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兼职掌柜
3643300000014

第14章 巾帼

木架结构松散,光靠木架铁钉无法支撑庞大结构的织布机,塌了。

陈逸有些力不从心,暂时放弃了改进织布机的计划,专心经营快餐生意。祸不单行,何胖子开始涉足快餐,同样食物价格比东升便宜一半。本身就是薄利多销,何胖子作法无异以本伤人。不出两日,东升酒楼门前重新恢复门庭冷落。

陈逸决定歇业,一合计,刚刚只得回投资二十两成本。

这才明白在古代不管是唱戏、做生意还是搞研究都非易事,没有专利保护,除非能设计出实用的不传秘方,否则只在改进经营手段做文章很容易被人照搬去。

意兴阑珊,陈逸决定闷在家中创作戏曲,汉一楼的《霸王别姬》已经不如一个月前火爆,观众大减,只有不断创新才能吸引观众。陆掌柜曾多次找他编写新戏,他都以事忙为由推辞。如今无事一身轻,再不编戏连他最后的凭靠汉一楼都要结业,到时只能混吃等死。

这天早晨,陈逸拿着闭门两日赶出来的两出戏《白蛇传》《苏三起解》剧本,洗漱完就准备送去汉一楼。无心和李琦兄妹起床也早,他们要赶早出城视察新买的六亩水田。见陈逸大清早要出门,无心似乎有话要对陈逸说,站在院中欲言又止。

陈逸打开院门正要出去,险些与一名丽人撞了满怀。定睛一看,竟是小凤仙。她一身素装也难掩风姿绰约,身后还跟着几个男装之人,陈逸眼尖,其中有个特地化浓眉毛却唇红齿白胸部还稍有突起女扮男装之人,走在当前,看她眉清目秀肌肤雪滑,作成男子也是个小白脸,手拿折扇,有几分文采风流的俊雅,绫罗绸缎于一身,腰间佩玉,踏着官靴,所料出自官门。

只见她折扇一合,忽而浅浅一笑,笑靥对现:“凤小姐,这位可就是阮公子?”

无意间小凤仙与院中伫立的无心对望一眼,二女眼中均露少许错愕之色。小凤仙难掩稍许慌乱,先给陈逸行礼,为陈逸引荐道:“这位是从平江府来的张公子,连日张公子已多次到汉一楼拜会阮先生,凤仙只好带他来府上寻。”

那女子爽朗笑道:“如此水乡小巷,却藏有一位戏曲大家,所谓九曲深巷隐名士,竹桥叠影落佳人。小生姓张,字林德,见过阮先生。”

文绉绉之气。张林德,这么男性化的名字应非真名。说话间陈逸总是往张林德胸前脖颈看,仿佛是想找到她是女子的证据。张林德并不以为忤。

“家祖闻阮先生编一出名为《霸王别姬》新戏,名动岭北诸州,特地自平江府前来钦州,本欲亲自拜会,不料水土不服,途中生一场怪病,卧榻不起。为人子孙,百善孝为先,在下特地来请阮公子过府一叙。”

陈逸当初之所以不想在汉一楼继续唱下去,就是怕被人当作戏子。

小凤仙低声道:“公子,这位张公子出自显贵之家,若能得赏识,对公子日后前程必有所助。”

阮宁身负实学,她觉得阮宁早晚会走上科举一途,这是现如今获得社会地位唯一途径。

陈逸不以为然道:“在下一介草民,唱戏只当娱乐,若讨论戏曲倒乐于前往。若请唱戏就免了。”

张林德道:“家祖来寻阮公子有事相求,轿子已备好,请。”

陈逸只好上轿,却见张林德跳上马,英姿不凡。

轿子穿行在路间,忽而听到前路一片嘈杂,陈逸从轿窗望出去,却见官差骑一匹受惊的马沿街横冲直撞,眼见要撞倒一对躲闪不及的母女。

母亲怯懦女儿又年幼,陈逸只见一飞影窜出,拦在母女身前,一拳竟往那奔跑的马匹额头击去。

以卵击石!

