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随意?这不是给我添乱吗?……真******瞎胡闹!”
康宁皱着眉头,恼火地呵斥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向营地的通讯帐篷,把前来汇报工作的梁参谋扔在了参天的古榕树下,袁正罡也一言不发地跟随而去。
刘毅同情地拍了拍梁参谋的手臂,安慰道:“别在意,阿宁他是真的急了,美国佬的三架直升机刚刚越过边境飞向咱们的西北方,丁延年却在这个时候领着那几十个狗屁的国际人士,进入西南二十多公里开外的几个山寨搞什么调查取证?眼见这营地里倒下的二十个弟兄还眼巴巴地等着医疗队送药过来,万一美国佬的三架直升机改变航向,与我们运送医疗队的两架运输直升机相遇,那得死多少人啊?这么多事凑在一块,他能不着急吗?”
梁参谋豁达地笑了笑:“没事的,我跟随康总多年了,再清楚不过他的性子了,他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刚才他也不是骂我而是说延年,不该在这个时候领着那群记者和国际红十字会的人进入野人山地区,尽管距离几十公里又有我们把段锦德部挡在了北边,但在这么复杂的环境里,发生什么事情都是难以预料的。《戒严令》昨天一大早就已经发布了,各军都在严格遵守,延年这么做的确有些唐突,我估计他也是顶不住那些记者们的压力才不得已答应的。再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外界一直在传言延年在长达一年多的率部清剿缅北几十个大大小小的地方武装过程中,曾经有过屠杀反抗土著部落的行为,我想他也是太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了,才顺着记者们意思的……对不起,我得跟过去看看。”
刘毅看着梁参谋远去的背影,点了点头,对这个精干聪明的年轻人非常的欣赏,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保持着如此清醒的头脑做出客观的分析,真的非常难得。
想了想,刘毅又微微一笑,知道自己的担心非常多余,能被精似鬼的康宁带在身边的人物,能不优秀吗?刘毅望向蓝蓝的天空,思考着是否自己也到通讯帐篷那边去看看,转念一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他踏着石板上的青苔,拨开悬吊在前方的几根榕树根,前行十余米,越过清澈的溪流,不一会儿就走进千仞绝壁下的大溶洞,对溶洞上方生长了千百年的千姿百态的苍劲树木看都不看一眼,尽管他非常想挖一株回去送给自己那酷爱盆景栽培的父亲。
“鬼厨”的这个地盘,如今已经成为隔离染病官兵的天然病房,“山魈”们两个小时内砍伐林木,快速做成的木板床上躺着十余名患病兄弟,另几个病症轻微者聚在一起,低声地交谈着。这二十名病倒的伤员全都是刘毅的手下,这一点令刘毅非常的尴尬,尽管他知道自己和“山魈”队员一样都预先服用过康宁的那个鬼东西,不用担心被病毒传染,但仍然为自己的兄弟是否能转危为安忧心忡忡。
艾美和另一个卫生兵是昨天下午搭乘来接刘海澜的直升机过来的,这两个女性一到营地,就主动担负起了照顾染病官兵的重任,让弟兄们受宠若惊,感动不已。特别是知道一副欧洲美女长相却拥有东方女性细腻温柔的动人佳人艾美是康宁的老婆之后,大家对艾美愈加地尊重,一个缅东军总司令、国家副总理的夫人能为官兵们喂水擦身生火煮药,问寒问暖毫无架子,怎么能不令人分外感动?
艾美看到刘毅走过来,微微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大竹筒,扯过一根毛巾擦手:“刘大哥,你怎么不去和他们处理军务?是不放心这里的弟兄们吧?”
刘毅点点头:“是啊,病倒的越来越多,实在是令人担心啊!弟兄们都是从成千上万士兵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拥有如此强健的体格还这样,可以充分想象这种瘟疫究竟有多么可怕。”
“没事的,医疗小分队很快就会赶到,他们带来了大量的特效药,弟兄们只需要三天就能治愈。我曾经参与过一次这种病毒的治疗实验,是在一个死囚身上进行的……你别奇怪,这个死囚曾经是我们军中的一个优秀的军士长,他喝醉了酒,失手打死了一个内地来我们缅东做生意的商人,那个商人仗着有几个钱,调戏一家火锅店的女服务员,结果……哎,他在获知试验内容之后,主动要求拿自己做实验,他的体质很好,强忍着痛苦,硬是拖到了第七天皮肤开始腐烂,到最后他仍然被成功救活。后来,此人在温县的康复医院做完整容手术出来后换了个身份,至今仍在我们情报局的外勤地服役,表现得非常优秀。”
刘毅惊讶地看着艾美:“竟然有这么牛的人?可见他非常强悍,也非常的有气魄,这样的人杀掉实在太可惜了,在我们那边很容易就能糊弄过去的事你们却这么较真儿,怪不得你们缅东军的风纪那么好……对了,我昨天听你和阿宁似乎提到了一个什么华裔特工?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在密支那帮助丁前辈肃奸时意外获知的情报,估计我们的反谍局已经做出了反应,到时候究竟是什么样的情况,让康总亲自跟你说吧。”艾美面色一整,低声回答。
刘毅点点头充分表示理解,看到自己的副队长在洞口向自己招手,连忙告辞离去,与副队长一起刚来到通讯帐篷外边,就听到康宁在大声发布命令:“老袁,通知弟兄们全力做好戒备,范围适当地再扩大一些……小梁,你带小段的几个人去昨天开出的那片场地接人,运送医疗队的直升机五分钟后就会在那里降落,通知飞行员卸下人立刻全速返航,不要过多在这片空域停留,让他们陆航分队全部投入到药品和救灾物资的运输任务中,他们现在的水平和飞机性能,还不能抵御侵入者,美国佬可不是吃素的。”
“明白了!”
