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女真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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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朝鲜人吉拉

窝吉部落迎来了新的一天,欧阳军一也迎来了新的一天。

窝吉部落成为跟随欧阳军的第一支女真部落,也是跟随欧阳军的第一个民族,未来将会有更多的女真部落,更多的民族聚集在他的周围,共同创造一个前所未有的大帝国。

欧阳军迎娶了女真部落首领的孙女吉娜,以一种极为奇怪的方式取得了对整个部落的领导权,他也无可奈何,“野人”——实在太狡猾了。

窝吉部落前首领吉拉已经笑开了花,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而且还兼顾了部落的利益,可谓一举两得。

欧阳军不敢再小看野人了,尤其是野人首领吉拉。

事实上吉拉确实不是简单的野人,他是从建州女真迁徙到这里的熟女真,已经不能算是纯粹的野人了。

自元末女真人南迁,建州女真和海西女真先后形成,在明与朝鲜的不断影响下,逐渐从原始的部落氏族社会过渡到了奴隶制社会,其经济、军事、文化等各方面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在生活上甚至与辽东的汉人已经没有什么分别。

吉拉为什么从先进的建州女真逃亡到野蛮落后的东海女真地区?为了躲避兵祸?当然不是,其实吉拉有着不同寻常的过去,曾经的吉拉原是一个朝鲜人。

吉拉的原名叫做金吉忠,朝鲜庆源人,在14岁的那年被女真人掠为奴隶,成为一个建州女真人的私奴,并改名为吉拉。

但是金吉忠从没有忘记自己是一个朝鲜人,他没有一天不想逃回故土。终于有一天他和几个汉人奴隶历尽艰险,一起逃回了朝鲜,那时他已经24岁。

在踏上故土的那一刻,金吉忠再也忍受不住,十年为奴的痛哭记忆,回归故土的喜悦,自由的希望,仿佛翻倒了五味瓶,剧烈冲荡着他的灵魂,他痛哭流涕的爬在了故乡的土地上,亲吻着脚下的黄土。

这时,一队朝鲜的官兵发现了他们,金吉忠立即激动的跑上去,用朝鲜语喊道:“兄弟们,我是朝鲜人啊,我回来了,我从女真人那里逃回来了。”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朝鲜官兵尴尬而惭愧的眼神,他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样看自己,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朝鲜的官兵接走了逃出来的汉人奴隶,却把他又送回给了女真人。

建州女真的首领只是威胁了一下朝鲜,朝鲜就不得不把逃回的奴隶送换回去,他们害怕受到女真人的攻击,他们没有信心抵御那些野蛮而强大的邻居。

但是朝鲜更加畏惧大明,所以他只能把逃跑的朝鲜奴隶送还回去,却不敢把汉人奴隶也送回去。

金吉忠被绑在柱子上,那个女真奴隶主边用皮鞭抽打,边用辱骂的方式告诉他,他的父母之邦是多么的无耻和懦弱,他又是多么的愚蠢和天真的时候。

“你这个卑贱的杂种,你以为你的朝鲜王会保护你吗?你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一条不值钱的狗而已,而他就是一只懦弱而柔顺的绵羊,我们的可汗只是吓唬了他一下,他就乖乖的把你送回来了,哼,逃啊,我看以后你往哪里逃。”

当他听到这些谩骂,受到残酷的鞭打和烙刑,尤其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就彻底的绝望了。

是啊,他还能往哪里逃,他的父母之邦抛弃了他,背叛了他,在这个世界上,他还能信任谁?

也许可以逃到大明?但是当他看到和他同样逃跑出去的汉人奴隶,同样被绑在柱子上被折磨和虐待时,这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朝鲜人不敢送还汉人,但是同样的汉人却可以。大明多的是人,几个老百姓算什么,换回去,还能得点酒钱。

我就这样死去吧,金吉忠这样想着。曾经屈辱的活着,因为还有自由的希望,现在这希望破灭了,生的意念也跟着破灭了。

老天爷啊,下辈子让我投胎到一个自由的世界吧!

