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双脚正放地上准备下车去扶人时,周前却拍着他的肩紧声说:“不要停,赶快开!”
最后,他就一路鼓着心跳开回了他们的租房。后来很久,他都想不起他是怎么回来的,只记得那如雷的心跳。
他想,他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可是,把人撞倒了却不去扶,却违背了他的原则。
但是,是什么使他犹豫了,是什么使他怯步了,是什么使他畏缩了?
是现实。
周前的血与泪,为了二十万差点没去卖肉,让他对这个社会失望。还有那么多新闻,比方哪个老奶奶倒地上了,去扶她,反而被冤成别人推倒了她,要人赔钱。
也许性质不一样,他这样安慰的说。周前却说:“你怎么知道?也许她并没有哪里撞坏,却故意说自己撞坏了让你赔钱呢?再说,老年人不一样,老年人摔一下就不知道摔出什么了,送到医院就得好几万!”
因为这件事,让墨琛好几个晚上都没睡着,几乎颠倒了他的整个人生观。
他长大记事后一直知道,现实中许多事是与童话相反的。人家都说无奸不成商,如果你想做一个成功的人,就必须奸诈,必须比别人更狠。尽管明白许多道理,但是真的遇上,才知道很难接受。
我们为什么来到世上?不就是渴望和平与美好吗?假如这个世界不再美好,那么我们的存在有什么意义?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做一个有爱心的人,处处助人为乐呢?
从什么时候起,宣扬雷锋的精神,已变成被人讽刺的白痴行为?
他到底是该悲剧他的改变,还是该为整个社会悲伤?
他很想保持原有的自我,很想和从前一样单纯,可是,这个人才济济的社会并容不得单纯。
想要出人头地,有所做为,并不能只单纯。
他并不能抱怨电视机只放一些好的东西,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邪不胜正,因为那些假想的美好,曾经给了他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他也曾经纯真着双眼,对这个世界满怀期望。
哪怕世界再黑暗,他还是希望电视上能够播一些好的东西,至少,别的没有办法,但能保证,他的后代也会有一个愉快的童年。
也许,所有的一切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只能在某一个无眠的深夜,静静怀念那个逝去的自己,看着那单纯的背影越走越远。
那种对生命的无力,对社会的无奈,浓浓的悲伤一直笼罩着他的心。
明明耀眼的太阳就在眼前,他却觉得这个世界是暗淡无光的。
值到推开门,看到小兔的那一刹那,他才好像又看到一点儿阳光。
是的,也许活着很艰难,我一直都要在道德思想上挣扎犹豫徘徊,但是,为了眼前这一丝纯净的美好,我愿倾其所有。
她的笑,似温暖的太阳,照亮了他的心房。
这个时候,为什么喜欢,喜欢她什么,她还太小……种种问题都不需要考虑的太清楚。就像人在黑夜走路时会本能的朝着亮处走一样,就像人在冷的时候会本能的跑到太阳下晒一样。
他在内心挣扎煎熬时,也本能的只朝他生命中黑夜里的亮光走去。
那抹亮光,那丝温暖,都是她,肖兔。
想到这些,说喜欢,又显得太浅。
他想,唯有时间能证明,他对她的感情。
万物会变,唯他的心不变。
人家都说有钱不买过年货,到了年间,好像什么都涨价了一样。一听说小兔要回去过年,墨琛就露出郁郁之色,尽管怎么掩藏,眼底间还是一片黯然。回来几天,他也感觉到小兔与小宇之间那种无声的亲昵感。他正想好好努力,小兔却要回肖家了。
等过完了年,他要又回学校,到时候又没时间相处了。
这一些,吴美云尽看在眼底。在医院儿子发烧那次她就知道儿子的心愿了啊,这回肯定要帮上忙。于是再三游说肖氏夫妇在她们家过年。
肖妈原是怎么都不答应的,但吴美云太过热情,盛情难却。再想着好友的婚变,最后就答应下来了。
其实过年本就图个人多热闹,反正都是熟人,在一起过年也没什么。
吴美云得意的对墨琛眨眨眼。
第二天便是大家一起置办年货了,买新衣服是新年必备的一个节目,过年串门时都可以穿新衣服嘛。女人一逛起街来就是没完没了,特别是吴美云和肖妈碰在了一起。两个女人像是初次来到世界看到那么多美好的东西一样疯狂,一到一家店就兴冲冲的往里面冲,然后一直试衣服也不买。
好不容易看中一件吧,又在那里砍价,就几块钱的事情,能磨两个小时的嘴皮子,别提墨宇等的有多不耐烦了。
一钻进一个店,没有两个钟头出来不了。墨宇觉得自己和哥哥就跟傻子似的在旁边站着等,到了一家女装店,实在感觉累,墨宇就在椅子上坐下,坐着坐着睡着了,等醒了一看时间,都过去两个小时了,再看看那边,那些女人还跟刚才那样一脸兴奋的神色,只见到自家老妈一脸喜色的拿着一件外套朝笨兔子身上试。
墨宇怨恨的瞪了那边几眼,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要跟女人逛街了。
扭头找了许久,才发现墨琛的身影。
无聊就朝哥哥走去,墨琛指着一条裤子说:“小宇,这条裤子挺适合你的!”
墨宇不感兴趣的瞟去,他看衣服的眼光的确挺高的。也不能说高吧,就是很难看上对眼的。就这家破店,冲她们那三个女人在这里待这么久,他都烦的不得了,怎么会喜欢上这里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