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地球人,只要表达出足够善意,就能站在我们这一边。”俆安夜忧心忡忡地看向倪眉,对方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一丝怜悯,令她心生寒意。
尚不知道身边人的心思,倪眉还好心地解释了一句,“我不会对初次见面就没有好脸色的家伙伸出橄榄枝。”她从来就不是个热心肠的人,更不会拿一张笑脸去贴别人的冷屁股,尤其对方还可能是种族主义者。
“这……未免太较真了。”俆安夜听了倪眉的解释心底不免觉得她小鸡肚肠,刻薄得不剩下几分人情味儿。
倪眉其实还有些话装在心里没有说出来,跟俆安夜分开的这段日子终究造成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他们并肩作战的时间太短了,有些真心话只能埋在心里无法开口。好在目前她们的战线还是一致的,只要大方向上不出错,一些细枝末梢的事也不必强求。
瞥了眼监禁室中的几人,对着心有不甘的俆安夜,倪眉终究还是松口道:“你要是不忍心想照顾他们也行,只要他们不出什么幺蛾子,都随你。”说罢就转过身,往主控制室滑行而去。
俆安夜愣愣地看着倪眉远去的身影,拖着一条淡淡的水迹消失在拐弯处。如果不是醒来的第一眼看到就是“它”的话,自己实在不敢相信,这个由水组成的怪物竟然是跟她一起战斗的倪眉!
自从爆炸发生后,俆安夜的记忆就产生了一大段空白。她醒来后又回到飞船上了,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刚认识倪眉的时候。但是在她记忆空白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不管她怎么询问,倪眉始终不愿多说。
这个怪物,真的是倪眉吗?
俆安夜默默地问自己,心里传来空空的回音。
还有那些对倪眉俯首贴耳的外星人又是什么回事,这种一呼百应的待遇,还是高中生的俆安夜除了艳羡,心中竟涌起了一丝不甘。天之骄子,她俆安夜也是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珍宝。
对于俆安夜的内心挣扎,倪眉自然是不知道的,自从拥有了力量后,她已经越来越不在意身边需要她庇护的小人物的想法,现在的她只有回到地球这一个执念而已。
一间很普通的拘留室,在有限的空间里配备了多功能家具以供里面的两个人使用,桌子上还摆放了一盆挂着水珠的新鲜水果,墙壁模拟出地球上的风景试图给那些被囚禁的人一些心理安慰。
粗重喘息声此起彼伏,像一场不会停止的合奏一样,让人觉得压抑而绝望。
“你会好起来的,博士。”桃乐丝柔软的声音像棉花糖一样甜蜜而丝滑,她小心地用沾水的棉签湿润着一个老头的嘴唇,他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如果失去睿智的玛威尔博士,柔弱的她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唔……”桃乐丝飞快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好让博士不能发现自己也呕血的事实。因为她更年轻,反噬的反应也是众人中最轻的。她一直隐瞒着博士,好肩负起照顾博士的责任来。
叮——拘留室的门被人打开,那个穿着外星人服饰的亚洲女孩走了进来,桃乐丝急忙跑过去向她诉说,“俆,博士的情况越来越糟了,我们真的等不下去了,什么时候才能给我们药剂!”每次都会得到失望的回答,可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我很抱歉。”俆安夜的声音有些低落,这恐怕是她跟这些人重复的最多的话了,尽管倪眉说一切随她的心意,但是每当她向飞船上的船员索要这些人迫切需要的物资时,船员们都会以各种理由婉拒。
这令她很难堪,甚至于产生了倪眉不过是在敷衍她的糟糕想法。
“你们身体没有经过淬化,现有的药剂威力太大会对你们产生不好的影响。船上的药剂师正在研究一种药性更和缓的针剂,等他们研制出来你们就有就了。”俆安夜试图用这种船员拿来搪塞她的话来安抚眼前憔悴的金发美人。
连她自己都知道这不过是借口罢了。
可是这样的话,非但于事无补还激发了对方的愤怒,“等,等,等!”桃乐丝扭曲着脸,碧色的眼睛几乎要瞪大成两颗桃核,“你就只会让我们等,博士已经支持不下去了,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就算是这样还要持续咯血,再没有药剂他会死的,会死的!”她一边说着一边绝望地伸手掐住俆安夜的脖子,“你自己明明毫无反噬的症状,却在这边假惺惺地拖延时间。无论如何,今天我都要得到药剂!”
俆安夜呆愣地看着近乎疯狂地桃乐丝,她是力量型能力者,对方的的力道对她来说不过是蚂蚁的撕咬而已。但是对方的不满,她却是结结实实地的接收到了。
在无助中要绝望的人,光是眼神就足以震慑人心。
“跟他们说,俆!让他们把药剂送来,立刻马上!”桃乐丝用塑料叉子顶着俆安夜的太阳穴上的软皮,对着监视器说话道。
“你这样做,毫无意义。”俆安夜像捻蚂蚁一样把桃乐丝的手轻轻掰开,看着对方因为疼痛而抽搐的面容她心里扬起一阵快意,又对自己无能为力觉得分外无力。
“异种,”桃乐丝像是看到怪物一样,瞳孔都缩了一下,“你是异种?!”
俆安夜隐隐觉得“异种”这称呼充满了敌意和歧视,却不想桃乐丝紧接着说出令她诧异的话来。
“你……”桃乐丝顾不上手上的酸痛,紧张地抓住眼前的的亚裔少女的双肩,上上下下打量她,“没有残缺,也没有虫化,对身体的支配也没有出现问题。
完美。
你是完美的,这真是太少见了。”桃乐丝像是着了魔一样,细细检视着面前的少女,眼睛里闪耀着无法述说的光芒。
那光芒让俆安夜更是不安了,“你还是好好待在这里吧,药剂一出来,我让他们先配给你们的。”
说罢,俆安夜退出拘留室,脱力地靠在墙上,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