就在金吉忠决定放弃生命,绝食而死的时候,一个人挽救了他,并改变了他。一个女真人,一个女真女人。

这个女人是他伺候了十年的主子的女儿,当他14岁被掳掠而来时,因为他是所有奴隶中最聪明,最激灵,年龄最小的奴隶,所以他们很快成了最要好的玩伴,蓝天白云下,雪原绿林中,到处留存着他们美好回忆的痕迹。

一个奴隶主的女儿,一个卑贱的奴隶,一场呼啸山庄版的伟大爱情。

只是为了自由,也就是为了自由,他不得不抛弃这场美丽的爱情。现在,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点,命运之神是无情的,爱情之神却是仁慈的。

他本该被处死,就像那些汉人奴隶一样,女真人要用这种方式告诉其他的奴隶,逃跑者,死。

但他没有死,奴隶主的女儿救了他,并收他为自己的马夫,她有这样的权利,因为她是女真可汗的女儿。

可汗的女儿幽怨的望着他,只说了一句。

“自由比我还重要吗?那你记住,下一次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

那已经熄灭的生命之火似乎重新开始了跳动,他隐约中领悟到了什么。

对,是活下去的理由,这个他曾经为了自由而抛弃过的女人。现在,他失去了自由的希望,但还有爱情的希望。

金吉忠重新成为吉拉,并将永远的成为吉拉,他不再是朝鲜人,朝鲜养育了他,同时又抛弃了他,他们两清了,他不再需要忠于朝鲜,更不用忠于大明,他只需要忠于他爱的女人。

逃过一劫的吉拉,开始得到命运之神的帮助。大明辽东总兵征伐原属建州女真的阿台部,建州部自然也卷了进去,女真各部都陷入了混乱的战争,建州可汗也在战乱中被乱兵所杀

吉拉抓住了这次机会,带着可汗的女儿逃走了,他没有再逃回朝鲜,也没有逃到大明,而是一路往北,逃过了黑龙江,逃到了更加寒冷,生活更加艰难的东海女真部落。因为这个蛮荒之地,拥有他渴望的自由,并且可以成全他的爱情。

他真的得到了他希望的一切,甚至更多。无怨无悔跟随他的可汗女儿,和他一起在这个更加残酷的世界建立起一个新家,并为他生了孩子。窝吉部落的首领欣赏他的聪明和胆识,将部落首领的位置交给了他。

他得到了自由,得到了爱情,有了妻子,有了孩子,成为了一个野人部落的首领。只要坚持不放弃希望,希望就不会抛弃你。

这便是吉拉那不同寻常的过去。

现在,吉拉用自己的智慧,迫使欧阳军娶了自己的孙女吉娜,不仅因为他知道吉娜喜欢欧阳军,更是希望能给欧阳军一个牵挂,他不想让欧阳军离开这个部落,他太寂寞了。

当吉拉得到了他想得到的一切时,他是一个幸福的人,而一个幸福的人自然希望能让身边的人都得到幸福。

他希望这个收留自己的部落能够抛弃野蛮和愚昧,因为只有文明可以让他们生活的更幸福,他不仅教给部落里的人朝鲜话和汉字,同时也教导他们如何过上文明的生活,在与同样希望部落繁荣昌盛的智慧的萨满祭司格鲁特的帮助下,他成功的改变了窝吉部落,使他比周围的东海女真部落更加文明,更加开化。

欧阳军是幸运的,因为他遇到了吉拉。如果他穿越到了其他部落,或者穿越的时间更早一些,那么他或者成为野女真的奴隶,或者被女真人杀死,他看到的将是接近食人部落的真正的野人。但是吉拉毕竟是一个人,他无法改变更多

他的妻子,曾经的可汗的女儿,已经离去了,她走的时候安详而又满足。他以为自己剩下的日子也就是安静的陪着子孙们度过。如果说他还有什么愿望,那就是让自己的子孙不再成为奴隶,可以自由而幸福的生活在这片土地上。

