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心理学心理创伤的理论与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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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DID理论与临床评估

分离性障碍中具有代表性的是“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DID),以往被称为多重人格障碍(MPD),其在DSM-郁中的定义为:在同一个个体身上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这些不同的身份反复地控制着患者的行为。患者不能回忆重要的个人信息,其程度无法用通常的健忘来解释。

DID在美国比较突出,近30年来,美国报道的DID病例数不断增多,对DID的认识和研究也不断得到发展。而在中国,由于CCMD-3(《中国精神疾病分类方案与诊断标准》第3版)中没有单独列出DID这一疾病单元,因而,对此病症的有关病例报道较少。在典型病例中,每一个身份或人格都有各自的名字、性格特征、生活史,各人格之间似乎并无“交流”,处于一种人格时,患者无法回忆其他人格及在其控制下发生的行为。通常认为,这种分离现象与幼年时期的(性)虐待等心理创伤体验有关,但也有学者对此持否定观点。在北美,MPD病例呈爆发性增长态势,这是在传媒的作用、诊断医师认识的变化、社会对儿童虐待关注程度的提高等社会背景下出现的新问题。

2.4.1 DID形成的相关理论

许多研究表明,DID的发展始于童年期(极少起源于成年期),它是多种因素相互作用的结果,包括创伤性生活事件(尤其是受虐)、成长过程中防御能力的习得、逐渐积累的不良环境、分离性素质(包括无法在意识中将个人的记忆、知觉和身份统一,某些遗传因素)、缺乏外部支持等。此外,DID患者易被催眠的特质与分离性素质密切相关,也被认为是所有分离性障碍(包括DID)的患病因素之一。

2.4.1.1 心理动力学派的观点

在对DID形成机制的解释中,心理动力学派的观点影响深远。研究者普遍认为,DID是一种防御的症状群,创伤、冲突和缺陷均在DID的形成中起作用,其中创伤起了决定性作用。患者使用分裂(splitting)和分离的防御方式来保留“好的自身”和“好的客体”,分离了不相容的心理内容。分离的同时,也意味着除去感觉或认识的某些方面,或者说它意味着意识状态的改变,患者以此除去意识中某种事件或情境。

2.4.1.2 心理发展理论

Kluft和Putnam从儿童心理发展的角度来解释DID的形成。他们认为:淤在分离的初级构建阶段,创伤性经验(尤其是严重的反复性创伤)给儿童造成了经验上的极端状态,导致儿童使用分离的防御方式,儿童身上离散的个人化“行为状态”同时得到发展。离散的个人化“行为状态”是儿童使用分离防御方式的结果,它们发展起来之后,就能封存那些无法忍受的创伤性记忆和情感,减轻它们对全部心理发展的不利影响,维系儿童与照管者之间的关系。另外,“照管者与儿童之间受损的依恋与抚育”进一步破坏儿童整合跨情境经验的能力,从而加剧了分离。于在分离的次级构建阶段,那些离散的“行为状态”经过发展性与象征性机制长时间的不同作用,便形成了各具特性的替身(即分离性身份),儿童以此就能管理和应对各种生活事件。这一阶段对于DID的形成非常关键。盂此后,替身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各自脱离并不断发展,最终形成DID。

2.4.1.3 依恋理论

Liotti根据Bowlby的依恋理论,提出“依恋紊乱”(attachment disorganization),它是分离发展的第一步。依恋紊乱是指当父母变得危险或具有威胁性时,儿童依恋系统的一致性受到损害甚至崩溃。Liotti通过回顾以往关于创伤、依恋(尤其是早期依恋)和分离性障碍的研究,运用“成人依恋访谈”来探讨三者的关系,并解释创伤相关障碍的形成,包括PTSD、分离性障碍和边缘性人格障碍(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r, BPD)依恋系统反映了“照料—寻求”的关系,是个体寻求重要他人保护与抚慰的一种内部倾向系统,通常因生理或心理创伤而激活,贯穿于人的一生。内部工作模型(internal working model, IWM)是一种认知结构,它基于对过去依恋情形中人际互动的概括性记忆,对儿童将来的依恋需求进行预期。儿童早期的IWM是一种隐性记忆的结构,不需要借助语言或意识来运作;IWM随着年龄的增长逐渐变得显性——受意识操作。“戏剧化三角”是一个隐喻,是指依恋紊乱的儿童在创伤性情境中根据戏剧化的三个基本角色(即迫害者、救助者和受害者)对依恋情形与自我之间的关系所进行的分析,反映了儿童矛盾情绪的建构。创伤作用于儿童的依恋系统激活了先前存在的一个关于依恋紊乱的IWM,导致(隐性记忆中)“戏剧化三角”的情绪性转换(比如,将自我从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转换为一个救助者),从而造成了分离性经验和情绪的不规则。随后,在不同的附属性危机因素(如遗传、气质、早期创伤的严重程度等)的作用下发展出PTSD、分离性障碍和BPD。

