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帆微笑着说:“哦,不要太客气了,我坐会就上去,我约见了市长。”
男主人憨笑着,还不时搓搓手说:“我说怎么这么晚了您还望这里跑,原来您想见市长啊。这家属楼的路灯经常不亮,过道上还有人经常堆这放那的,熟悉的人还好,摸索着还能上去,如是偶尔来的人就容易撞着。这不我一听到外面自行车倒了就知道有人撞上了,我就赶紧拿了手电出去,准备帮人照路。”说完把手里的电筒扬了扬。
里间门一响闪出个中年妇女,满脸是笑,高尖的嗓音带着夸张的喜悦说:“哎呀,徐老您可是咱们家的贵客呀。真是请都请不到咧,您坐着,我这就泡茶去。”
徐帆客气地应着:“嫂子,我可是不速着客呀,添麻烦喽。”
那女人进了厨房,还回着话说:“哟,真是贵客。我家刘亮在工作也快十年了,您是第一位上门的大老板。我家简陋得很,实在也是不敢接老板上门来做客,怪寒碜人的。今天徐大老板上门,是不是我们家老刘要进步了呀?”
刘亮老脸一红,冲他老婆说:“丽明别胡说。徐大老板也是来咱们这大楼里,刚才天黑不熟悉路撞上了,我开门准备用电筒照照路,见是李县长,就冒昧的请进来坐坐,跟进步没关系!”又冲徐帆歉然地笑笑说:“老娘们胡说,您”
丽明端着茶走了出来轻轻搁在徐帆面前的茶几上,笑着说:“徐大老板,您喝茶,我们老刘真是头牛,人真是老实巴交,干工作也是勤勤恳恳,从下面调到财委都快十年了,还是副科级,今天徐老板上了门,我还以为是有喜临门呢。原来是路过啊。”她也一坐在了沙发上,仍是笑地说:“其实我们家老刘也应该提提了,以前他手下那些人现在不是区长、就是区党委书记,他连个职务都没有。您去看市长,希望你让市长提拔一下老臣子撒。”
刘亮听他老婆絮絮叨叨,脸面有点罩不住了,脸涨得紫红,低声冲他老婆喝道:“你跟我进去,徐大老板难得来一回,就听你唠叨些屁话啊!进去!”说完又冲徐帆笑笑,那笑比哭不见得好看。
丽明霍地站了起来,眉毛一立就待发火,可一瞥见徐帆似笑非笑地坐在那里看电视,硬生生咽了嘴巴里的话,一扭身进了房间。
徐帆这才知道男主人叫刘亮,在财委工作。他呵呵笑了笑说:“老刘啊,嫂子在哪里上班呀?”
刘亮脸色渐渐好看了些,说:“在三完小学教书,只是丽明是原来民办转的公办,没有文凭,考了几年也没考到,这不学校要她不上课了搞后勤。正生气呢。唉!”
徐帆看了他们的居住环境也知道经济上并不宽裕,又问道:“老刘,孩子多大了呀?”
刘亮又叹了口气说:“今年十八了。读高三,明年就要考大学了。在一中读书,您说学校也要求得奇怪,明明就住在城里,偏偏要孩子寄宿,还不许回家吃饭,这高三要紧关头了,在学校能有啥好吃的?唉,这到底是搞什么嘛!回趟家就是要钱,要钱!交了六百多学费,还不时交这交那费,我算了算,开学不到两个月就交了三百多了。听孩子说有不少农村的学生都是借债读书的!这学校是不是想发学生的财哟!是不是存在乱收费问题呢?”
徐帆皱了皱眉,心想这老刘怎么了?老是唉声叹气的,难道日子真不好过吗?就说:“学校的问题只怕也有哟,怎么不让孩子们回家吃饭呢?难道想靠学生发财不成?乱弹琴。按你们两口子的收入,应该还有节余吧?”
刘亮心想这徐帆真的问得稀奇,不过一想到徐帆是外资商,不了解也是应该的。心里想归想,可嘴里还是实踏实地说:“我和丽明一月收入最多也就不超过四千四。孩子每月住宿费伙食费学杂费平均不低于一千。为了小的,老的就艰苦点,她在学校吃饭,我在机关食堂吃饭,这样就省了不少,两人也就不到一千的生活费,按说还有剩余,可最大的开销就是人情往来,我和丽明都是上海人,亲戚朋友同事同学不晓得有多少。人家婚嫁丧葬、乔迁高升、生辰寿诞都请你去捧场,接你去庆贺,那你还非去不可,要不就得罪人了。您知道的,交个朋友好难,得罪个人却真的容易。于是就这好去喽,普通关系一百,好朋友老熟人就得一千两千,如果是反之一个月下来不到财务上去借钱应付就算是挺好的了。”
看着老刘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么一番话,徐帆心里一阵同情,刚到上海时也为人情交往弄得烦躁不安,很是反感,也就渐渐摆脱了纠缠,人倒是落个清静了,可人家也不通知你了,也就当没你这人是朋友了。于是见面后越来越客气,关系也就越来越疏远了。
有时候徐帆还觉得自己真是孤独。就是自己的妹妹徐丽霞也与自己疏远了。
徐帆不禁也叹了口气说:“人情是把锯,你拉来他拉去,一点钱尽让饭店老板、烟酒商人赚了去,自己是交了朋友了,热闹了,可兜里空了,说不定还要借债!何苦来哉!”
刘亮又点起根烟吧嗒吧嗒抽起来,劣制烟熏得徐帆只眨巴眨巴眼!他却浑然不觉,一番话勾起了他满腹辛酸,只顾解气地说:“你要说是平等地往来都算了,日呢活一辈子,谁都要办点事热闹热闹,这不我孩子明年如果考上了大学,我非得好好办一次。最可鄙的是某些领导了,借题发挥,借此敛财!什么事情都办、什么都敢拿出来办,什么夫妻合做一百岁寿诞啦、老父老母合做一百四十岁寿诞啦、只要是派得出由头的都来大摆宴席!”
徐帆默默地听着,不过在他心里非常不屑。这与徐帆的身份也有关系。
刘亮见徐帆眼中出现不耐烦的神色,脸色一变。一刻钟后,刘亮唯唯诺诺地把徐帆送上了三楼,看着他进屋关了门,才长嘘了口气,背上凉凉的已经湿了一大片,不禁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心里骂了自己几句嘴巴贱才下楼。
徐帆从来没有想过此时身为上海市的市长的王若平很住在这样的地方,如果诅咒之地的话,徐帆说什么也不会自己来这里。
徐帆来见王若平的意思也很简单,那就是想让王若平提供帮助,让他在方面对龙逍遥施加压力。
如果是以前的市长秦凊,徐帆一定不会这么做的,但是王若平不同,一来,王若平被任命为上海市市长非常突然,对上海各个方面的情况不了解,未必和龙逍遥有关系。二来,他徐帆的身份的外资商。华夏对他们这些外资商非常关照。
同时,徐帆信奉的是金钱就是一切,徐帆相信,在金钱的攻势下,任何人都会屈服的。王若平也一样。况且,就是王若平面对金钱无动于衷,但他手中还有杀手锏。
带着满怀的信心,徐帆来到了王若平的门口,敲开了王若平家的大门。
“是你?”王若平打开门,看到徐帆,惊讶的说道。
“王市长,没想到我这个时候来这里吧?”徐帆笑嘻嘻的看着王若平,眼中对王若平的反应非常满意。
王若平脸色恢复了平静,对徐帆道:“是,呵呵,徐老板,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