袁正罡从通信尖兵身上拿过话筒,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梁参谋转身走出营帐,刘毅对擦身而过的梁参谋微微一笑,快步来到康宁身边,笑着问道:“我能做点儿什么?”
康宁指着电脑显示屏上的绿点,忧心忡忡地说道:“你来看,这是我们的两个潜伏观察哨,他们报告发现顺流而下的烟头和食品包装,那条溪流的流量这段时间似乎越来越小了,非常的反常。我和老袁估计叛匪很有可能要从那个方向突围,美国佬突然出现的直升机估计是到出云顶接人的,段锦德恐怕要逃。如今他被咱们围得越来越紧不说,恐怕他那个古堡已经在瘟神的肆虐下死尸遍地了,魂飞魄散的叛匪除了逃跑外,别无他途。昨天紧急赶到密支那的梁山大哥率领的一百二十余人的军直特种大队正在乘车赶来的路上,没有三个小时到不了这里,因此为了以防万一,需要尽快赶赴西北方十四公里处的斜谷出口,要是遇上突围的叛匪,有了准备也能阻挡一段时间,千万不能让这股叛匪成功突围,把瘟疫传播出去。要真的到了一步,必将会遍地哀鸿,后果不堪设想啊!”
“明白了,我这就去集中剩下的十个兄弟。”刘毅迅速转身离去。
袁正罡拿来一支狙击步枪和一件沉甸甸的防弹作战背心,递给了康宁:“我知道你枪法好,就用这个吧。不过我先说好,到了那里你得听我的命令。”
康宁咧嘴一笑:“你是担心我的安全吧?不记得几年前我们一起前去袭击潜入的美国轻骑兵了?虽然没赶上战斗,但在整个过程中你们没一个人赶得上我,无论是行军还是潜伏,我都比你们强,身手枪法更不用说了。”
袁正罡板着脸毫不动摇:“拿着!我可不管你是谁,在我的部队里,你只有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听令的命!”
“行行!老子算是服你了,看来回去我得提议修改一下‘山魈’的有关规定才行……”康宁悻悻地接过背心穿上。
袁正罡像没听到一样,一边走向帐篷外面,一边大声发布命令:“给你三分钟检查武器弹药和随身装备,头盔在门前的树上挂着,自己拿来戴上。”
“是……你奶奶的袁正罡……”
三分钟后,由十七人组成的小分队在袁正罡的带领下,撒开步子,全速越过道道石坎断木,向西北方向疾驰。
出云顶依山而建的城堡下方一公里处,宽阔的山潭水面正在逐渐升高,三十余米宽的落水口,被一道填充了泥石的沙包筑成的堤坝严严实实地围住了,三面高山上的四条大小溪流正源源不断地倾注而下,山潭面积在一个上午时间内就扩大了三倍以上。
“噗哗——”
又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黄牛尸体被推入了水谭中,涌动的水面漂浮着众多的病死动物的尸体,更多的腐烂尸体已经沉入了潭底,场面显得凄惨而又恶心。
“快,****娘的愣着干什么?还不把那十几具发臭的尸体一块儿扔下去?信不信老子一枪毙了你?”站在高处的浓胡子大汉猛然抽出了手枪。
潭边众多的叛匪中响起一个衰老的声音:“团长,扔些死牛死羊死猪的没有什么,可这些个都是自己兄弟的遗体啊,还是埋了或者烧了吧,不能让他们的灵魂……”
“灵魂个屁!我们不这么做行吗?可恶的丁英部打死了我们多少兄弟你也知道,这个时候了还讲什么仁义?德爷说了,只有蓄水再放水,才能够给我们冲出一条活路来,我们剩下这八百多名弟兄才能紧跟着大水,成功突破敌人的围堵!只要冲出野人山地区,我们就能闯出一条活路来,翻过大山到了印度,每人发给一斤黄金!快,给老子扔下去——”
“噗咚——噗咚——”
一具具散发着尸臭的叛匪尸体被残忍地扔下了山潭,激起阵阵浑浊的火花。这时候,一片厚重而巨大的乌云从西北方向涌来,很快便将出云顶和周围的数十个山峰笼罩其中,原本湛蓝的天空随即变得压抑阴沉,和缓的山风急速盘旋起来,发出凄厉的呜咽声,一场暴风雨正在快速酝酿中。
城堡核心的通信室里,段庆德对着麦克风惊慌失措地用英语大声呼喊:“别离开!千万别离开,我们已经准备三天了,只要你们的飞机一降落,我们很快就能登机……不!不不……不会那么快下雨的,至少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在这里十几年了,气候状况非常清楚……什么?再说一遍……”
“很抱歉,我们已经看到了云层中的电光,尽管距离你们只有七公里,但是按照规定,我们必须返航,抱歉了……”美国飞行员的声音没有一点感情。
“啪——”
段庆德甩掉耳机,匆忙地跑出通信室,冲到惊吓得站起来的段锦德面前,大声哀嚎起来:“德爷,美国人转头飞走了,他们抛下我们了……”
段锦德沮丧地望向窗外:“天意啊!天意……庆德,这是天意,强求不得的,传我的命令:炸毁围堰!等大水一下,全体冲下山去!”
“可是……德爷,那条死亡斜谷危机四伏,虽然大水能冲走蛇蝎、驱散野兽,可我们一家子老老少少二十余口人,这怎么走啊?”段庆德颤声哭诉。
段锦德看着他,狠狠说道:“我这就去通信室,亲自和美国人说话,让他们大雨过后立刻再派飞机过来。你,立刻传我命令——炸!”
“是……”
段庆德歪歪斜斜冲出门,段锦德眼中射出阴霾的光线,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向通信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传来,脚下的地板突然一阵急速抖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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