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军冲到关隘下,用强弩射出锁钩勾住了墙头,随即口咬长刀,手握绳索奋勇登城。由于这平都山口位于险峻的喜马拉雅山半山腰上,又怪石嶙峋道路崎岖,其它攻城器械都没法使用,只能使用这种锁钩。
吐蕃将士没命地把滚石檑木投掷下来,一锅锅滚烫的开水和火油兜着燕云军的头脸倾倒而下。燕云军不断从半空中坠落下来,攻了许久竟然都没有一个能够登上城头。这关隘实在是太险峻了!
张宪见一时之间难以突破,当机立断下令停止进攻。表示停止进攻的金钟声大响起来,燕云军退了下去。吐蕃将士见打退了燕云军的进攻,禁不住欢呼起来,许多人喜极而泣了!这么多天,他们一直被燕云军压着打,从逻些失陷开始,可以说是一溃千里,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而今天,他们终于取得了一场胜利,虽然仅仅只是一场小胜,却足以令他们欢欣鼓舞士气大振,一扫一直以来压在他们心头的阴霾!
松赫不敢大意,令各队提高警惕,以防燕云军偷袭。
燕云大帐之中,张宪正在和陆文龙等商议进攻策略。一个叫做李冬的将领皱眉道:“这平都山口实在是太险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力可以战胜的!我们的人无法攻击他们,他们的所有武器却都可以在极远的距离上打到我们,我们几乎完全是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今天这一战,我们损失了数百人,可是敌人连根毛也没损失!”
陆文龙皱眉道:“李冬说得对!这样打是没法打的!”
张宪皱眉思忖道:“看来只有想别的办法了!”指了指地图上的喜马拉雅山脉,道:“这道山脉绵延数千里,我就不相信没有别的路可以绕过平都山口!”扭头对陆文龙道:“立刻派出所有斥候,沿着大山寻找道路。可以向本地人打听情况。重赏之下,相信会有人提供情报的。”陆文龙抱拳应诺,奔了下去。
不久之后,燕云斥候全部出动,沿着喜马拉雅山脉往东往西去寻找可能的通道。
派出去的斥候陆陆续续回来,然而绝大部分都没有任何收获,只有两个斥候带来了有用的消息,其中往东边侦查的那个斥候找到了用拉山口,据当地人所言可以穿过喜马拉沿山脉,然而那斥候去用拉山口附近查探时却发现,用拉山口已经有吐蕃军驻防了,这种情况,用拉山口显然也无法作为突破点。另一个往西边侦查的斥候带来的消息却令张宪看到了胜利的曙光。那斥候一路往西,并没有找到可以穿越喜马拉雅山的山口,于是向遇到的一个当地猎户打听消息,那猎户本不愿多言,不过当斥候给了他一定白银之后,他终于开口了。
原来在西北数百里外,有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口,当地人成为野牛沟,怪石嶙峋,荆棘丛生,可以穿越喜马拉雅山脉。斥候十分兴奋,当即令那个当地人领路,到了野牛沟,景象果然如那当地人所言。斥候欣喜之下当即回返,将这个消息禀报张宪。
张宪立刻让斥候把野牛沟的位置在地图上指出来。斥候想了想,在地图上指了一个大概的位置。张宪见野牛沟所在的位置竟然比平都山口更接近亚泽,不由得狐疑起来,问斥候道:“野牛沟当真少有人知吗?”斥候道:“那个猎户是这么说的。”“那个猎户呢?”“属下已经把他带回来了!”“立刻把他带上来!”
斥候应诺一声,奔了下去,片刻之后便领着一个身着吐蕃服饰的中年汉子进来了。张宪见这个汉子憨厚得有些木讷,心中的狐疑不由得放下了几分。那斥候用吐蕃语言对那猎户道:“这是我们将军!”那猎户流露出紧张之色,连忙行礼,嘴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想必是‘拜见将军’之类的话吧。
张宪问道:“你是野牛沟附近的猎户?”斥候翻译成吐蕃话说给猎户听。猎户连忙点头,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斥候对张宪道:“他说他就是野牛沟附近的猎户,他们一家人住在那里已经好几辈子了!”
张宪问道:“野牛沟很少有人去吗?”
