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大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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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和皇帝的真心话大冒险

天下贵族豪门众多,大多历经周、齐诸朝,底蕴极为丰厚,至于南朝那繁华之地的贵胄富商们更不必说,万把贯钱,还真没太让他们放在眼里。

萧琮说的风轻云淡,其实这是一份天大的赏赐了,就算柳随风只占一二成,时日久了,其中的好处现出来,绝不比现在少了。

不过要是早些说,柳随风八成就兴奋的蹦了起来,如今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学着萧琮长叹一声,道:“哎,陛下,臣如今明白了,这舞院不是柳家的,是陛下的,哦不,是西梁的。”

“哎,这院子是你一手创办操持的,其中教授之物,天下也只有你会,不是你家的,还能是谁的,朕可不是那等与民与臣争利的昏君。”

萧琮一脸严肃的说道,好像之前一切与他无关。

我靠,你敢不敢再说一遍!看你年纪不小了,也快四十了吧,怎就欺负我一个可怜兮兮的穿越人士呢!

有本事你去和杨坚干啊,去和南陈陈叔宝干啊,他那几个老婆可漂亮,前庭花后庭花够你爽到极点,不敢?不敢你欺负小爷我干啥!

“爱卿你看起来很伤痛欲绝的样子嘛,怎么回事,可要招御医前来啊?”萧琮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奇怪的问道。

“陛下,免了吧,省的御医来一趟,还得找臣再要去一成的银钱做诊金,臣,这个,实在是受不住了。”柳随风捂着胸口。

这次不是装的,心真的很疼。

萧琮望着垂身行礼的柳随风,笑容渐渐敛去,缓缓说道:

“柳将军,看来是对朕不满了,觉得朕堂堂一国皇帝,过于贪恋钱财了?”“不敢。”柳随风倔强道

“不敢?”萧琮走到案前,端起了一杯茶,低着头似笑非笑的自言自语道:“不敢,不敢,哼哼。”

就听怡然殿里咚的一声闷响,萧琮重重把那盏殿里唯一算得上有些身价的碧玉杯朝案上一顿,面沉如水,指着柳随风骂道:

“不敢!还有你不敢的?朕给了你兵权,看了你三个月,你不去用,那好啊,那朕就收了你财权,朕还就不信了,西梁还真少不得你柳随风不成!”

“若是真是个没本事的也就罢了,明明家里一群精兵强将,都服气你不得了,却偏偏不晓得发奋振作,整日就知道玩耍嬉戏!有那些功夫,还不如去军中历练,你若是真招不到兵,那好啊,去元安玉手下做个旅帅,看他怎生整治你!”

“别以为你和元安玉那点破事朕不知道,懒得说你罢了。”

站起来,堂堂男子汉,莫再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女儿样,你要是真的能为这点钱,就要生要死的,你家里那几个大先生还能侍奉至今?你要真是嗜钱如命的人,能在给丫头买个首饰都拿不出钱的时候,却一出手就赏了宫里那个小太监值两贯多的银子?

你当朕真就缺你几个小钱不成?朕只不过气你把钱不用在正处,心疼了?那好,你给朕说说,后面怎么办,说的不好,不光钱要充实国库,仔细你小子的皮,别以为假假顶了个院长的名头,朕就舍不得狠狠治你!”

萧琮一口气骂了一大堆,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居然一大口血吐了出来,萧琮很自然了抽出一块锦帕,擦了擦嘴角。

他一段话说的又快又疾,吐血之后似乎体力不济,脚下就有些发飘,晃了两晃。

亲咧,皇帝大哥您老人家可别吓唬我,房里就咱两个人,你要是过去了,我还不得背个刺王杀驾的黑锅,柳随风手忙脚乱从地上爬起来去扶萧琮。

萧琮缓缓躺回榻上,两眼紧闭,面如淡金,过了许久,终于缓过劲来,渐渐的睁开眼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

他满脸疲惫,语气稍转平和,望着殿顶自言自语说道:“随风啊,西梁太弱了,朕之家族,三世在此为帝,如今北朝已然一统,南朝看似繁华,实则依然腐朽不堪,只待时机一到,难逃覆灭,隋帝英明神武,早晚必发兵南朝,天下一统之后,更不会任由一个小国独存,你可想过,咱们这些人,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陛下,臣以为,眼前还是以龙体为重!”柳随风摇摇头道。

还有句话,他不好说出来,您老人家若是一直这么病歪歪的,说两句话就头昏,指不定能不能活的到南北开战的日子呢。

“你或许没想,但朕想过,和你父亲,和大宗伯想过,和皇后想过,甚至和朝里的大臣们想过,朕希望,你也能想一想。

朕并非贪图皇位,说句不怕丢人的,西梁国的皇帝,还不如大隋的一任郡守,只是西梁正处两国之间要道,两方交兵之下,必成一片焦土,生灵涂炭!西梁自你父去后,朕实在无人可靠,朕那舅舅,大宗伯处理些杂物后勤倒是把好手,若是真到了有一天需得金铁相加,怕是不成的。”

