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宋军如同浪涛一般撞入辽军中,辽军抵挡不住,全线溃败,真是兵败如山倒啊。
辽军退入营垒,不等己方将士完全撤下来便以弓弩攒射,许多宋军和辽军中箭倒地。
宋军见难以攻破营垒,便卷尘而去。
战斗告一段落。在城池与辽军营垒之间的荒原上,只见无数的尸体横七竖八密密麻麻,突然安静了下来,让人感觉好像置身于荒野坟地一般,心里瘆的慌。不知道从哪冒出的几十头秃鹫在高天上盘旋着,它们正等着吃人肉呢!对于他们来说,今天也许是一个值得欢庆的好日子。
夜幕降临了,辽军大帐中的气氛非常的压抑,主帅萧咄里眉头紧锁,眼睛中蕴满了怒容。众部将都没有说话,许多人还没有从白天的惨败中回过神来。
“大将军,恐怕瀛洲我们是无法攻下了,眼看粮草支撑不了多久了,我们应当绕过瀛洲、莫州,退往涿州。休整再战。”一个名叫隆特多的部将建议道。这人是地地道道的契丹人,皮肤黝黑,生得五大三粗,气质威严,不过眼神中却总是蕴含着深沉的光辉,让人觉得他绝非一般莽撞无谋的契丹人。
萧咄里气愤地道:“如此灰溜溜绕城逃走,岂是我们契丹人所为?”
隆特多听到这话,不禁皱起眉头,继续劝道:“大将军,这支宋军的战力远非平常宋军可比,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白天一战我军险些被其摧枯拉朽一鼓而破!若是在此恋栈不去,不仅不会有任何收获,待粮尽之时还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啊!大将军,切莫意气用事!”
萧咄里一拍案桌,喝道:“究竟你是大将军还是你是我是大将军?”
隆特多叹了口气。
半夜时分,萧咄里被一阵呐喊厮杀声惊醒了,霍然而起,急忙奔出大帐。迎面只见火光冲天,无数的火球划过夜空落入营垒中爆开一团团烈焰,火光中人影憧憧,军中将士正慌张地四处乱奔。萧咄里面色一变。
隆特多奔了过来,急声道:“大将军,宋军突然来到发起猛攻!”
“多少人?”
隆特多摇了摇头,“不清楚!不过估计最多也只有三万来人,这里的宋军只有这么多人!”
萧咄里双眉一竖,怒声道:“三万人马也敢来攻我的营垒,真是欺人太甚!传令下去全军出战!”
隆特多急忙道:“大将军,我军经过白天一战军心动荡,士气涣散,不宜出战,只因据垒坚守!”
萧咄里瞪眼喝道:“你若是害怕,就留在这里吧!”随即对身边的亲兵传达了命令,亲兵应诺一声奔了下去。
然而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从辕门附近传来。萧咄里等人慌忙循声望去,只见一团火球升腾而起,把两座帐篷都掀上了天,耀目的火光中隐隐可见人体的残肢。萧咄里等人变了颜色,隆特多惊声道:“这似乎是火药,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只听见空中传来呼呼的尖啸声,久经战阵的萧咄里等人立刻判断出这是宋军的三弓床弩发射的巨大枪箭发出的响声。
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响成一片,几十团火球升腾而起,烈焰翻滚中辽军将士被炸得四分五裂,惨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辽军还未从这可怕的轰炸中反应过来,营垒外便传来了滔天的喊杀声,隐隐约约只见无数的宋军仿佛浪潮一样涌来。
萧咄里心头一惊,赶紧下令各军迎战。
宋军从炸开的几处缺口蜂拥而入。辽军慌忙射出一波箭雨,箭雨落入那滔滔的浪潮中,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似的。
宋军潮水撞入辽军中间,心慌意乱的辽军纷纷溃败。萧咄里连砍了十几个逃跑的军官和士兵,可是依旧无法阻止溃败的势头。
终于,辽军全军崩溃,溃兵在黑夜中慌不择路,四处奔逃。宋军四面追杀,战斗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了!
……
夜晚终于过去了,旭日在东方露出了面庞,大地渐渐地亮堂了起来。持续了一个晚上的战斗已经结束,辽军的营垒已经成为了一座铺满了尸体的废墟。近万宋军正在打扫战场。
萧咄里等率领着残兵败将一路向北狂奔,凌晨时分凭借一座木桥渡过了一条不大的河水。
跟在队伍最后面的隆特多命令手下将士放火烧桥,片刻之后,烈焰便将木桥包裹住了。正在前面奔逃的萧咄里发现后面浓烟滚滚,还以为是追兵到了,吓得亡魂皆冒,不及细想,便想逃命。不过很快就得知是隆特多在放火烧桥,顿时松了口气,随即暗自感慨隆特多的临危不乱。
萧咄里感觉宋军暂时追不上来了,便让将士们歇息下来。
萧咄里走到一块大青石前坐了下来,从部将手中接过水袋,大灌了几口。擦了擦嘴角处的水渍,看了看周围。发现这里地势非常险要,两侧都是巍峨险峻的高山,那山崖之上怪石嵯峨,苍松好似龙蟠蛇绕,苍鹰在山巅边盘旋着,不时发出一声长啸。“这里是鹰愁涧吧?”萧咄里问面前的部将。部将点了点头,“正是鹰愁涧。过了这里就进入涿州地面了!”萧咄里叹了口气,“没想到我萧咄里居然会有如此狼狈逃窜的一天!”