但是一个人的出现,使他的子孙连自由的做野人的简单愿望也变成了奢望,这个人就是努尔哈赤。

那个曾经被自己的继母虐待的女真小子,靠着父祖留下的十三副铠甲起兵,杀掉了弑父仇人,统一了建州女真,打败了海西四部,又把胳膊肘伸到了遥远的黑龙江,要各部必须尊他为王,按时进贡,不服从的部落都被他的骑兵干净利落的屠杀剿灭,就在去年,终于轮到了东海女真,临近的虎儿哈部落被一队建州女真骑兵袭击,被屠杀掳掠无数,几乎灭族。

下一个将是窝吉吗?建州女真啊,建州女真,你们终于还是追来了,难道我吉拉终究逃不过他们的魔爪吗?连我的子孙也要继续成为奴隶?

就在吉拉苦恼的时候,欧阳军出现了,这个与众不同的汉人,这个野心勃勃要做首领的人,这个和自己一样来自文明国度的汉人,将解决他所有的难题。

吉拉既希望欧阳军留在部落完成他没有完成的愿望,又不能完全信任欧阳军,于是在和格鲁特商议后,便想出了让欧阳军娶吉娜的办法,既让欧阳军可以发挥他的才干,又不把部落的权利完全交给他。

欧阳军虽然私下牢骚满腹,但他也知道吉拉这么处理可以说是现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他不得不对吉拉的智慧感到佩服。他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野人,于是便和吉拉进行了一次深谈。欧阳军首先对吉拉的智慧恭维了一番,并再次申明了自己的愿望,那就是希望自己和身边的人都能过上美满富足的文明生活,这一点让吉拉认为和他的愿望几乎就是一样的,但吉拉不知道的是,欧阳军所说的这个“文明生活”将会是多么的“文明”。

吉拉毫不保留的讲述了自己的过去,以及部落面临的困境,最后满含深意的对欧阳军说道:“希望你能一直追寻自己的理想,永不放弃,部落,我交给你了,吉娜,我也交给你了。”

欧阳军没有想到吉拉竟然有如此传奇的过去,吉拉对自由的执着和对爱情的忠贞深深的感动了他,他站起来向着吉拉郑重的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的敬意和尊重。

“还有一点你要注意,我那个女真侄子不是那么好惹的,在没有绝对必胜的把握之前,不要触怒他。”

“侄子?您说的是……?”欧阳军的头上又开始冒汗,这…这简直太扯了。

果然,吉拉答道:“哦,忘了告诉你,我妻子的父亲,我曾经的奴隶主,建州的可汗,叫做觉昌安,他的儿子叫做塔克世,努尔哈赤便是塔克世的儿子。算起来,努尔哈赤还要叫我一声姑父呢。”

姑父?侄子?这那和那啊,那我岂不是也和努尔哈赤这个家伙有亲戚关系?

仿佛知道欧阳军心里想什么,吉拉说道:“你,算是努尔哈赤的侄女婿吧。”

靠,老天啊,你真会玩我啊,让我当野人女婿也就算了,还让我和努尔哈赤做拐弯亲戚?还……还西瓜砒霜的是他的什么“侄女婿”

不行,我得算算,就是当亲戚,起码也要当辈分大的啊,怎么还小了一辈呢,吉拉的妻子是觉昌安的女儿,也就是塔克世的妹妹,那确实是努尔哈赤的姑姑,那么努尔哈赤和吉拉的儿子自然就是表兄弟了,表兄弟的女儿也就是他的侄女了,侄女的老公,自然是……是侄女婿了,那么我就要叫努尔哈赤一声……“叔父?”

去死吧,该死的什么“叔父”,老子永远不会这么叫的,哼,别以为带点亲戚关系,我就不灭你了,我照样灭你,不然等着以后你的子孙给西洋人添屁股吗。

郁闷至极的欧阳军走出了吉拉的帐篷,迎面看到的是万里无云的蓝天,他豪不犹豫的竖起中指,指向了天空,“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