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球上的时候，因为蛊的那个案子，使得夏天对生物特别是部分昆虫的种群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当时，在本省最大的生物研究所中，李教授有一个毕业多年的学生专门研究白蚁、蜜蜂这种生物种群结构，并发表过多篇论文，但是由于不能在短期内产生直接经济效益而一直被轻慢。因为师出同门，夏天的谦虚好学让不怎么受领导重视的师兄对他青睐有加，将多年的研究成果毫无保留的展现给他，也让他在短时间内，甚至超过学校一些这方面专业研究生的水平。
这其中，便有一个一直被国际学术界争论不休的问题引起过夏天的兴趣——昆虫这种相对“低等”的生物群落，究竟能不能被称为一个“社会”？
我们没必要在这里详细的列举世界上学者对这个问题的争执和各自的看法；只是就在这个时候，“集合意识”、“种群意识”、“复合个体”等等代表着一个含义的词进入了夏天的眼帘。
相对于很多学者关于“社会”这个政治学范畴的词在生物学上的定义，以及分工和合作在昆虫种群中究竟以什么形式存在，这个少数派的学者却直接从一个哲学问题入手来进行他们的猜想——意识究竟是不是人脑所特有的。
传统概念上的意识定义是客观存在在人脑中的反映，这个定义直接排除了其他生物存在意识的可能性。然而随着生物学的发展，人们发现动物其实也是有喜怒哀乐；它们也会根据环境的变化调整自己的生活习性，就是植物，在遇到外界突变时也会采取一些措施来保护自己。意识的定义在这里受到挑战。
然后人类至上论的拥护者又找到了新的论据——存在于动物身上的这些反应与其说是意识，倒不如说是长期以来形成的种族天性，就好像蜘蛛织的网虽然巧夺天工，但是却是按照既定程序依样画葫芦，如果你在织网的途中弄坏掉一部分，它也会不闻不问的继续下去而不是修补破损的部分；动物的嘶鸣可以表达一些意思，却不能传递更多的情报，这使得猎人可以用相同的陷阱反复的捕获猎物，因为大部分动物还没有办法通过同类死前的惨叫来得到正确的信息；……他们认为，所谓意识的特殊性，便是不仅仅是单纯对客观存在的反映，还要能够带着一定的目的进行思索总结并形成能够组织成新的信息体。用那位其思想在一百五十年间创造了一个个神话的大胡子德国人的哲学方法论来说，那就是人类的意识最重要的特点，就是能够通过实践的手段来认识、改变世界。
不过由于人类本身还没有手段去从动物自身的角度来看待外部世界，关于生物是否存在意识或者意识的初级形态这一点，始终没有办法给出确切的结论。也就是这么一部分人，他们或者基于蚂蚁蜜蜂这种有着严格族群内部分工的生物、或者基于在面临灾难时进行整体大迁徙特别是老鼠、甚至有些人就通过人类自身作为样本，提出了“集合意识”这种观点——当然在人类社会内部，就成为“社会总体意识”，不过后者和前者有着很大的区别。
所谓的“集合意识”，就是在一个特定的生物群落中，整个组织结构严密，所有的成员就好像一部机器的各个零部件一样，以蚂蚁为例，有专门负责抵御外敌的兵蚁，有负责放牧、建筑、维护、觅食的工蚁，只负责交配的雄蚁，产卵并成为整个蚁巢心脏的蚁后……最终形成了一个有机整体。而在这个整体中，所有的成员都为蚁后存在而存在，也可以说，它们的存在就是以维持群落存续为一切。抛弃了个体的概念，就好像所有的成员组成了一个唯一的庞大的拥有自我意识的生命体。
这种“集合意识”在地球上至今没有被证实存在，它还只存在于这少部分人提出的理论中猜想，只存在于一些科学幻想小说家的笔下。虽然有一部分科学家推崇这个观点并想要通过各种手段来验证它的存在，却至今收获甚微，长期的徒劳努力和时间金钱的浪费，许多学者都放弃了在这方面的尝试。
相比起那些无甚收获的科学家来说，夏天作为一个普通的本科生却“幸运”得多。因为他在圣坛居住的三年间，就曾经亲身体会过生物的这种“集合意识”。在他的软磨硬泡下，蓝梨花曾经偷偷的将他带进圣坛的禁地，让他见识了蛊术中一种极为高深的手段——威吓。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将数千只根本不成气候的残弱的蛊集合起来，将它们的生命痕迹完全统一然后在短短三秒内释放出来，仅仅是产生的恐怖灵压的擦肩而过，便让夏天在那一刻，如同无限近距离与一只陷入最深绝望和恐惧的困兽接触，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半天不能动弹！
