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消毒水味道入鼻时,我知道身处何地了,显然是又回了医院。
意识逐渐清明,睁眼是满目的白,耳旁却似有争吵声传来,来自门外。侧耳听了听,好像是老爹的声音,还是在发火,不知道谁又在挨他骂了。因为刚醒过来了,脑袋如定格了般迟钝,头顶还在吊着点滴,所以外头的杂音被自动过滤掉了,也没听进耳里去,只对那个受老爹骂的人抱以同情。
过了会,人声渐止,脚步声似远去,微觉奇怪,老爹居然没进来。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走的那人是老爹,自个父亲的脚步声从小听到大的,那种带着点特殊节奏的步子,能听不出来嘛。宁一这丫也是的,P大点事惊动了老爹,不晓得我跟他处于冷战期吗?那个申请的事没个后文,但也没人来通知我回岗位,就知道定是被老爹压下来了。
这个事得磨,老爹到最后还是得依我,当然我会上小叔叔那说说软话,从中做做工作。这不小叔叔不是还在那Z市没回来嘛,且先拖着,不理会老爹的怒气。
喀的一声,门应声而开,侧目而看,怔住!
想过进来的会是宁一,会是医生,会是其他任何我认识的人,却没想推门而入的居然是子杰。下一刻我就在心里骂宁一了,肯定是这丫通知的他,她以为我头昏脑胀病弱时最想看到的是他,可不知道我偏偏最不想看见他。
因为我害怕......
避了又避,终还是要面对。咧了咧嘴牵出标准的苏敏式笑容:“你怎么过来了?宁一那丫就喜欢大惊小怪,不就是个小感冒嘛,吃了药睡一晚就没事了。不但把我送医院了,还通知你了,搞得我好像快挂了似的。”扒拉了一大堆,发现他一直沉默着站在门边不动,我说不下去了,不知道后面该如何扭转这僵凝的气氛。
一声轻叹从他口中溢出,在我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快步走来,手向我伸来霎那条件反射往后闪躲,这是被他磨练出来后的本能,结果是他的那只手就僵在空中,而他的神情错愕。忽见他一瞪眼:“躲什么?”爪子落在我头顶,轻抚......
心头颤了下,微微避开他的视线。
“昨晚简宁一打我电话时,你已经高烧烧到40度,要是再不把你送医院来,我怕你本就智商不高的脑子要烧成弱智了。”
40度?有这么严重吗?难怪后来头昏昏沉沉,眼睛都睁不开了。等等,他这是在向我解释?还别说,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
连忙转移话题问:“那宁一呢?怎么没见她?”
“人家为你忙了一宿,还不放人?我让她回去休息了。”
扭头看了看窗外天光发白,竟是快天亮了。这个话题路被堵死了,只好另辟他径,想了想后提议:“那你要不要也回去休息下?”如果是半夜里热度起来的,那宁一为我忙一宿,他应该也忙半宿了吧。
他不说话了,黑幽的眸子盯着我,看得我心底发虚,他不会打算乘我“病弱”时提出那件事吧。视线触及某处,立刻高呼:“呀!点滴瓶空了!”
他抬起头看了看,遂道:“我去喊护士。”
等他身影在门口消失时,我轻拍了拍回落的心,也算是避过一劫。笃定主意等下直接装睡得了,他总不至于对着个“昏睡”中的人说啥吧。护士进来麻利地为我换输液袋,嘱咐了两句就走人,我佯装打着哈欠,睡意朦胧地对他说:“好困,我再睡一会啊。”
闭眼时,听到他在轻嗯,语音疑似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