斥候翻译了,猎户点了点头。张宪道:“野牛沟距离亚泽比平都山口要近得多,为何很少有人去?”斥候将这番话翻译了。猎户叽里咕噜说了几句,神情依旧是十分憨厚的模样。斥候对张宪道:“他说野牛沟过去也不是这么荒凉的,不过由于三十年前南边的一场大雪崩,致使南边的道路都被损毁了,因此渐渐地就没有人走那里了。”
张宪眉头一皱,“既然如此,那还能够通过野牛沟前往亚泽吗?”斥候翻译给猎户听,猎户叽里咕噜地说了几句话。斥候道:“他说现在这个时节可以从野牛沟前往亚泽。如果等到了初冬季节,就不能走了。不过虽然野牛沟现在可以走,可是却不能携带很多东西。”
张宪的心中不再有任何疑惑,令亲兵将猎户带下去,好生招待。随即张宪传下号令,令陆文龙率领骑兵和五千步军留守本地,他则率领另外五千步卒轻装前赴野牛沟。
为了避免被平都山口上的敌人察觉,军队等到晚上才行动,张宪率领五千步卒离开了营地,沿着喜马拉雅山朝西北方向而去,以那个猎户为向导。张宪向他许诺,只要他带这一趟路,事后就赏他百两黄金,那猎户听说有百两黄金的奖赏,自然是欣喜异常,没有任何异议了。
一行人用了差不多两天时间,才抵达野牛沟外。只见周围山势险峻直插云霄,山上白雪皑皑,云朵雾气漂浮在山巅之上,升腾翻卷变化无穷;一条沟壑坐落在大山之间,雾气朦胧草木茂盛,知名的不知名的虫鸟的鸣叫声回荡在山间。
猎户指着当面的沟壑,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话。斥候对张宪道:“他说这里就是野牛沟了。”
张宪点了点头,令猎户当先领路。一行人排成了长蛇阵,以猎户为引导,缓缓进入了野牛沟。刚才在野牛沟外,就已经感觉野牛沟内的植被十分茂密了,此时置身其中,便更加深切的感觉到这里植被的茂密,此时正是正午时节,阳光当头,可是队伍在这沟内行走,竟然感觉阴森森的,光线昏暗就仿佛黄昏时候一般。
行了片刻之后,树林更加茂密阴森了,而沟壑却更加狭窄了,抬头看去,眼光透过枝叶看见那直插云霄的高峰,只感到那高峰好像直压下来了似的。张宪突然心头一凛,暗道:如果在这里埋伏下伏兵,只需以弓箭和石块从两侧的高山上攻击,我们这些人恐怕就不会有多少人能活着逃出去了。
随即自嘲地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想多了。敌人不可能知道自己会率领兵马走野牛沟这条路,怎么可能来埋伏呢!就在这时,突然听见头顶上传来哗啦哗啦的大响。张宪抬头看去,只见许多鸟雀正在树顶上盘旋。张宪知道这些鸟雀是被己方惊起来的,倒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对。
与此同时,在前方五六里外,野牛沟最狭窄处两边的山腰之上,数千吐蕃军正隐藏着,无数的巨石已经被推到了山崖边,箭矢都已经搭上了弓弦。领头的吐蕃将领,赫然正是吐蕃亲卫大将军甘洛。甘洛站在一块大石之上,眺望北方,眼见惊飞的鸟雀不断接近,他的神情也是越来越兴奋。
燕云军在猎户的引领之下继续行进着,丝毫没有察觉到前方的异常,正一步一步地走进敌人的陷阱。
地上散布的石块越来越多,燕云军将士感觉越来越难走,可是领头的那个猎户却是越走越快,竟然还在不停地催促。
张宪心里不由得升起异样的感觉来,举起右手,大军渐渐地停了下来。那猎户连忙奔了回来,焦急地叽里咕噜了几句。斥候翻译道:“他问我们怎么停下来了?还说再走不远就能走出野牛沟了!”
张宪打量了猎户一眼,发现他不想当初第一次见到的时候那么憨厚了,眼中流露出焦躁的神情来。张宪淡淡地道:“你居然比我们还急!”斥候觉得这话似乎不该翻译,因此并没有翻译。那个猎户听不懂张宪的话,兀自在那里不停地催促。
张宪对斥候道:“你问他,吐蕃人给了他多少好处,要他来陷害我们?”
斥候大感惊讶,随即将这番话翻译成了吐蕃语,说给了猎户听。猎户登时面色大变,连退几步,眼神十分慌张的模样。
张宪原本只是猜测,那一番话只不过是诈他,然而见了他如此反应,心中便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猎户突然转身向南边狂奔。张宪喝道:“抓住他!”猎户没跑出几步,就被两个士兵给抓住了,拖了回来,摁着跪倒在地。那猎户惊慌失措地叩头,嘴里叽里咕噜个不停,张宪不用听斥候翻译也知道对方是在求饶。