贴身侍卫小段,乘船渡过东岸。
穆臻看到一身潮湿的康宁钻进车里,还以为康宁是为了‘孽龙骨’的种植亲力亲为,摇了摇头,吩咐司机尽快赶回琅勃拉邦去。
四个小时后,康宁回到城堡别墅。
来不及用午饭,他立即洗了个澡,换上一身休闲服便匆匆下楼,随穆臻一起赶赴市区内的友谊医院。
经过两年多的苦心经营,琅勃拉邦的友谊医院无论是在规模上还是医疗水平上都大步跃升,从国内和港澳地区聘请来的医学专家们以老带新,成绩斐然,中西医结合的鲜明特点以及大量先进检测设备的运用,使得友谊医院成为闻名遐迩的老挝境内的第二大医院。医院高超的医术和优良的医德,让远在越南、泰国北部的患者都慕名而来,医院的效益大幅度提高,从今年初开始,已经不需要徐家伟再投入一分钱,每月的赢利都稳步增长。
走进办公大楼三楼的院长办公室,康宁和穆臻看到七八名官员模样的人已经坐在会客沙发上。
医院的院长是来自香港的著名中医周耀堂,这位六十五岁的老人皮肤红润,态度温和,与康宁父子有过数次深入交流,关系非同一般,对康宁渊博的知识和配方的继承、改良和发明都非常佩服和欣赏。
看到康宁和穆臻进来,周老连忙站了起来,将两人介绍给在座众人。
周耀堂的介绍很有意思,他一直以为穆臻是兄弟药业集团的二号人物,因此在介绍他时显得极为尊敬,当介绍到康宁时周耀堂省略了康宁的身份,他笑吟吟地说康宁是位出类拔萃的中医名家,水平远远超过自己一大截,这话让坐在正中略显傲慢矜持的两个中年人非常惊讶。
“阿宁,武部长几位官员你都认识我就不说了,这位是日本驻老挝大使中田弘康先生,这位是使馆文化参赞小林茂先生,他们都是一大早从万象专程赶过来的。”周耀堂客气地介绍。
康宁礼貌地伸出手:“幸会!”
见面完毕,中田弘康疑惑地用英语问道:“周教授,这位就是你们所说的年轻专家?”
小林茂见状,走到中田身边低语了几句。中田惊讶地注视康宁良久,方才点了点头,和蔼地笑道:“原来如此……作为一个政治家,本身还是一个医术高明的医生,这真是太令人意外了!康宁先生,见到你非常高兴!”
康宁明白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不矫情,微微一笑:“谢谢大使先生!我们还是尽快去看看患者吧。”
“好的,请!”
来到住院部三区的高级病房门前,周院长与两位主治医生陪同穿上白大褂的康宁一起快速步入,中田弘康和小林茂没有像武基石等人一样坐在门外等候,而是毫不犹疑地跟了进去。
康宁仔细检查了两位日本技术人员浮肿青紫的手臂,中田弘康和小林茂都皱起眉头,保持一段距离。
两个不停呻吟的日本人痛苦万分,康宁凝眉思索了一会儿,指了指患者肿得严重变形的手掌和肩头流出的黄水,向周耀堂和两位年轻的医生低声介绍起了这种特异的中毒症状,最后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如果不进行有针对性的抢救的话,再过四十八个小时,血液中的毒素会让患者的脸部和四肢出现与创口周围组织一样的病变,弄不好很快就会危及到生命。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是:必须尽快缓解毒素的侵袭,否则哪怕留下一命,此后也无法正常行走了。这样的病例以前我在越南的时候曾经遇到过,除了采用中医进行治疗,别无他法,但是现在我手上又没有那种生长在黑龙山上的独特中药,所以很难处理,建议先采用血液透析的方法暂时稳定下来。”
周耀堂点了点头:“刚才我也在考虑采取相同的措施,只是目前还不知道这种毒素是否属于分子量大于三点五万的大分子,能否会被顺利阻隔?由于拿不定主意,只好等你来了才能确定。对了,你刚才说的黑龙山特产的那种草药叫什么名字?要是咱们医院药库里有存货,抢救起来就方便了。”
“不会有的,那种药物非常的特别,我也只是在越老边境黑龙山地区的一道深涧旁边侥幸发现过一株,至今我还叫不出具体的名字,上次使用后疗效非常的显著,那几个越南患者最后都把命保住了,如今正在缓慢的恢复之中,这一点儿想必武部长他们都很清楚。”康宁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摇头回答。
周耀堂失望地叹了口气,走到中田弘康和小林茂身边,将情况详细进行了说明。
中田弘康听完后,与小林茂略作商量便走出病房,向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武基石等人建议立刻派人陪伴康宁到黑龙山地区的深涧看看能否找到那种药材。
武基石心里清楚地知道,那两道深涧所在的大片险恶地区,由于铁矿山开采的道路建设需要,那里早已被放火烧毁,此时焦土一片,再想去寻找中药哪儿还来得及?何况一个营的越南工兵,已经在日本人的要求下正在那里实施爆破和架桥工作,即便在大火中有侥幸存活下来的草药,经过这么一处理,哪里还有存在的可能?
