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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释放(一)

夜晚再次悄悄地降临人世间,登封城内的大街上没有了白天的繁华喧嚣,此刻竟显得颇有几分诡异地安静。

“你是那里的人,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昏睡在这附近的溪涧里?”萧易略带疑问地问着躺在傅伯家大木床上的那名神秘大汉。傅伯在一旁也用好奇地眼光看着那大汉。

那名大汉看看身前的这一老一少,有些颓废地眼神游离不定,其中似乎还有几分惊恐,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便又重新躺下睡了过去。

“傅伯,这大汉都醒来了三天了,怎么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萧易转身又对身旁的傅伯低声说道,而且话语间满含不满的情绪。的确,这大汉醒来的三天时间内,都是萧易负责照顾他,可他居然却不曾理会众人一句,这怎么能不让人气闷。

傅伯倒是没有立即回答,眉头微微皱起,眼睛不动地看着那名大汉,似有所悟地说道:“可能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我们还是早日把他料理好,待到他康复了让他自行离去就是了!”

萧易微微一皱眉,颇有些不情愿地说道:“傅伯,还要等他康复呀!现在我每天累死累活地照顾他,他理都不理我一句,我看就让他现在离开,自生自灭去算了!”萧易说到最后故意提高声音对着大汉方向说道。

傅伯露出一丝无奈地笑容,开口道:“这怎么行,救人就要就到底,如果要是这样,我当初还不如不救他呢,既然他醒了,就等他痊愈之后再让他离开也不迟,不然的话,我们的良心上会过不去的!”

“我们的良心上会过不去的,我们的良心上会过不去的,……”。

‘嘭’,在有着微弱的亮光处,不知是谁弄出的声响惊醒了萧易。随即便听见几声满是怒火地咒骂,片刻后,便又恢复了死一般地寂静。

这里依然是终年灰暗地牢房内,萧易慢慢睁开了双眼,在这里已经过去了几日,期间捕头黄成自从来了那一次,便再也没有来过。

‘也许他此时正在为小帽村的惨案而忙碌着寻找真凶吧!’萧易这么想的,其实在他内心深处,何尝不想在他临行刑之前会有奇迹出现呢,可现在只靠黄成自己一人,再加上知府的不配合,萧易心中的绝望还是远远胜于那仅存的希望的。

这几日,牢房内倒从来没有出现过在萧易以前的印象里,殴打犯人的场景,每天都是这样的死寂,静的让人心里生出阵阵恐怖之感,除了每天到时会有衙役送来难以下咽的饭之外,便没有人再理会过萧易。

这样一来,萧易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不停地沉思,思考着自己的境遇,但大多数他还是反复地回忆着和傅伯在一起时的最后那几天的情景,并希望能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和傅伯最后那一天的对话,萧易这几日更是经常梦到,尤其是傅伯最后说的那句‘我们的良心上会过不去的。’更是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挥之不去。

是呀,几十口人的小村庄就这般被人毁灭,永远地消失。想想那些淳朴善良的村民,自己如果不能为这些胜似亲人的村民找到真凶,良心上说的过去吗?萧易每每醒来便这样想。

但下一刻,萧易心中的不安情绪,便被一股内心中升起的绝望彻底覆盖,那是对世间一切事物的绝望,是带着死亡气息的绝望,一直浸透到他的心底,灌满了他的全身!

萧易坐起身子,慢慢依靠在身后漆黑深处的墙壁上,又是那股熟悉地冰凉的气息,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确定自己还是活在这世界上的吧!

“那大汉究竟去了哪里呢?”萧易慢慢低语着,自从那日忽然想起这名大汉,并且在傅伯家的废墟中没有找到这名大汉的尸体,萧易和捕头黄成便开始怀疑这名大汉的身份。

只不过可惜的是,萧易当初没有问出关于这名大汉的一点信息,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现在小帽村发生这等惊天惨案,除了自己不在现场,幸免遭此劫难外,便还有那名大汉的神秘消失。

登封城的知府朱志明更是懒于问案,直接捉拿自己充当罪犯,但就算大家都知道谁是凶手,那又能怎么样?在这通讯不怎么发达,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真凶随便找一处藏身便可躲过一生的追捕,这知府拿自己当替罪羊,便可很大程度地省下不少麻烦。

萧易忽然想起自己所知道几宗历史上的惨案,‘窦娥冤相信也不过如此吧!’忽然,他这么地叹息道,眼睛满是空洞地看着自己的前面,那不知名处得黑暗角落里,一股愁思慢慢袭上心头!

