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心理创伤的理论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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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序言 心灵在创伤中成长

我刚从瑞士回来,去参加荣格去世50周年的纪念,接到赵冬梅的电话,说帮她要出的一本新书《心理创伤的理论与研究》写序,虽然很忙,我还是欣然应允。赵冬梅是我们心理分析专业的博士,她从读博士开始确定心理创伤的研究主题,发表了20多篇关于心理创伤研究的文章。硕士期间,冬梅接受了系统的实验心理学训练,博士期间则接受了心理分析的专业培养。冬梅将自己的所学相结合,以心理创伤的认知研究作为博士论文选题,从行为认知的实验研究入手探索心理创伤的机制及其对认知的影响,同时根据临床心理创伤的理论,结合案例分析,探讨心理创伤的临床治疗与干预。冬梅的这本书囊括了这几年她的主要研究成果,目前国内心理创伤方面的专著不多,这本书对心理创伤的概念、理论、研究介绍得比较全面系统,可为相关的研究提供有益的参考。

这本书的第四章介绍了关于儿童心理早期虐待与心理创伤的理论与相关研究。我想起前不久我刚刚看到一篇文章,一个叫朵朵的六七岁小女孩,她患有天生的脚裂,被亲生父母抛弃后,又被收养的家庭一再抛弃,她一次次被丢在门外,学会了忍疼忍哭,她知道不忍疼她就会死,后来她被丢到了山里,她想爬到山顶跳下去。这时,她遇到了刘三娃。刘三娃和老伴马疙瘩住在半山腰的老土屋,无儿无女。刘三娃看到朵朵时,她的脚比正常的脚大两倍,整个变形发黑,脚底是纵横交错的裂口,最深的裂口有一根手指宽,死去的组织布满脚掌,积血流不出,非常恐怖。刘三娃到处筹钱给朵朵治病,但只是杯水车薪,无奈之下她去城里乞讨,朵朵仍然坚强地踮着脚帮爹喂猪、做饭、洗衣,有一次爹发现朵朵横趴在床上,脚悬在空中,疼得在啃床帮,但她看到爹进来,马上微笑着说,“爹,我睡不着,我在玩呢……”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正是天真烂漫、躲在父母怀里撒娇、读书上学的年龄,可朵朵的心里已经承受了无比巨大的身心创伤,伴随着难以忍受的身体疼痛和心理恐惧——害怕再次被丢弃。这引起我的思考:创伤究竟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创伤形成了内心不能绕过的情结和阴影,还是使人更加顽强地成长?

心理创伤一直以来就是心理分析研究的主题之一,弗洛伊德和荣格的无意识理论都来自于对心理创伤的研究。弗洛伊德早期在治疗癔症的过程中提出,癔症的发作是由滞留在内心的难以忍受的创伤经验的痕迹引起的。后期他放弃了这种观点,把研究重点转移到了压抑的愿望和本能方面,但他并没有完全否定创伤事件在某些病症中的作用,对于这一类病症他用“创伤性神经症(traumatic neurosis)”这个概念来表示。荣格通过词语联想测验研究发现,被试正常的自由联想通常受到各种情感因素的阻滞——“具有情感基调的情结(the feeling-tone complex)”。当荣格把这些词集合到一起,发现它们其实显露出了一个共同的主题,但这个主题绝不是通常意义的性欲。实际上,被试对指向该情结的所有词语都有延迟反应。而且,每个人都会有多个情结,比如自卑情结、能量情结、父亲情结和母亲情结等等,或者产生某种与内疚行为有关的情结。

我们的心灵花园心理援助工作站的徽标中有下面几个元素:“青蛙”,寓意转化,“莲花”,是心花,寓意心性之纯洁,还用了《易经》的咸卦,寓意心灵的感应。汶川地震和玉树地震后,我们心理分析的志愿者团队是第一批到达最前线的劲旅,在对灾难后经历巨大心理和身体创伤的成人和孩子进行的心理援助和心理辅导工作中,我们一直给予的是结合中国文化中所包含的文化原型的治愈力量的心理分析,创伤是苦难的经历,但在阳光温暖、日月普照的灵光下,我们相信,心灵能够在荆棘与创伤中成长,能够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申荷永

2011年6月26日 于广州东方心理分析研究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