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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劫难

蔺晨进了不怎么样的茅屋一瞧,里面居然还不错,至少比外观好看,再听了风广陌的说辞也就算了,拉着欧阳少恭进了一座大一些的屋子,临进去前还不忘嘱咐两句,倒是比少恭更像是贵客。

“我们住一间屋子就好,把那一间屋子拆了,换点儿旁的实用东西就好了!”

欧阳少恭进了屋先把古琴放在床上,这才有心打量了几眼装饰,说起来和两人在山上也差不多,普通的茅草屋不结实不华丽,雷严吩咐人送来的锦绣丝绢就算挂着,也不显得精致。

蔺晨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出来的时候手里已经提着一壶茶水,带着喜色惊喜了一句想不到还有温泉,沐浴起来可是比以前方便,果然是仙境的待遇,说着倒了一杯水来,讨好一般递过来就要亲自喂。

“少恭要不要先沐浴休息,不如我们一起……”

不等蔺晨邪笑结束,那边欧阳少恭含羞带怒的一个白眼丢过来,原本想入非非的蔺晨已经收敛了想法,没正形地问一句那现在做什么,总不好直接睡觉吧?

欧阳少恭懒得理会他的问话,抬手衣袖在桌上扫了扫,原本空荡的桌上已经多了几样东西,一面铜镜,背后蚀刻着一株枝干虬节的古树,一个古铜色的罗盘,还有一面看不出材质的小巧锦旗。

这番古怪把蔺晨吓了一跳,等他后退一步,想起来欧阳少恭才愕然抬头,正想解释一句那人已经专注地摸起一块铜镜,摆了一个奇怪的方位。

“……”

欧阳少恭吐出的每个音节蔺晨都理解,组成一片后他却是丝毫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整个人像是被咒语织成的朦胧笼罩,无力地看着欧阳少恭低头念诵。

等到欧阳少恭念完一大段咒语,那一面铜镜颤抖起来,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的召唤,它想逃离,却被迫做着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蔺晨回味刚才自己拼命记住的只言片语,却是愕然发现应该深刻在脑海里的音节不翼而飞,仔细回想方才欧阳少恭的发音,却是一阵含糊的混沌,他竟然是连一个最简单的音节都记不住!

欧阳少恭手里捏着熟练的法印,指法交错间,古镜背后的古树忽然摇晃起来,树影婆娑像是有风掠过,再看那镜面,模糊混沌的镜面亮光一闪,竟然如水面一样流动起了别样的光芒,而后便是忽然成了清晰的影像。

青玉坛居住的欧阳少恭一族,不过是承了天地恩情得以沟通两界的人,蓬莱岛上居住的,则是真正的仙人,却是不小心犯错了受了惩罚的一族。

据传风氏原本是守护天柱的几位神使之一,后来共工怒而触不周山,天柱断裂后天塌了一个大洞,幸而女娲大神炼石补天,这才免去人间一场大祸。

人间的大祸没有了,守护天柱的风氏却因为守护不力得到了惩罚,被女娲罚来蓬莱看守仙岛,顺便种植仙草,开垦荒田而为神界造福。如今过了数千年,原本只是看守仙岛的风氏多了许多职责,譬如守护神器,譬如护佑海上的安宁。

神器有灵,自然不甘愿被终年放在神殿落灰,蓬莱岛原本有着一件神器,前几年忽然爆发想要挣脱束缚离开,后来被风氏以全族之力镇压,花费了巨大代价才重新封印在神殿里。只是风氏那一战伤亡惨重不说,蓬莱岛却是被神器劈开了一道豁子,成了后患。

当时风氏丧了族长,忽略了豁子的厉害,这几年蓬莱岛动荡地动多次,族人才记起来那道伤口,只是为时已晚他们镇压的力量又不够,眼见蓬莱岛再地动几次就能沉没,风氏才寻了青玉坛来帮助。

“那是什么东西?能把地基劈开一道豁口!”

蔺晨看着古镜里的镜像消失,咽着唾沫,才低声感慨了一句。这可是仙境,一把无主的宝剑,居然能在数人的镇压下劈开蓬莱岛,真不是一般的东西。

“西王母的神剑——蜕毂!”

传言里西王母用来惩戒人间的神剑,蜕毂,那把能把大海劈开的神剑。欧阳少恭脸上神色不变,甚至还带着一抹浅笑,给蔺晨解释着这把神器的来历。

“这是西王母用的神剑,剑据说是昆仑玉制的,但闻名的却是它的剑鞘,传是西王母求来的女娲大神蜕下的蛇皮制成的剑鞘。蜕毂劈开时不需要拔出剑鞘,它每一剑都带着狂风和海暴,据说西王母挥剑三次,大海里的海水会被卷起,最后落在陆地,再重新流进海里……”

可能传言是带着被人夸大的成分,但是神剑拥有的威力两人都看过了,一时间屋里骤然安静下来,两人像是还在回味着方才看到的诡异天象。

蔺晨弯腰累了,坐在欧阳少恭身边手就不老实地摸过去,蹭过他伶仃的肩胛骨把人抱住,忽然开口问一句可是风广陌把你请来做什么,那么恶的神剑之灵,难不成他们还要你来重新封印不成。

“师兄高看我了,我可没有那本事。能做的,也只是把蜕毂斩出来的豁口补好,不然蓬莱不保喽……”

