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流云天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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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第一次杀人

血雨飞溅之中,短兵相接。轻功高的人,先跃上船舷打头阵,牵制了越来越多的防守人员。

筏上余人抛上带钩的绳索,钩住船舷,使筏子固定住,负责撑筏的人才得以解脱,从绳索爬上船舷,陆续登船。石淙帮众付出惨重的代价,最终还是爬上船舷,战场从船舷处,逐渐转移到商船的甲板上。

石淙帮起初离岸的人数虽多,但在江中就被石块和箭矢解决了三分之二。这部分人,就算有些没当场落水,而是侥幸留在筏上,也连人带筏被激流冲到下游去了。

剩余三分之一的人,在登船的过程中,又损失了十多人。因此石淙帮最后能踏上吉泰商船的人数,已不足三十。不过这些最终能登上船的,都是帮中的精英。

这些人刚才在筏上一味挨打,在他们的抢劫的生涯中,还从未遇到如此憋屈的事情。一旦登上甲板,满肚子的火气爆发出来,吉泰众人倒也抵挡不住,纷纷后退。

从总体上来说,石淙帮的人数还是超过了吉泰人数,但吉泰武师个人的武功比石淙帮要强一些,甲板上已经陷入混战局面。

兵对兵打,混战中的兵,毫无疑问是战斗的主力,吉泰武师和船工,是对付上船贼人的主力军。只听得“呯呯嘭嘭”不绝于耳,甲板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局面惨烈异常。

将对将拼,吉泰商这边,最强的二员大将,便是苏培夏和方以成师徒。此时,苏、方俩人正施展玄功,分别以一对多,与石淙帮几个高手斗在一起。

韩一鸣自从石块用完后,便带着苏涣之退在一旁观战,根据事先苏培夏的安排,他是最重要的生力军,哪里有难就出手相助。

他正冷眼旁观激烈的混战局面,头脑更是冷静地分析双方力量对比。

苏培夏同对方三人打斗,这三人,首先是堂主葛显宗,本来他的实力最强,但他刚才一上来时即被苏培夏打伤,此刻右膀子似乎还不大灵活,实力大打折扣。

第二个人颇有实力,韩一鸣看他的招式,似乎就是那夜曾同自己对战过的老三,不过现下他使用的武器是一根长枪,连刺带劈,呼呼有声,实力比受伤的葛显宗要强一些。

第三人手拿一杆短矛,正是那夜同郭以周相斗的山大王,此人功力虽然不凡,但在三人之中,却是最弱的了。

苏培夏以一敌三,双方势均力敌,一时难分高下。

韩一鸣再看方以成,只见他手握单刀,展开风雷刀法,青光霍霍,隐隐藏风雷之声,威势非同小可。

与他对敌的有两人,其中一人就是那日在黑樟岭上,与韩一鸣比过拳脚的螳螂。他轻功高明,是首批登上商船人之中的一个,他从船头位置上来后,就被方以成截住,俩人捉对厮杀。

壁虎也是从船头爬上,见螳螂落在下风,便加入战局。他的武器就是双手戴着的虎爪,像手套一样,套在整个手臂和手掌上。虎爪竟然不怕刀砍,是个绝佳的防守武器;手掌上还带铁爪,不但能当作进攻的武器,还不惧怕对方的钢刀,有时伸手去抓刀锋,也不被割伤。

韩一鸣又扫视了一番混战中的众人,发现其中有两个人石淙帮的人,如虎入羊群,吉泰武师皆难以匹敌,不敢挡其锋芒,已经受伤了几个人。

他觉得这两人面目依稀认识,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到过。不管如何,不能再让他们嚣张下去,否则以后吉泰商船没有船工,将寸步难行。

这俩人就是曾经扮作乞丐的老四,和扮作耍猴人的老六,他们那日在闹市中刺杀韩一鸣,并且差一点得手。韩一鸣只在电光火石间打过照面,因此只能稍微记得面目。

他一边嘱咐苏涣之跟紧自己,一边向离他较近的老四快步走去。

老四手持长棍,已经打倒好几个吉泰商的人,正想继续扩大战果。他眼观六路,突然见韩一鸣走近,立即放弃其他对手,他当然晓得其厉害,手握长棍严阵以待。

韩一鸣自学会了开山绵掌之后,还从未用来实战过,心下盘算以什么招数来对付老四的长棍。他体内玄气流转,双手如封似闭,玄气在两手间吞吐发收,周身更是激起一阵气旋。

老四见韩一鸣气势如虹地快步走近,他使用长兵器,决定先发动攻击,便使出生平最得意的招数,挺棍如枪,向韩一鸣当胸笔直疾刺过去,棍尖“嘶嘶”有声,棍未到,劲风已逼人而至。

韩一鸣忽然想起,那日在闹市中遇刺受袭,从桌底下刺过来的拐杖招式,就同这招一模一样。原来眼前这人,便是那日扮作乞丐的刺客!

