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已经持续进入水深火热之中，司马亦然坐在桌子前安静的阖眼深思，而外面则是将士们疯狂的厮杀声，兵器铮铮的摩擦声。
火光冲天，血色蔓延。
他不敢看，也不敢听，身为参谋的他，很是排斥这打打杀杀，但为了国家，为了主君，不得不这么做。
司马竹青一个接着一个斩杀敌方士兵，然而厮杀这么久却不见对方大将的身影。于是他高仰着一张满是血污的脸，朝天边大吼：“你们的大将是谁？！畏畏缩缩躲在一边算什么将领！”
此言一出，周围皆安静了下来。两军自觉的分开，持着沾满鲜血的战刀，面对面对持着，人群之中，走出一个诡谲的男子，目测大约只有二十来岁，火光之中映得他的眼瞳竟是一片鲜艳的血红，左眼下的泪痣在烈焰中熠熠生辉，却让人有一股说说不出的韵味，倒也不像是正常人。
“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他，只有无尽的沉默。
难不成是个哑巴？
“那个泪痣……”不知何时，司马亦然从营帐里走了出来，看到敌方将领时愣了一下。
“阿奴，你怎么出来了！”听到司马亦然的声音，司马竹青很是愤怒的朝他大声吼道，待他吼完之后就后悔了。
他很生气，很生气他老是不停他的话，自作自张做出危险的事，但每次看到他那双无辜的眼眸时总会对他心软。
司马亦然攥紧手中的战刀，像个做错的小孩子低垂着脸，嘀咕：“对不起，我只是想加入这场战争。不过……”
他抬起头来，盯着面前那个红眸男子，对司马竹青说道：“这个人是子车一族的人。”
子车一族……
司马竹青很是讶异，那个五年前被抄家灭门的家族，理应没有幸存者才对，为何这个人还活着，而且瞳色还那么诡异。
似乎说到对方不愿想起的往事，红眸男子举起手中长枪朝司马竹青劈去，司马竹青巧妙的躲闪过去，朝司马亦然吼了一句：“快跑！”便对上了红眸男子，士兵们也开始新的一轮厮杀。
这场战斗司马家军已死伤无数，而敌方却源源不断有新的援军赶来，虽然不知道行踪为何会暴露，但这场战役，他们是必败无疑。
挡住红眸男子的下一轮攻击后，司马竹青已然累得气喘吁吁，心有余力而力不足，但是持续砍杀了很久的红眸男子，却不见有一丝的疲惫，依然泰然自若，像个无事人一样。
“大家！弃战！快跑！”司马竹青朝最后的幸存者下达了命令。
“不行！死也要战下去！”有士兵开始反对。
“敌我悬殊，这是我最后的命令了，你们快走啊！”司马竹青再此接下红眸男子的攻击，然而在他那鲜红的眼眸中，司马竹青似乎看到一丝的嘲弄，是在嘲笑他想法幼稚吗？
“可恶，你到底是什么鬼！”司马竹青拼足所有的力气，持着战刀朝红眸男子砍去，然而在砍过去的那一瞬间，红眸男子一闪而过立即就消失了，身后却响起司马亦然的叫声。
“阿奴！”司马竹青猛然转过身，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住了。
只见红眸男子的手掌穿透司马亦然的腹部，红艳的血从腹部蔓延出来浸染了一身素白的衣衫。
司马亦然呐呐的扭头看向司马竹青，对他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他跟随着他出征本来是想利用自己所学的知识助他一臂之力，希望能发挥自己在家族的作用，但结果他还是拖了他的后腿，真的非常抱歉呢！
他还是很弱啊！
带着这一份遗憾，司马亦然深深闭上了眼睛，倒在地上，红色的血迹慢慢的扩散。
“阿奴！！！”司马竹青双目瞪大，握住战刀的手不停的颤抖着，满脑子疯狂的浮现他死了，他死了，他死了一系列循环字眼。
他死了，他不在了，他最后对我笑了，那么苦涩，那么无奈……
阿奴……
司马竹青整个人突然进入一种近乎疯狂奔溃的边缘，眼泪永无止境的从眼眶里奔涌而出，握紧战刀朝红眸男子劈了过去，红眸男子尽管躲闪而过，但还是被刀风刮到脸颊，一道红色的血迹便出现在他的脸上。
红眸男子淡然的伸手拭去脸颊上的血液，惊奇的是，那被司马竹青划出来的伤口在几秒内就自动愈合了，这等诡异体质，绝非是普通人都能办得到的，除非是妖。
司马竹青能从红眸男子的眼里看出“自不量力”四个字，愤怒又再一次席卷全身上下每一个角落。
“阿！~”司马竹青低吼了一声，举起战刀继续朝红眸男子砍去，像个疯子一样毫无理智。
“既然你那么想死，那我就成全你。”红眸男子开口了，声音却是如此的低沉嘶哑，难怪一开始就不说话，原来声音是这般难听。
手中烈火枪一挥便刺入了司马竹青的胸口，司马竹青顿了一会，胸口处便汩汩冒出红艳的鲜血。
“呵呵，哈哈……”看到抢口慢慢没入自己的体内，司马竹青仰头大笑了一阵，他不挣扎，也不感到疼痛，在司马亦然死去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死去了，现在的他，无非是一具行尸走肉般的傀儡。
他缓缓抽出刺入自己胸口的烈火枪，跌跌撞撞的走到司马亦然的尸体前，将他搂紧，脸贴着脸，低喃：“你知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一天吗？那天下着很大的雪，我奉父亲的命令在外面练武，而你却在温暖的屋子内读书，那时的我很羡慕你不用练武，而你却羡慕我可以舞刀弄枪；我对你做了很多恶作剧，也曾经伤害过你，但你却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了我。这个世上，没有一个人对我温柔过，而你是第一个……
有句话我一直未跟你说，从第一眼看见你时，我就被你迷住了，呐，因为我们的性别都一样，我怕你会因此讨厌我，所以一直不敢说，现在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说出来，阿奴，我喜欢你……”
我曾经说过，就算搭上我这条微不足道的性命，也会护你周全，但最后却让你死在我的面前。
所以请原谅我，我现在就过去陪你……
俩人最终还是搂在一起死去，只是一人面色恬淡，而另一个却带着笑容搂着对方，似乎外人都无法把他们俩分开。
另一边，绿衣坐在树上，荡着两只系着铃铛的脚丫，看着下方一片死气沉沉的尸体，会心一笑。
司马家第二支分队，扫荡成功。
沉闷的空气中飘来了一缕白色的轻烟，略过绿衣的身边，烟雾消散，白绮凭空而现。
“解决了吗？”
“嗯，搞定了，白绮姐姐你那边呢？”绿衣轻盈的从树上跳下去，足尖点地。
“司马家第三支分队，无一活口。”白绮冷淡的回答道。
“诶，不知那个面瘫男那边如何了。”绿衣咬着自指甲，一提起那个奇怪的红眸男子就很郁闷。
“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了，何必管他人，更何况，我们跟他又不是同一个党派，走吧，城主大人有事招我们回去。”
“嗯，哦哦！”
一白一绿渐渐消失在暗无天日的夜色中，然而黎明前是最黑暗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