青玉坛一族会的东西的确不多,但却是最实用的修复能力,专门用来修复人间和仙界不容的地方,或是弥补仙界对人间的伤害。

几千年前曾经有一次仙界争战,仙人打架时不顾对人间造成的后果,致使人类承受了无妄之灾。当时青玉坛一族为了修复仙人造成的后果,几欲灭族,大部分人都亡命在修复漏洞的时候。

如今蓬莱岛受了重创,风氏能想起的,也只有与其关系尚可的青玉坛了,这才有了风广陌前往青玉坛,被雷严指使着找到欧阳少恭的事情。

“海岛都裂成两半了,可怎么修,会不会损伤身子……”

蔺晨担忧不已,他对灵术是半分不解,也不清楚这样会不会对欧阳少恭的身子有什么影响,可他认知里走得久了就会白脸的师弟,却是无力承担这样重任。只是欧阳少恭自信满满,显得他却是有些可笑。

欧阳少恭一把拉着蔺晨的手揉开,轻笑着回了一句师兄别担心,这样的事才是我该做的,于你来说,这件事的轻重就与你治一位病人的风寒一般,你说我会不会失手呢,这事应该相信师弟。

“当初我父母就算出蓬莱会有劫难,那风婆婆还不相信,如今吃了亏才记起来,亏得兄长答应帮忙!”

蓬莱岛的这一次受创不是意外,而是天罚,罚的大概是蓬莱岛这些年来出世的人太多。当年欧阳少恭的父母便是算出了蓬莱劫难,特意领着欧阳少恭告知,只是被当时的族长风婆婆几句话顶出来。

“就你最记仇!”

蔺晨看着欧阳少恭笑起来的模样知觉心痒,笑了一句若是你,只怕就不答应了吧,说完就贴过去靠着欧阳少恭躺在软榻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两人在蓬莱岛游荡了两三日,遇到的族人倒是一个赛一个的恭敬有礼,这才让蔺晨感受到了一些贵客的待遇,比在青玉坛的待遇确实好了不少,可见当时雷严对他有多厌恶。

不过这样也有些不对,分明这两日里蓬莱岛已经地动了好几回,最严重的时候甚至冒了黑烟,眼见那些深处的岩浆都要滚滚而出,只是被风氏的灵术封印,挣扎间却暴露了凶恶一面。可是到了这样危急的地步,风氏也没有急吼吼地请欧阳少恭过去帮忙,这点儿倒是让人疑惑。

蔺晨好奇自然忍不住就问出来,欧阳少恭对此的解释更是平静,时机未到而已,现在镇压并非最好的,还需静心等待时机。

蔺晨想着进来蓬莱的时候欧阳少恭也是这番说辞,话音刚落三人就来了蓬莱,如今又是这样,只怕那所谓的好时机应该也不远了。

几日闲暇,倒是给了蔺晨机会,在蓬莱岛转了几圈,就拉着欧阳少恭去了种植灵药的山上。蔺晨也没打算要什么养神草、不丛,只是在大块的药田了翻建一遍,挑了几棵就自己移了出来。

“师兄这是,冰续草?”

欧阳少恭冷眼看着蔺晨手里的纤弱药草,这可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在凡尘虽然难寻但还是能找到,相比于其他生死人肉白骨的灵草,冰续草那点儿药用几乎可以忽略不提,他实在想不明白蔺晨怎么会拿这个。

蔺晨自嘲了一句我本来就是凡人,不求什么长生不死,也自知没有福气拿那些仙草,还是带几棵平凡一点儿的草药就好,我可不想再被风氏抓起来。

就算是风广陌没有明说不许碰药田,但珍贵的药草定然是不能轻易取的,蔺晨只想平平安安地把冰续草带出去,已经不敢冒险。

“师兄既然觉得这样最好,那就拿吧!”

欧阳少恭原本有心说几句,看着蔺晨恋恋不舍的模样忽然想起来若是他撺掇着,蔺晨定然动手,到时候若是说不清楚了可就不好了,只得皱眉领着人离开。临走的时候蔺晨还不忘一步三回头,看着几棵仙草眼睛里几乎冒着绿光,一个劲地可惜那可是仙草啊!

得了重要的东西,蔺晨开心是真,不过因此放弃了其他更珍贵的药材,想起来又让他心头滴血,最后自暴自弃地又拿了许多一般的药物,在小茅屋里开始炼药。

刚好那几日欧阳少恭被风广陌请去神殿,与现任族长商量如何修补豁口,无暇陪着蔺晨,蔺晨也是乐得一个人偷偷摸摸地把药炼出来,自己找了风氏的药鼎,趁着欧阳少恭不在就去炼药。

等到药制好的时候,欧阳少恭才出了自己好几天不曾出来的药房,伸着懒腰往自己的茅草屋里去。只是欧阳少恭还未回来,蔺晨兴高采烈的心情也受了影响,把玉盒小心翼翼地收起来,信步往外去。

蓬莱这处的茅屋都是绕山而建,蔺晨两人住的茅屋因为是新建的,故而位于靠近海边的山下,并不算好的地理位置。蔺晨出了屋就往外去,走到沙滩忽然看到一位蓝衣少女,手里拿着个和少恭用过的类似圆盘摆弄,不由得过去就想瞧个热闹。

“你在做什么?”

下章预告:

蔺晨低头,再看海面一片浑浊,阴沉沉的水面下面似乎酝酿着剧烈的动静,就在爆发的一瞬。可是平静的海面依旧平静,没有半分风暴前的翻波涌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