武基石将这一情况如实道来,中田弘康和小林茂面面相觑,深感失望和无奈。两人商议之后第一时间做出决定:立刻向日本国内求援。
康宁心中暗暗好笑,与匆匆告辞的两名日本使馆官员礼貌话别,回到周耀堂的办公室里,随手写下了一个药方:“周叔,不用做什么血液透析了,按我这个方子抓药煎熬,给日本人隔壁那四个越南中毒官兵用药三天,药汁内服,药渣敷在创口上,三天之后就会消肿,但是能不能彻底治愈,我就不敢说了。这个方子是我上次实践之后回来摸索改良的,只缺少那味关键的药材,其他的配药我们医院里应该都有,要是没有你可以到公司药物研究所补齐,我这几天再琢磨一下,看看是否有更好的处置方式。”
周耀堂接过方子仔细察看,过了一会儿抬起头对康宁笑着说道:“原来你这家伙早就胸有成竹了。刚才你故意说得那么可爱,应该是不愿给日本人治病吧?”
康宁点了点头:“我老爸这辈子就没给日本人治过病,上次知道北京的那帮家伙以中日友好为由、暗中向日本人大量供应南方药业集团研制出的新特药之后,我老爸大发雷霆,至今仍然耿耿于怀。我听说他打算在年底结算之后彻底退出南方药业集团,一次性将自己的专利和持有的股份卖给国家,此后再也不闻不问了。”
“虽然我不认同你们对日本人的看法,但我知道你们康家的祖训,也尊重你们父子的选择。”
儒雅的周耀堂扶了扶眼镜,感叹地问道:“阿宁,我知道你肯定有治愈这种中毒病症的办法,也不愿强求你做唯心的事,可是万一日本人知道你治愈这四个越南人而再次找到你的话,恐怕到时候会相当的啰嗦。”
康宁微微一笑:“周叔,你实在太抬举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说实话这四个越南人我都不一定能治好,最乐观的估计也是能让他们自己走回去,根本就没有把握让他们恢复到正常人的生理状态。再说了,那种特殊的解毒药材真的非常稀缺,指头大一块都难找,有钱也无法买到。我就算愿意帮他们治病,可这一时半会儿的,又到哪里去找那玩意儿?”
“哈哈!随你的便吧。”周耀堂看到康宁站起来转身要走,连忙拉住他笑道:“干脆再帮我一个忙,等会儿和外科刘主任一起为那个特意来我们医院接受治疗的泰国小女孩做个手术吧,腿骨内膜肿瘤切除,这方面你是绝对的行家,借此机会也让我们那几个年轻医生学点经验。”
“哦?肿瘤切除手术!对此我倒真的挺在行的!”康宁毫不犹疑地答应下来:“好吧!好久都没有动手术了,趁此机会正好温习一下,不然手都生疏了……我这就去外科做准备,所有相关人员也叫他们准备好。”
“等等!”
在门外听了半天的武基石大步走进办公室,用熟练的汉语饱含深意地笑道:“阿宁,你为什么不愿意给日本人治病?”
康宁似乎对武基石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他看了看门口,低声回答:“武大哥,你这可不地道,什么时候在门口偷听我们说话的?”
武基石哈哈一笑:“我刚想进来,就听到你们谈到我们那几个中毒士兵的事情,所以不好意思打扰你们就留步了。阿宁,你高超的医术和深厚的中医药理知识一直在我们越南医药界广泛转播,大家对你的离开也痛心不已,我国首席中医药专家阮英杰教授对你的评论非常中肯,他说你的离去是越南医学界和中医药事业的一大损失,对此绝大多数人深表赞同,更别说我本人了,哈哈!以前那些就不说了,阿宁,我只想再问你一次,真没办法彻底治愈这种病症吗?”
“是的,在没有找到那种特效药材之前,我根本就毫无办法。如果幸运的找到那种药材,一周之内我有绝对的把握让患者完全康复。”康宁认真回答。
武基石点了点头:“难道别的地方都没有这种药材了吗?”
康宁郑重地回答:“或许有吧,但很难。我之所以掌握这种治疗方法,得益于中国一个乡间中医的传授,这种草药在如今的整个中国已经绝迹了,他也只有指甲大的一片保存了下来。我在越南的那段时间里参加科学院的科考普查,也只是在黑龙山侥幸采到过一株,当时救下那几个人就是那唯一一株药材的功劳。对了,我听说你们为了采矿,烧掉了黑龙山?”
武基石苦笑着摇摇头:“阿宁,实话告诉你吧,连日来日本人因人员失踪等问题,在河内大吵大闹的,我们面临的压力很大。刚才两位日本大使已经与他们国内取得了联系,日本政府将很快派来相关方面的医学专家,因为两个中毒者中其中一人的身份较为特殊,这两人目前的身体状况也不能做长途飞行,因此担子就落到我的头上了。唉……我知道这件事实在难为你了,但是我还得请求你帮大哥这个忙。说吧,你要什么条件才愿意治愈那两个日本专家?”
康宁想了想苦笑道:“这样吧,我只能尽力而为了。既然武大哥这么慷慨,我就提出两个要求吧:第一是把我当初留在越南的那套银针和那本家传医书还给我;第二个要求就是想问你要个人。”
“医术和那筒银针都没问题,阮英杰教授一直小心地为你保管着,我与河内联系让他派人送过来,只是你要的这个人是谁?”武基石好奇地问道。
康宁低声回答:“就是你们这个代表团中的一个女孩——阿玉!”
“阿玉?你……我明白了,阿宁,你真是儿女情长啊!阿玉不是我这部门的,你让我联系联系吧,下班前我再来找你。”
武基石说完,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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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看书的时候,不要真以为康宁对武基石的偷听不知道哦。他之所以设计这么一出,故意不给日本人治疗,又装作无知地和周耀堂谈话,存的就是要挟越方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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