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辕青并没有对澄观身边忽然多出的这个小丫头起丝毫疑心。一个是因为他心粗压根儿不会想到陶夭夭会把施颜儿留下来,他自是知道这二人水火不容,尤其是看见自家妹妹那绝尘而去的身影就知道定是被气得不轻,所以压根儿就没往这方面想。二是因为,这些日子他忙得很,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车队好像是被一群人盯上了,可是每每他突然停下仔细查看却没瞧出一点儿的不对劲儿,所以他很是恼火。这种似是而非云里雾里的感觉就好像吃了一大盘子的苍蝇吐都吐不出来。这一点也极大地刺激了他作为一个将门之后的自尊心。所以,这些日子他便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他必须弄明白,到底是对手过于强大,还是自己疑心病太重。至于一个丫头,他还没有闲心去弄清楚到底是不是从府里跟着出来了,也懒得去管,毕竟她相信以陶夭夭的聪明劲儿是绝对不会出半点儿差错的。
“所以说啊,爱情是个奇妙的东西。施家的小子眼里全都是他女神的好,被猪油蒙了眼,压根儿想不到,那个黑心的女人在骗他呢!啧啧啧,一片痴心掉到茅厕里啦,真是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啊!”澄观躺在车厢里,很不雅观的翘着二郎腿啃鸭梨。
“师傅?痴心是谁呀?怎么会这么不小心的掉到茅厕里?”小缘觉一脸茫然的倚在车厢壁上,一边给澄观递手绢一边问道。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你小子年纪太小,说与你听你也不会懂,还是好好地把我交给你的那套心经背好!哎,真是师门不幸,师门不幸啊!我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笨徒弟,都八岁了连套心经还背不下来。想当年你师傅我,三岁能文,五岁能武,十三岁打遍少林无敌手,十五岁迷倒万千江湖少女,十七岁……这十七岁嘛,不提也罢!”
“为何?不提?十七岁你到底是怎样?”施颜儿坐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虽然丫头的身份让她十分怀疑是不是陶夭夭这个死女人在故意报复她,但是她还是十分乐于待在澄观的身边,听他讲一些当年江湖野史的。
忽然,马车毫无预兆的停了下来,只听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十七岁的时候,法华寺的主持圆寂,他被迫剃度接管了法华寺,从此便与美食美女无缘。二十二岁,在隐忍了五年后,他终于兽性大发,与一次在后山偷鸡吃的时候被弟子发现,于是便被赶出了法华寺,于是开始到处骗钱的旅程!我说的如何啊?澄观大师?”果不其然是陶夭夭那丫头,只见她僵着脸,一字不差的总结了澄观前五十年跌宕起伏的人生中的那些悲欢离合。
“要我说,还是你这个黄毛怪了解我,若不是你我年纪相差太大,我还以为你爱上了我!”澄观这一生,觉得自己最为失败的事情就是他不知自己为何莫名其妙的从小就长在寺庙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生下来就是个和尚,更不知道为何就被人抓去剃度成了主持。好在他领悟力强,佛缘深厚,凭着这一身份倒也混个风生水起。
“兽性大发?和尚偷鸡吃?黄毛怪?爱上和尚!!!!!!!!!”施颜儿很成功的抓住了这二人对话中的几个关键词,顿时觉得五雷轰顶。原来以前的日子自己都白活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啊!
陶夭夭冷哼一声不予辩驳:“快些下车吧,少在那里废话。天色已晚,好不容易找到一家客栈,我们现在这里落脚,等到天亮的时候在启程,小青子说离牧羊城已经不远了。”说罢便领着素衣冷着脸率先进了客栈。
施颜儿对着远去的陶夭夭的背影做着鬼脸,悄声嘀咕:“也不知道谁给她气受了,冷着张脸给谁看!”
“以我之见,这世上能让这丫头心情变差的人可是不多。又刚巧,这些人都聚到一起了,甚是有趣,甚是有趣啊,哈哈!”澄观接下话茬,眼睛状似无意的扫了扫远处的一棵大树,又看了看已经完全阴沉下来的天,接着若有所思的说道:“恐怕要变天咯!”
施颜儿抬头看了看繁星满天,月娘娇俏,一丝丝夜风拂过好不清爽,撅起嘴巴咕哝道:“难怪那死丫头说你是老骗子,果然是不假,明儿若是要变天了,老娘就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枕头!”说着也小跑着进了客栈。
由于牧羊城地处大宋边境地区,所以人口流动的很频繁,这里又是方圆几公里唯一的一家客栈,所以即使天色较晚,客栈一楼的大厅里也是人声鼎沸。陶夭夭既不喜欢这样吵吵闹闹的地方,面纱下深皱的眉头就一直没有舒展过。而施颜儿却是兴奋的东张西望,虽然碍于她现在的身份,不能与陶夭夭她们同桌而食,但是她哪里见过如此多形形色色的人,既有独身一人的江湖侠客,又有大口喝酒的江湖草莽,还有身着怪异服装长相奇特的异族商人,因此便也不觉得多饿,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瞧瞧那个的。
忽然,一声娇媚的呼喊声窜入施颜儿的耳朵,吓了她一大跳,扭头一看,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桌前正站着一个妖艳的女子。此女虽说生的并不美艳,但是那一身风流的气质和呼之欲出的胸部在这样一个地方却是足以吸引人的眼球。
只见那女子,哎哟一声,话还未说就先往自家大哥身上靠去:“哪里来的俊俏的小哥,瞧瞧这模样,让老娘我骨头都酥了一半!”此话一出,那些原本被那声哎呦吸引过来的目光顿时哄笑起来。
陶夭夭此刻眉头皱的更深,劣质的脂粉味传进她的鼻腔刺激的她想打喷嚏,心里纵使有再多的不快,她也不敢高声言语,不然依着她的性子,敢碰她的男人,也要看她有没有福消受了。所以说,陶夭夭是一个理智而又冷静的人,她知道依着现在着一张脸若是此刻当众暴露在大厅里,那么这一路上的所有平静便要被打破了,进入大理寻人寻物本就是麻烦至极,她可不想在替自己找麻烦了。只是,她却忘记了还有一个易着容的惹祸精还站在角落里。
虽说,她不准备开口伤人,但是骄纵桀骜的脾气却是让她不能忍下这口恶气。于是她冷着脸,芊芊玉之悄悄的爬上坐在身边的施辕青的腰,狠狠地捏了一把。
还不待施辕青叫出声音,那边一声更大的尖叫声传来。陶夭夭承认纵使自己文采再高也对形容不出她当时那种欲死不能的心情。
只见易了容的施颜儿尖叫一声,大步流星的奔了过来,一把扶住自己,开始学起自己曾经从外地来的舞蹈师傅的腔调:“哎呀,夫人哟,没有把你压坏吧!您如今是有了身子的人,半丝都不能压着,现在几百斤的重量压在你身上,你若是有个好歹老夫人还不扒了小翠的皮?”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表情各异。小缘觉一脸呆滞,老澄观则不住的朝施颜儿飞眼示意她做得好,那波涛汹涌的女人恶狠狠地盯着她,施辕青也向她投来诧异的目光。至于陶夭夭,虽然她本人的嘴角不停地抽搐,但由于她带着面纱,施颜儿自动将她忽略不计。看到大家的眼神,尤其是澄观那鼓励的眼神,施颜儿还是很满意自己的表现,越发的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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