此外,Thomas在理论研究和治疗实践的基础上提出了关于儿童受虐长期影响的“人际保护理论”,并引用IWM的概念解释了分离性障碍的形成机制与治疗方法。他认为,童年受虐破坏了儿童的安全依恋,使得儿童在至关紧要时得不到照管者或照料者的保护,从而缺乏培养自我防御策略的行为模板。儿童因此无法形成有效的IWM,于是在应对人际侵犯与内心自责时存在困难,长期下去,便形成了分离性障碍。

最近几年研究发现,MPD(最严重的分离障碍)在临床上出现的比例越来越高,占2.4%~11.3%,此外具有明显分离性症状的精神障碍发生率也较高,如急性应激障碍。这些都表明,分离性障碍在人群中有广泛的发生基础,而分离性障碍是许多精神疾病的一个重要过程。

2.4.1.4 人格结构性分离理论

Helga Matthess提出的人格结构性分离理论认为,和创伤相关的障碍通常会使人格分离为两个不同的部分:第一部分是情感部分(emotional parts, EP),这一部分受到如何从威胁中幸存下来的行动系统的调控,从而固定地附着在创伤记忆上;第二部分是表面上的正常部分(apparently normal parts, ANP),这一部分受到日常生活以及种群存活的行动系统的调控,从而回避与创伤相关的线索。

2.4.2 DID的临床评估量表

美国精神病学会1994年将DID放入分离性障碍大类中,在2000年出版的DSM-郁-TR(DSM-郁,Text Revision)中,DID的诊断编码为330.14.但是,近些年来研究者对于DID的诊断标准存在争论:一些研究者建议发展出一套多元综合的标准,以更加准确地描绘DID患者典型的多样症状;其他一些研究者则认为当前的标准已足够充分;还有一些研究者建议将分离性障碍重新定义为“创伤障碍连续谱”(trauma spectrum disorder),强调其与创伤性情境的密切联系。

在对DID的临床评估中,当前共有三类测评工具:临床医生主持的结构访谈、临床医生评估量表和自陈式量表。在这里,我们主要介绍几种常见的DID自陈式量表。

对于DID的测评,目前有6种发展比较成熟的自陈式量表,分别为:分离经验量表(The Dissociative Experiences Scale, DES)、分离问卷(The Dissociation Questionnaire, DIS-Q)、分离经验问卷(The Questionnaire of Experiences of Dissociation, QED)、20问躯体性分离问卷(The Somatoform Dissociation Questionnaire-20,SDQ-20)、分离多维量表(The Multidimensional Inventory of Dissociation, MID)和分离综合量表(The Multiscale Dissociation Inventory, MDI)。一些人格量表(如罗夏墨迹测验、MMPI等)能够有助于理解DID患者的人格结构,也能对DID症状进行评估。以下简要介绍DES、DIS-Q和MID三种主要的量表。

DES是对分离性症状进行测评的最早、最成功的自陈式量表,现已从最初的英语版翻译成多种语言版本。DES共有28个项目,其评分可以是连续性计分(原始版),也可以在11点Likert量尺(0~100)上计分(修订版)。DES主要用以评估入神、想象性卷入、人格解体、现实感丧失和遗忘等症状。大量研究显示,DES具有很好的信效度。

DIS-Q由荷兰学者研发,是欧洲的临床医生和研究者常用的测评工具。DIS-Q由63个项目组成,在5点Likert量尺上计分,用以评估四种症状:身份认同混乱和分裂、控制感丧失、遗忘和入神。研究表明,DIS-Q具有很好的信效度,与DES之间也有着高相关。

MID由218个项目组成,一共包含23个分量表(每个分量表包含3~12个项目)。研究表明,MID也具有很好的信效度,全量表有12个一阶因子和1个二阶因子(即分离)。并且,MID是目前唯一具有效度量表的自陈式量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