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从汉奸到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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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受难的三奶奶

出了门,杨国权赶紧快走两步,将孟秋兰扶起来,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回屋吧!对了,还有你们两个,也回屋呆着,好好反省。”

孟秋兰咬牙站起身,刚一动步,腿又是一痛,被杨国权一把扶住。

“痛吧?”杨国权心疼地问了一句,伸手将她横抱而起,向东厢房走去。

孟秋兰略微挣了一下,便把头埋进杨国权的胸膛里。一股强烈的暖流,通过她的全身。那熟悉的味道,呯呯的心跳,让她忘记了所有的委屈。只有呆在这有力的臂膀里,她才感到了踏实的安全感,以及欢愉的放松。

就这么紧紧贴着,直到走进屋子,杨国权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孟秋兰才不舍地挪开了脸,却已经是汗流满面。

“是我不好,事情太多,忘了和娘说了。”杨国权有些歉疚地抹去她的眼泪,又掀起她的裙子,给她揉着膝盖。

“老三跑了,总归是我的错。”孟秋兰抽了下鼻子,挤出笑容说道:“膝盖也没事,你来的时候,刚刚跪了一会儿。”

“没事就好。”杨国权手上没停,又揉了一阵子,有些烦恼地说道:“这住得近了,麻烦事也多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小心一些。”

嗯,孟秋兰答应一声,温柔地说道:“不怕的,娘只是罚跪,我小时候可要挨打的。”

杨国权无奈地苦笑,起身脱下外衣外裤,躺在孟秋兰身旁,伸手搂过她的脖颈,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膀,说道:“睡一会儿,晚上还有大事要干呢!”

“上哪去?是去找老三吗?”孟秋兰轻轻摸着他的脸,问道。

“不是。”杨国权伸手握着孟秋兰的小手,缓缓闭上了眼睛。

……………………

太阳照在水面上,白亮白亮,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秦怜芳在树杈上蹲久了,又累又饿又渴,更感到两腿发软,眼前发黑。她向远处望去,天连水,水连天,就近的小王村,已经全都泡在了水里,只露出几个高点房屋的屋顶。邻近的树上,还有着她的几个同学和校友,原来还大声说着话,互相安慰,现在都没了力气。

“啊!”紧挨着她的郝佳琪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原来是漂过来一具尸体,而且被树挡住了。

“不怕,不怕。”秦怜芳壮着胆子安慰着。

那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穿的白粗布裤褂,已经被水染成了灰黄色。过了一会儿,尸体随着漩涡在水中一翻一翻地漂走了。

“我们要死在这里吗?”郝佳琪一脸泥污,可怜巴巴地问道,秦怜芳从她的眼镜片后面分明看到了晶莹的眼泪。

“不会的。”秦怜芳勉强笑了笑,说道:“这水很快就会落下去,咱们在树上再坚持三五天就没事了。”

郝佳琪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回了个难看的笑容。

“咱们不能干等着。”秦怜芳抖抖精神,伸手揪住榆树的枝条,编织起来,很快一个象软凳子似的东西便做好了,强笑着对郝佳琪说道:“来,你到里面坐着,腿就不会酸了,我再编一个。”

片刻后,两个人都坐了下来,秦怜芳喘着气说道:“别睡着了栽进水里,咱们把辫子拴在树上。”

“好的,我还真有些困,只是肚子饿得难受。”郝佳琪推了推眼镜,把身后的发辫抓在手中。

两个人正说话间,忽然听见村子里传来“哗啦”一声巨响,一股黄色的烟柱冲向天空。原来是村里祠堂塌在水里了。房子在水里泡了这么长时间,山墙都泡酥了。只听见响声不断响起,房屋不断倒塌,几股灰柱次第升起。

郝佳琪被吓着了,张着嘴发了半天呆,带着哭音说道:“早知道这样就不逃了,都说了要发大水,可王志尚偏说没事。”

秦怜芳伸手拍着郝佳琪,不断安慰着,她觉得浑身发烧,头脑昏沉,渐渐地靠在树上睡着了。

不知睡了多久,秦怜芳被郝佳琪推醒了,迷迷糊糊地听着她说道:“怜芳,快看,那是什么,会不会是小船?”

秦怜芳揉了揉眼睛,顺着郝佳琪手指的方向张望了一会儿,失望地说道:“不象是船,不过里面有人在动弹。”

过了一会儿,那个黑色东西顺着水流漂近了,两个人才看清是一个喂牲口的大木槽,里面坐着三个人。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黑红的脸膛,光着脊梁,手晨拿着一根棍子,汗流浃背地划着水。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妇女,怀里抱着个小小的婴孩坐在木槽中间。乌黑的头发在脑后挽了个小碗大的发髻,泥污的脸颊上留着湿湿的泪痕。

水不断地向槽里渗,已经积了半槽水,木槽不断摇晃。那妇女惊慌地紧抱着孩子,叫道:“孩儿他爹,水快满了,咋办哪?”她拍着将要入睡的孩子,低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那男人心中更急,一个劲地向外泼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唉……又哭,又哭,你说咋办,沉了咱三口子就死在一块。”

“喂,老乡,向这边划呀!”秦怜芳使劲咽了几口唾沫,湿润了一下干得冒烟的喉咙,大声喊道……

日头西沉,西方的天空,渲染了一片红霞。远处,是杏黄色衬托着蓝色的高空。在云块的空隙处,露出蓝色的线条,极其鲜艳。

挤在树上,那妇女用腮帮紧贴着孩子那热乎乎的脸蛋,孩子已经睡着了,还露出甜甜的笑意。她不由得一阵心酸,轻声叹息道:“啥时候能逃出这个水窝啊,眼前要有个大船就好了,或者能看到陆地,也有希望啊!还有咱那妹子,也不知漂到哪去了。”说着,她的眼睛又湿润起来。

树小,那男人将自己绑在一个树杈上,还坐在木槽中,听到老婆说这梦话,轻轻摇了摇头,继续闷声不响地向外泼水。

“这水过两天下去了,咱们就有救了。”秦怜芳从兜里掏出把榆树叶,说道:“吃点东西吧,总得为了这小孩子。”

妇女接过来,感谢了半天,放到嘴里慢慢嚼着,说道:“这水过两天就下去?俺孩子他爹可是说十天半月都没准呢?”

啊!秦怜芳和郝佳琪吃了一惊,原来支撑她们的希望一下子破灭,心里立刻觉得一阵无望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