看了看周围惊魂甫定的将士们,吩咐道:“清点一下人数。”部将应诺一声,奔了下去。
隆特多领着几个亲兵过来了,朝萧咄里行了一个按胸礼。
萧咄里示意隆特多坐到他身边来。隆特多便走到萧咄里的左边,席地而坐。萧咄里问道:“你说青州军会乘机攻击涿州吗?”隆特多皱眉道:“这几乎是一定的!我军损失惨重,青州军一定会乘势攻击涿州!”萧咄里忧心忡忡地问道:“我们能守住燕云十六州吗?”隆特多沉默了片刻,对萧咄里道:“大将军,不管我们守不守得住,都必须死守到底!如果丢了燕云十六州,陛下一定不会饶了你我!”萧咄里神色严峻地点了点头。
刚才下去的那名部将回来了,朝萧咄里行了一个按胸礼,禀报道:“大将军,我军还剩下万余骑。”
萧咄里心头一惊,“只剩下万余骑了?步军呢?难道步军一个都没有了!”部将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萧咄里又是心痛又是愤怒,还有一些他自己恐怕都不愿意承认的恐惧心理。
炊烟在山谷中升腾而起,原本寂静的山谷一片喧嚣。饥饿难耐的辽军骑兵不得不宰杀了他们的坐骑用来果腹。
辽军将士还没来得及把马肉煮熟,两侧险峻的山腰上突然传来惊心动魄的呐喊声。辽军将士吓了一跳,纷纷看向两侧的山腰,只见许多宋军将士居然出现在山腰之上。隆特多惊声道:“不好!青州军居然在此设下了埋伏!”
话音刚落,两侧山腰上箭如雨下,滚石檑木就如同山洪一般倾泻而下。毫无防备的辽军纷纷倒下,炸了锅似的四处乱跑!
“大将军,快向北突,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隆特多大声叫道。
萧咄里赶紧率领一支兵马冒着漫天飞舞的滚石檑木和箭矢往北边狂奔而去。
……
山谷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只见整条山谷尸积如山血流成渠,一队辽军俘虏在宋军的押解下往南边走去。陈枭在众军的簇拥下巡视着战场。
杨雄从后面骑马追上来,抱拳道:“大哥,初步统计杀死辽军六千余人,俘虏了三千余人,不过萧咄里带着千余残兵逃走了!”陈枭微微一笑,“立刻传令林冲,要他留一千人守备瀛洲,其余部队即刻与我会合攻打涿州!”杨雄抱拳应诺,奔了下去。
萧咄里等仓皇逃入涿州,一进城便紧闭四门,下令征召城内所有男子上城墙守城,同时派人往南京(现在的北京)调兵支援。涿州城里人心惶惶。
……
柴云渺看见这府邸里的仆役都匆匆忙忙面有忧色的样子,心里奇怪,于是拦住一个仆役问道:“你们这么慌慌张张的做什么?”那个仆役道:“宋军打败了大将军,占领了瀛洲和莫州,就要攻打涿州了!大家都说涿州也保不住了,宋军很快就会来攻打南京了!”
柴云渺大喜,“这是真的吗?”
仆役点了点头。
“是哪里的宋军?宋军不是连连战败吗?怎么会突然打过来了?”
仆役道:“听说是青州军,个个就像豺狼猛虎一样,大将军接连战败几乎全军覆没了呢!”
柴云渺眼眸中异彩连连,连忙跑到书房,对柴进道:“哥,我们有救了!”此刻柴进正拿着一卷书册在看,听见妹妹的声音,便把书册放下,不解地看向自己的妹妹。
柴云渺当即将从仆役那里得知的消息告诉了柴进。柴进兴奋不已,“太好了!太好了!陈兄弟果然英雄了得,正值整个宋军大败亏输之际,他居然能够一柱擎天力挽狂澜!太好了!”
柴云渺兴奋地道:“相信要不了多久,陈大哥就能攻陷南京,那时我们就得救了!”柴云渺和柴进居然都在南京?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原来之前辽军大举南下,沧州转眼陷落,柴进一家人来不及逃跑,就被萧咄里俘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