与登封大牢的黑暗相比,登封城知府府衙的灯火通明和他却有着极大的反差。知府府衙后苑,无数的烛火照亮的整个府衙如同白昼一般,府内的仆人和丫鬟在各个院落,走廊不停地走动着。

在一正屋内,屋内的房门紧紧地关闭着,在里面的灯火的照映下,木格窗子上摇晃着几个人的影子。

“知府大人,你看怎么样,这些可都是难得的奇珍异宝,个个都是价值连城呀!”屋内,一名穿着有些破旧道袍的老道士坐在木椅上,用高亢声音缓缓地说道,此人正是算命先生鬼术。

在鬼术的身旁左侧齐齐地摆放着两个大箱子,箱盖全部被打开,里面却是在通明的烛光下,闪烁着各色光芒的奇珍异宝,大都是一些翡翠珍珠,古董花瓶一类的珍宝。

知府朱志明双眼放光,带着垂涎三尺地笑容,弯腰仔细地把玩着这些古物,对于鬼术刚刚说的话,好似没有放在心上,全然没有理会,此时看他的神情和当日鬼术在双习庄的贪婪神色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鬼术看在眼里,在心中冷冷地哼了一声。

而在知府朱志明的身旁却镇定地站着另外一人,此人便是胡通,胡师爷,只见他的脸上平静如水,全然没有被眼前的金钱所诱到,好似没有看到这些一般,就这么静静地站在一旁,双眼直直地看向自己的前方。

鬼术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喝上一口,期间用眼睛观看着这两人的各自表情,朱志明的贪婪之色鬼术自然料想得到,但等到他看见胡师爷那镇定自若的眼神时,眉头微微地皱了一皱。

待到放下手中的茶杯,鬼术依然满脸笑意说道:“大人,我说的那件事你看是否……?”鬼术说到最后故意地停顿下来。

知府朱志明放下手中的一颗夜明珠,直起身子,满脸笑意地说道:“这个好说,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嘛!明天我就让人把他放出去就是了,反正大牢里有的是人,随便找个替死鬼补上去,上面也不会亲自来查的。”

站在一旁的胡师爷面色却是变了一变,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鬼术自然是看在眼里,并不理会,接着对朱志明殷勤道:“大人真是登封城的父母官呀!那我就先行谢过大人了!”说完站起身形,便是一个深深地鞠躬。

“道长,快快请起,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嘛,再说这不是有这些东西呢嘛!”说完,知府朱志明再次拿起一个青花瓷瓶慢慢地观赏了起来。

鬼术心中冷冷一笑,依旧弯腰说道:“大人,那贫道不便久留,先行告退了。”说完,鬼术微微抬头看看知府朱志明,随即便准备转身向外走去。

“胡师爷,你去送送这位道长”。知府朱志明头也不太抬地吩咐道。

站在一旁的胡师爷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极不情愿地向外走去,鬼术还未开门,便又说道:“师爷不必,贫道自己认得出府的路,就不敢劳烦师爷亲自送贫道了!”

“那怎么是劳烦呢,道长难得来一次,这礼数自然还是要讲究的!”说这话的却是还在把玩古物的朱志明。

鬼术并未再说什么,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新走到朱志明身旁,低声在他耳边低语了起来,胡师爷相距这么近的距离,却是没有听到一字,眉头不由得皱得更加的紧了。

“呵呵,这个你放心,我一定吩咐下去的,既然道长不愿麻烦胡师爷了,那就自行出府吧!明日我一定把此事办妥!”朱志明听完鬼术的一番话语后,大声说道。

“那贫道就告退了。”鬼术微眯着眼睛,嘴角带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容,说完便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胡师爷看着鬼术消失的身影,眼神中现出复杂的神情,面上更是阴晴不定,直到鬼术最后的一点身影也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