这是一种纯精神的感受；由于那些蛊虫在三秒钟后纷纷化作了脓水，蓝梨花也再没有同意如此浪费蛊虫，因此夏天没有办法再一次亲身体验。但是他却发现，这样将许多分散的意识强行统一而产生的意识，就强度而言，远远超出简单的累加——那么，如果不是被外力强制统一，而是从一开始就联系在一起的生物群体，虽然因为平和繁琐的日常生活而不会出现这种爆炸式的灵压，但是就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如果当它真正面临险境，又会爆发出如何的威力？
而那些集合意识的组成元素，不过是地球上的一些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无比孱弱的昆虫小兽，如果真的放到拉莫西里这个世界，将组成的元素换成这个世界里的个体实力远较地球同类强大百倍的生命体，那……那又会产生什么？
脑袋里灵光一闪，夏天想起2011年初看的那部动画《魔法禁书目录》——借由一万个能够操纵电磁波的御坂妹妹的网络，学园都市创造出了属于他们的天使！
“不……不可能吧……那可是动画……”夏天再也保持不了平静，抚额呻吟，显然对于自己的猜想不敢置信。
妲己将夏天脸部表情的任何一点细微变化都看在眼里，当然没有放过他脸上流露出来的再明显不过的疑虑和震惊和嘴里应该只有自己才明白的呻吟，笑里的意味深长更加明显。
“你觉得不可能？”
“那可是天使啊……”夏天觉得很头疼，“我在这个遗迹的第一区域差点就死在和它们差不多的存在手中，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怎么来到这个精神体勿入的核心区域还要面对那些家伙？”
“那些家伙可都是三十级的变态，随便来一个都可以把这个空间毁灭上百次，狐狸，你怎么还能够笑得出来？”
“三十级？你没有搞错吧？”妲己有些诧异的微张嘴，显然现在夏天的反应有一部分出乎她的意料，“居住在天界的天使其实和物质界的居民很像，虽然整体实力高上许多，但是强弱参差不齐，构成天界主要战力的战斗天使大多也不过传奇初阶的实力；三十级可是一些微弱神不借助神力也无法达到的……人类，你究竟遇到过什么？”
夏天简单的说了一下遗迹第一片区中他的遭遇；妲己知道他拥有部分虫族的力量，自然也不需要在她面前做太多的隐瞒。不过听完他的叙述，妲己却笑了起来：“那些应该是当年围剿虫族时的神魔主力军，面对主要巢穴的守卫者，能够在物质界耀武扬威的战斗天使也沦落为增强敌人实力的饲料，因此那些神魔不惜消耗最根源的力量，强行创造出了神灵之下最强大的战士。但是由于即便强大如他们,在战斗中也受到无法自愈的创伤，不想再浪费力量的神魔们干脆就将他们遗留在这里充当守卫。其实你们最开始对上他们的时候，他们因为长眠不过恢复了四五成的力量，充其量不过是二十五级的传奇中阶。只有最后当他们融合在一起后，才重新具有了三十级甚至三十三级传奇高阶顶峰的力量。用高等神的些微神火创造出来的猎杀天使、恶魔使徒和幽魂骑士，在当初神魔战场上是能够干掉中等神的恐怖战士，你觉得那种等级的天使，能够随随便便的创造出来的么？”
夏天狐疑的盯着妲己。这也难怪，蓝梨花并没有对他讲述六万年前大战的详情，他只知道那些猎杀者是遗留下来专门对付可能残存的虫族的，却并不知道这些苏醒过来的伤残战士原本的位阶。加上他是一个外来者，根本没有认真去了解本来就已经式微的拉莫西里的信仰体系，又哪里可能知道天使这种不会存在于物质界的精神体生物的实力划分？
更关键的是，他现在已经不怎么相信这只狡猾的狐狸说的话了。也许她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但是只要在关键点上稍加误导，最后的结果也可能会大大偏离原来的真实；但是，她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提到集合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