令陈逸瞠目结舌的是骏马竟被张林德一拳打碎眉骨,连同骑手一并直挺摔倒。陈逸汗毛竖起,此时也不禁怀疑起张林德是男是女。

……………………

轿子停在一处大宅门前。宽敞的门楣,红漆大门。

相问才知这里是江西巡抚官门别院。能住进官门别院,不是官,也是退休的官。

陈逸带着满心的不安与小凤仙在张林德的引路之下来到一处花园,一株开满槐花的大槐树首先映入眼帘,初夏时节,花团锦簇生意盎然,院中央立着小小雅致凉亭,石桌旁四方石凳环绕,雕栏玉砌旁摆着几盆名贵兰花,陈逸前生所住军队大院里就有位退休炮兵老师长喜欢摆弄这些花草,二人下棋时也常听他唠叨,这些花每一盆都需要上万块,按照价值比例,在南宋一盆怎么也值几十两银子。

张林德进内院知会祖父,让陈逸和小凤仙在凉亭等候,闲来无事,陈逸仔细打量那几盆兰花,兰花为草本,丛生,陈逸寻思着能不能挖一花根回去栽种。能成功培育一棵便是一笔可观财富。

陈逸正要辣手摧花。一老者的声音远远传来:“动不得,动不得!”

有种被人捉贼捉赃之感,陈逸抬起头,见一位年约花甲的老者手拿剪花枝用的钳子,急忙忙往这面奔来。陈逸首先入脑的念头此人是张林德的祖父,但细想不是,此老者衣着平素,一身粗布长衫满是泥土,跑起来一颠一颠像个糟老头,加上张林德说祖父卧榻不起,料想只是这府院的花匠。

宰相门前七品官,陈逸不敢得罪,作揖行礼:“老先生,有礼了。”

“小兄弟,这可是巡抚别院最值钱的宝贝,十年来江西巡抚换了七位,可这几盆花都还在呢。”

陈逸见老者细心呵护那几盆花的样子,知道自己太莽撞,要偷也要趁别人不留意,看小凤仙掩嘴轻笑,似乎早就猜到他会被人抓个现形。

“我只是想仔细看看这几朵花,我家中也曾种了几棵。”陈逸辩解。

“哦,小兄弟来自北方?你可说说这几盆花有何习性?”老者提起兴趣,像是有意要考校陈逸一番。

老师长下棋时讲兰花也快令他耳朵生茧,陈逸当下与老者坐于石桌两端,一边捧着花盆,一边详细地说着这几种兰花的习性。老者显然也是个爱花之人,二人相谈甚欢,小凤仙不懂花,只坐在一旁听,望着陈逸的目光多了几分敬佩。不知不觉过了大约半个时辰,依旧未见张林德身影。

“小兄弟,你手中拿的是何物?”老者望着陈逸手上的几张纸道。

陈逸才想起写的那两出戏还在手上:“这是我写的两出新戏。”

“哦?”老者眼前一亮,“可是现如今钦州人人传唱的北戏?哎呀呀,真是失敬失敬,没想到老朽今日看到戏曲名家,老朽听戏二十年,小兄弟可否给老朽一观先世人饱眼福?”

小凤仙也欣喜非常,与老者二人将陈逸写的几张纸拿在手里观看。二人发现纸上面的字尖细,字体架构刚劲非常,字字写的龙飞凤舞,只是有些字写的过于简单,也不合草书要领。

“小兄弟一手好字,似乎并非毛笔所写。”

陈逸老脸一红,将羽毛笔的事说了。

老者大笑道:“羽毛作笔,小兄弟实非凡人。这上面的字,恕老朽才疏,有的的确不认得。”

“实不相瞒,有些字图省事,简略了写,还请老先生见谅。”陈逸知道说什么繁体字简体字太过荒谬,只好编了个理由,“不如由凤小姐代笔,将这出戏完完整整改一遍。”

老者找来纸笔,一老二少在小小凉亭之中,仿佛是场三人的戏友会,老者听陈逸唱一遍模仿唱上几句,声音高昂深得皮黄唱调精髓,看来是个有几十年经验的老戏骨。轮到过场的戏还会模仿着戏里的人物,摆着姿势绕着石桌转,轮到武戏,陈逸和老者还能比划两手,老者和小凤仙唱时,陈逸模仿锣鼓声打拍,陈逸和老者唱,小凤仙便记录,轮到小凤仙唱,老者便去记。欢声笑语其乐融融,陈逸早就忘了此行目的。

到正午时分,两出戏已完完整整记录下来。

“小兄弟,老朽能见证这两出好戏诞生,此行钦州,也算值了!”

“啪!”

陈逸见头扎青色发巾一身柔色褥裙的张林德迈着轻碎莲花细步走出,立于老者身后,国色天香巧笑嫣然,一时竟也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