想那日,如果他不是运气极佳,藏在怀中的短刀刚好抵挡住杖头,那么早已命丧其手了,不由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棍如枪刺,破空而来!

同样发出绝命招式的人,同样凌厉的一击!

但,老四却不知道,自己的对手已经完全不同了。

此时的韩一鸣,无论是体内玄功,还是神识感应能力,均比那日闹市时大有长进。在他的眼里,这一刺看来气势不小,但速度为何这么慢!他甚至有点疑惑,难道这只是一个虚招,对方后手还有更厉害的招数?

他见棍子一直刺来,离胸前已不足半尺,并未转向或变招,显然并非虚招。当下微微侧身,间不容发地避过刺来的棍尖。

而这一切在老四看来,似乎差一点就得手了,心中大呼可惜!不过当他还在可惜时,形势突变,可惜立刻转化为惊恐万分。只见韩一鸣左手闪电般探出,抓住棍头,右手斜劈过来,这一劈看似轻飘飘的毫不着力,却快速绝伦地朝面门而来。

老四不敢轻视,想收回棍子挡隔,却不料那棍子如同卡在岩石里似的,纹丝不动,他忙撒手放开,急身后退。

韩一鸣哪能轻易放他离开,猱身直上,右掌斜劈姿势不变,如影随形跟上前去。

老四万万没想到,这年轻人分别不过数日,玄功进步却如此之大。拼尽全力再次纵身后跃,不料后面已经是桅杆了,后背重重地撞在大桅杆之上。

不过,他的厄运还没结束,韩一鸣劈去的一掌,已击中他的脖颈,只听“咔嚓”一声,颈骨折断,一命呜呼。

一击致命?韩一鸣忍不住提起右手,仔细地看了看,还是血肉手掌啊,怎地劲道如此了得!他彻底愣住了,连旁边苏涣之和吉泰商众人的欢呼声也没听到。

他没想到自己的劲道已经变的这么厉害了,竟然一击之下,便要了这刺客的命!他自从来到这世界后,对草菅人命之事,已经见得多了,倒也习以为常。但他还从未干过杀人的勾当,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亲手杀了人!

虽然是在梦境世界杀人,但这种杀人的感觉,还是剧烈地冲击了他的思想。毕竟现实世界的观念根深蒂固,杀人犯法,杀人偿命,如果在现实世界,他或许要进牢房,或者过逃亡的生活了。刹那间,他的思想回到了现实社会,几乎忘了身在何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想起,这里不是现实社会,而是梦境世界!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是胜者为王的世界,是以拳头说话的世界!

但转念又想,梦境世界一次又一次崩塌,难道就是这个原因?但大自然不就是这法则吗,虎吃狼,狼吃羊,羊吃草,强者欺弱者,弱者被强者欺,这不就是自然法则吗?

但如果自然法则是唯一真理的话,那么世界上为何有那么多的曾经的霸王会灭绝呢?比如恐龙、剑齿虎,这些都曾经是世界上无可匹敌的至尊存在,为何还会灭绝呢?处在最顶端的人类,是否也会跟着自取灭亡呢?

他第一次杀人后,不禁思绪纷飞,跨越星河,完全忘了身处混战之中,四周正危机四伏。

突然,他神识惊动,某个危险的东西正向他袭来,瞬间之后,耳朵也听到苏涣之在大喊自己的名字。他马上回过神来,见黄芒闪动,一个圆形之物,正快速地从左边向自己飞来,距离自己的小腹已不足三尺!

韩一鸣赶忙使用左手的棍子,挡在前面,并且收腹弯腰,向后躲避,“嚓”一声响,棍子断为两截,而那圆盘之物划破他的衣衫前襟,又继续前飞,转了一大圈后又飞回左边方向,被一只手接住。

这下变化,几乎在瞬息内完成,韩一鸣固然吓出一身冷汗,而那偷袭之人也感到大大的意外。偷袭者便是老六,他见韩一鸣杀死四哥后,变得呆呆出神,于是乘其不备,投掷一个铜钹偷袭。

他是刺杀的大行家,此时距离韩一鸣不足一丈,那铜钹飞行又悄然无声,满以为可以一举击杀强敌,不单给四哥报了大仇,说不定还能挽回整个局势,却不料竟然又被他躲过一劫。

韩一鸣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后,忽然想通了一个道理,去他奶奶的什么真理、歪理,活下来才是硬道理。被人杀掉,总不如杀掉别人吧。

他向袭击之人仔细看去,见他双手各抓一个铜钹,铜钹如斗笠般大小,边缘锋利,黄灿灿的闪闪发光,刚才轻松割断棍子,可见其锋利程度了。

“原来是你!”韩一鸣认出了他,就是那日闹市中设陷阱刺杀自己的耍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