“难得遇见了你,你需得知道,朕对你,是有期许的。”萧琮说道此处,忽然又坐了起来,盯着柳随风,缓缓说道:“只希望你,莫要让朕失望。”

“哥啊,你是在跟我玩真心话大冒险啊!”柳随风知道自己现在算是和萧琮绑在一条船上了。

所谓机密事,非心腹人不可言;

所谓机密事,听者必成心腹人;

所谓机密事,也可与将死之人言!

这番话虽没什么实质的内容,但若是穿了出去,传到隋朝那位皇帝的耳朵里,不消说,大隋的明光骑恐怕立刻就要开到江陵城外了。

一个乱世中的傀儡国皇帝,活的不易。

“陛下,臣也想过。”

既然话说道了这个份上,都已经挑明了,柳随风觉得自己不如光棍些,有话只说,缓缓道:

“陛下所言非虚,千年来,这天下分分合合,大乱后必然大治,大治前也必然有一番滔天血战,秦灭六国,屠尽六国贵胄,才有了这始皇帝天下归一,泰山封禅;三国纷争,无数豪杰名士陨落,赤壁血战,连营焚尽,才有了这三分归晋,就是北周灭齐,也死了不下三十万人,西梁夹在这战略要冲,国弱兵少,早晚有大难,到时候覆巢之下,完卵不存,臣岂有不知。”

“朕不要听引经据典的你背史,书上那些东西,五成都是假的,朕比你知道的多,直接说。”

“好,那么臣以为,有些事,着急不得。我西梁要在当今天下大势中逆流振作,无异于火中取栗,更要把握火候,否则非但不能成事,恐怕立刻就要被这汹汹烈焰灼成灰烬。”

萧琮点点头,示意不错,让柳随风继续,不过神情已然缓和,眼神中带着几分欣赏。

“其一,是火候,所谓火候,便是不能太急,让他人一眼看出来我西梁有自强之心,依我国当下国力,只消来一个千人明光骑营,就可横扫国境了。”

柳随风偷看了一眼萧琮,见萧琮神色并未有所变化,才继续说道:“这当然不包括有武道高人参战,不过即便如此,千人营不行,那就一个府,一个府不行,大不了派个上柱国领军来就是了,派出一万人还是三千人,对于天下大国而言,相差不大。”

“那你说说该如何?”萧琮若有所思道:“若只是一味的暗中发展军力,就算都是精锐,也难以壮大,不过数百人罢了。”

“暗中是一方面,这等精锐,既可作为禁卫压衙,护主将周全,或在战争上一锤定音,也可用作刺杀搏击,另一方面,不妨明着做,由小做大,由弱到强。”

柳随风借着机会说了个温水煮青蛙的道理,萧琮眼睛一亮。

“最好只让人家以为西梁军只因周围匪患日盛才不得已不扩军。”

“正是,所以朕让你做个开府将军,若是朕亲自领军,西梁只怕立刻就要被架在火上烤。”

“还有一桩,就是火中取粟的这只手,要足够的强硬。”

柳随风斩钉截铁说道:“这只手,就是臣要练的兵,臣算过,西梁是小国,只要天下大乱尚未起,哪怕西梁呕血艰苦,养六千甲士已然到了极限,再多,就要官逼民反了。”

“这还不能全是本国招募,否则西梁就没青壮了。”萧琮提醒道。

柳随风点点头:“六千兵,装备老旧,战力不强,若又都是新兵,战场上恐怕被精锐之师一个浪头就能打散了,实在无用。”

“你是说?”萧琮的眼里开始有光。

“精兵,最多不超过两千精兵!”

“何谓精兵?”

“古人说大义所在,战无不胜,这话说的也对也不对。”

“哦?朕也知道,兵之一字,存乎一心,不过你这种说法倒是新鲜。”

“何谓大义?如今天下崩坏百年,类似春秋之时,各国为了利益,相互攻伐,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却哪里来的义战。臣再说句放肆的话,君臣大义,哼,咱天下皇帝隔着几年就要换几轮,人人都想着造反称王,哪来的君臣大义?”

“哦,那柳卿你呢,可想过也当几天皇帝?”萧琮忽然问道。

毕竟是封建帝王,哪怕在心系天下,再平易近人,也有些事上也是极为敏感的,也幸亏是萧琮,他这西梁皇帝当得,比隋国一个稍大些的郡守好不到哪去,恰恰少了几分帝王家的无情,多出一丝人味来,换做其他皇帝,柳随风敢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恐怕立刻就要被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